第两百零三章 以命相搏,鱼死网破(第1/1页)大明最狠一个山贼

    “废物!一群废物!”

    乾清宫弘德殿内,崇祯皇帝看完两封奏疏,不由勃然大怒,一把将那两封奏疏扔在地上,脸色铁青地破口大骂。

    一旁的王承恩急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

    “一万三千大军,竟然败给了秦逆区区三千兵马,这就罢了,王德化和王坤,还有薛东亭三人竟然相互攻讦,推诿罪责,他们当朕是三岁小孩不成?”

    崇祯越骂越怒,一把将御案上的游龙雕砚台砸在地上,那碎裂的玉石和墨水溅得到处都是。

    这时,皇极门外的方向隐隐传来了阵阵哭嚎声,跟某些人被杀全家一般撕心裂肺。

    听到那哭声,崇祯愈发心烦,一脚将一块砚台碎片踢开,朝外面怒声问道:“张并文和吴奇鼎是不是又来哭闹了?”

    一个小太监在殿外噗通一声跪下来,哆嗦着回道:“回禀皇爷,正是此二人,同行的还有张家和吴家部分家眷,还有都察院十多位监察御史,吏部、礼部、刑部多名给事中等,在皇极门外摆下了三十六封血书,说宁化所千户秦川在静乐县和岚县两地滥杀乡绅士族,以至于吕梁山血流成河,惨若炼狱,请皇爷发兵剿除叛军,捉拿秦逆,还大明天下朗朗乾坤。”

    “朗朗乾坤?朕的朗朗乾坤又何在?如今东奴囤兵清水河一带,对着大同和山西虎视眈眈,陕西流贼又在山西和河南河北一带来回逃窜,王德化和薛东亭的一万三千大军一败涂地,朕上哪去调集兵马剿除秦贼?”

    崇祯越说越怒,一把将御案上的御笔和奏疏等扫在地上。

    殿外那个小太监哆嗦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

    “那些该杀的言官,遇事只会上疏弹劾,只会含沙射影指桑骂槐,除了这些,他们还会点别的什么?朕都焦头烂额了,他们除了给朕添乱,还会点什么?”

    “闹,让他们闹,朕倒要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名堂。”

    崇祯一甩龙袍大袖,坐回椅子上,揉着额头闭目养神。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又听到双膝跪地的声音。

    崇祯睁眼往外一瞧,只见曹化淳手里捧着一个木盒,恭恭敬敬地跪在殿门外,大概是见他闭目养神,所以没有出声叫醒他。

    看到曹化淳,崇祯的烦躁稍微缓和了些,张口问道:“曹伴伴,有何事要奏?”

    曹化淳微微抬起头,诚惶诚恐道:“启禀皇爷,山西宁化守御千户所秦川上奏陈冤,奏疏直入通政司,臣不敢怠慢,这便送来给皇爷过目。”

    “秦川陈冤?”

    崇祯眉头一皱,接着又破口大骂:“逆臣贼子,狼子野心,他有何冤屈可陈?”

    “曹伴伴,将奏疏拿过来看看。”

    “遵旨。”

    曹化淳从地上爬起来,躬着身子走进殿内,把木盒放在御案上,并打开盖子。

    崇祯从里面拿出一块绢布,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兵部宁化守御千户所千户臣秦川谨奏,为陈明晋宣大二镇之糜烂,申明臣之冤屈。”

    “臣起于娄烦匪患,率数十乡勇民壮力抗娄烦黄丛山近前匪冦,据流贼魁首八大王张秉忠之义子劲匪于娄烦之外,诛黄丛山魁首巴山虎、关帝山魁首郭彦,保静乐娄烦一地之安宁,护黎民百姓之性命财帛,为国为民,竭精尽忠。”

    “苍天明鉴,龙睛如炬,臣于壬申承蒙皇恩,任宁化守御千户所百户,从此心念家国,欲靖平寰宇而北上奋勇杀敌,屠东虏,诛国贼,尽心竭力从无妄功,又蒙皇恩提领宁化所,手握汉儿健卒,当尽汉家之忠义。”

