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蜉蝣(第1/1页)因果之环
“诶……”
少女呜咽一声，圆睁的双眼映射出思维的流动与交织。
随之，残象世界的最后一块微薄的外皮再也无法包裹住残痛的真实。
台灯、书桌、床被、衣柜……全部随着意识被唤醒而消散。
狭小房间逐渐裂解的同时，少女的心灵也从中清醒，掀开了一时构建出蒙蔽自我的幻象面纱。
最终，残留的只是空寂、虚无、却又能从空旷的孤寂中稍稍温暖人心的橙色朦胧景象。
苍茫中，仅剩下人偶女孩和尚未擦干眼泪的少女。
“那是……这些都……”
方子怡喃喃道；声音中的不安与失意也渐渐褪去。
作为旁观者的愧疚。
不断自我责备的压抑。
哥哥诚恳又悲伤的劝慰。
站上楼顶轻飘飘的身体。
身体坠落时如锋利刀片般的狂风。
嘴中溢出的浓稠鲜血的味道。
垂落的脸颊贴到的无机质冰雪。
意识最后，逐渐靠近她的人群。
死前各种各样的记忆蜂拥而上。
以及之后……缥缈中踏入虚无的哥哥。
“记起来了吗，子怡姐姐。”
“我在一月二十三那天就……”
“嗯。”
鸩轻轻回答道。
“这里，是你靠着强烈的执念、而短暂创造出来的世界的残象。”
“我……”
“想要救子怡姐姐的哥哥，对吧？”
哥哥。
啊，对啊，哥哥。
“鸩是怎么发现的？
“不对，话说回来……鸩是怎么能够进来的？”
“其实……鸩只是路过。”人偶女孩匿语，“然后，偶然发现了你和那只妖怪。”
那只妖怪。
回忆的电流在方子怡脑中一闪而过。
xx学校自杀的学生。
没有丝毫逻辑的诡异动作。
关于自杀学生的种种报道。
电视中不断重复的新闻。
仔细理性思考一下就能发现，这种异常的现象完全不符合常理。
真的有所谓的自杀学生吗？
这是新闻媒体会大肆报道的事吗？
“那些关于自杀学生、一直在你身边纠缠的报道。”鸩“坐”在方子怡旁边，又像往常一样摆起双腿，“其实就是那个妖怪在这个世界的映射。
“根本没有什么抑郁自杀的学生。”
原来……是这样啊……
随着迷惑感消融，一直而来的焦虑也安分下来。
“嗯……我也发现了……”
“虽然这里的世界是子怡姐姐由愿望而自我产生的残影，但是还是一定程度上会受到真实现实的影响……”
“所以，当这里的时间过了我……坠楼的时刻后，就从我在原来世界的记忆开始向现实偏离……那就怪不得……看到了哥哥那么痛苦的……样子……”
人偶少女张了张嘴，但还没说出声，想到什么后又换了个话题。
“子怡姐姐一直在自己坠楼的这段时间左右徘徊……”
“然后……鸩听到了子怡姐姐的声音。”人偶少女看向她，“是子怡姐姐一直将它困在那里，鸩才有机会将它退散！”又不知为何，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所以，能够将妖怪退散，是子怡姐姐的功劳！”
“嗯……可能吧。”虽然笑了笑，但是方子怡仍然抚不去双眼中阴翳的凄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东西，已经对哥哥下完蛊了。”
＼
“想要救她的……哥哥？”
方子怡需要帮助的心情我确实发现了……但是，没有想到是她的哥哥。
“嗯。”
祁舍淡淡说道，又恢复了平常不带任何感**彩的语气如果不是看到他略显烦闷的表情以及可以读懂他的意识，估计就真的会认为他甚至对自杀少女这种事都会无动于衷了。
表情烦闷，这是祁舍被触动时的一个典型特征。
“她的灵魂，由于自身想要拯救哥哥的强烈执念，一直在这里徘徊。”
话说为什么……想要救哥哥……？
难道！
“她的哥哥，正好会在今年的最后时刻，迎来自己新年的钟声。”
“这个双关一点都不好笑。”我没好气地责备他。
“于是发现了这一点的方子怡，就一直在这附近徘徊寻找解救哥哥的办法也好，向周围路过的任何事物求助也好，仅仅做出微弱且徒劳的挣扎也好；总之，带着这些执念，不愿意离开哥哥。”
真是个傻孩子啊……
“刚刚，鸩退却妖怪的时候，同时进入了方子怡由执念产生的自己对世界的残象风景中虽然在这边仅仅是思维上的一瞬，但是在那边实际上还是经历了一段时间。”
“你也进去了？”
“不，我只是看到罢了，她到底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我也不能知道详细的细节。”
鸩她会怎么想呢？
我看向抱着祁舍，闭眼无言的人偶少女。
对感情只有朦胧认知的她，这次的事情，肯定有着不小触动吧。
“……那么，祁舍？”
我试探性问道，希望他这次能够说出一些出人意外的话语。
“什么？”
他没有任何察觉地看向我，简直就如同完全被指名委托却浑然不觉的榆木脑袋。
“……你就没有想过帮一把吗？实现方子怡的愿望，让她的哥哥能够继续活下去。”
“啊……”他思考着，不知是看向方子怡坠落的楼顶还是看着几天后从同一地方坠下方明耀的毫无希望的、不可能有任何偏移的结果。
“不帮。”
嘁。
果然又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真是张冷漠的扑克脸，讨人厌的死鱼眼。
虽然确实没有要帮忙的责任，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估计有很大可能会伸出援手吧。
“但是”他拍了拍鸩的脑袋，示意稍稍松手，然后拉着她走向只残留最后一些血迹的楼下，回过头，“你也一起来吧，诗舞。我想弄清楚为什么她会变成怪物，如果你不在的话，我估计会纠结半天摸不着头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