    “然,晋宣大三镇藏污纳垢,诸多士绅官将勾结东虏,通敌卖国,枉顾大明天威竟引奴贼深入大明腹地,欲取臣之首级献予奴汗,臣浴血杀敌,身中八箭十七刀,至奈何桥而心有不甘,愤而斩牛头马面,诛拘魂小鬼,重返阳间,誓要替天行煌煌天威,杀尽天下奸贼恶徒。”

    “静乐岚县诸缙绅士族长年为祸乡里,欺男霸女,草菅人命霸占民田,甚至勾结东虏通敌卖国,臣尽行诛之,乃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山西都指挥佥事吕中惟,勾结都指挥同知窦得康、韦时介等人强占宁化所军田,克扣军饷,如此十恶不赦之徒横死人头数上,乃苍天开眼,降下煌煌天威斩除奸贼。”

    “然,朝堂人臣枉顾善恶是非,夸夸其谈满口仁义道德,实则一**讦小人,勾连晋宣大三地之卖国贼,操控张家口堡马市,大发国难财。”

    “陛下亦忠奸不分,未及明察便草率发兵,攻打臣下,臣每每念及昔日为大明江山,为黎民百姓而尽忠杀敌之一腔热血时,便肝胆欲裂,辗转难安夜不能寐。”

    “臣为大明洒血,为百姓舍生,何至于落入如此境地?”

    “臣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何罪之有?”

    “若陛下一意孤行,欲替大明奸贼诛杀臣下,替奴汗取臣下之首级,臣唯有以命相搏,鱼死网破。”

    “海阔纵鱼游,天高任鸟飞,请陛下三思,再三思。”

    “臣,秦川谨具奏闻。”

    看完整封奏疏,崇祯已是脸色铁青,胸口直喘,忽然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上。

    “大胆!大胆!秦贼大胆如斯,罪该万死!”

    “此贼不除,朕妄为天子!”

    骂着骂着,崇祯又将御案上装奏疏的那个木盒猛地摔在地上。

    曹化淳和王承恩趴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大概是摔了东西,得出一了一口恶气,崇祯又坐回御座上,两眼死死盯着御案上那封奏疏。

    弘德殿里陷入了安静,只有崇祯渐渐放缓的喘息声。

    良久后,崇祯忽然问道:“曹伴伴,奏疏你已经看过了吧。”

    曹化淳应道:“臣奉旨秉笔朱批,确是看过了。”

    “以你之见,朕该如何处置这个秦川?”

    曹化淳的头埋得更低了:“臣一区区内侍,不敢妄议朝政。”

    “朕让你说你就说。”

    “遵旨。”

    曹化淳磕了一个响头,这才微微抬头,小心翼翼道:“皇爷,以臣之见,如今外有东虏囤兵关外,内有流贼四处肆虐,不宜再过多分兵。”

    “且这个秦川吃软不吃硬,麾下兵力虽只有三千,但都是些骁勇劲卒,其人又多计狡诈,智勇双全,麾下诸多骁勇猛将,又占据静乐城和岚城两坚城,依托云中山和芦芽山天险,易守难攻,若发兵去攻,没有三万以上兵力恐怕是攻不下来的。”

    “以臣之见,不如先行招抚,将此事平息下来,并将其调去剿匪,若其尽忠恪守,能为皇爷所用的话,留着即可,若其仍冥顽不灵,任意妄为的话,再密令张宗衡、洪承畴等将其诱杀也不迟。”

    听完这番话,崇祯皱着眉头想了想,又忽然问道:“王伴伴,依你之见呢?”

    趴在地上的王承恩微微抬头,谨慎道:“回禀皇爷,臣以为,曹公所说有理有据,此法可进可退,不失为一良策也。”

    “那外面哭嚎那些人该如何处置?吕中惟三百人头挂于太原城外一事,又该如何处置?还有,张家口堡那些人又该如何处置?”

    “据臣所知,静乐岚县两地之乡绅士族的确有诸多为祸乡里之行径,吕中惟等人侵占军田一事也并非无中生有,这些人死便死了,既然要招抚,就不可再治秦川之罪。”

    “至于张家口堡之事,臣不敢妄议,还望皇爷明察。”

    崇祯没继续往下问,只皱着眉头不停思索。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长叹一口气,道了声:“拟旨。”

    曹化淳和王承恩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殿外轻喝几声,很快就有几个小太监跑进来打扫地上的狼藉,又捧来新的砚台、御笔香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