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公共的脑(第1/1页)因果之环
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果断还是鲁莽，伟大还是愚蠢。
或许只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小鬼罢了。
那是刚刚步入初一的时候。
年少无知的我，开始产生了“社会”“集体”的概念。
一个班级中，会有数人组成一个集体，然后每个人都成了集体一部分。
不不不，不是单纯的描述而是，“某一种东西”的一部分。
对，一种确定的、没有形、但切实存在的东西。
你感受不到是自然的。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感知到为好。
然后，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概念“等级”或者“地位”。
刚刚不是说到集体了吗？
那么将整个班级、整个学校、整个世界的人类看做一个集体，同时也会有一种确切的东西诞生。
那种东西，连接并控制着所有人类的意识，来维持人类这一物种的稳定。我称其为说着是它这样告诉我的公共的脑。
对正常情况下人类是无法察觉到其存在的；我是特例。
潜沉在每个人的潜意识中，又不知不觉统领着每个人的行为、思想和意识。
然后，它会给所有的人类分级，从高到低一一排列。
我会知道这些东西，可能是因为我不老实吧。
我被分到了最低的一级当时我也不知道它的依据到底是什么，总之事实就是这样的。
这样分级确实有其正当的理由当涉及到重要决策时，低级要服从高级的意志，那么就会减少各种意志间的冲突碰撞，同时就增强了整个集体的稳定性。
而且，因为绝大绝大多数人无法意识到自己的等级以及下意识的服从行为，所以根本不会有反抗意识。
然而，我就是那极少极少一部分。
当初，我对自己没有主见的行为感到不解。
几乎，自己的身体就不是在被自己支配。
然后尤其是你，沫沫。
我因自己对你的阿谀奉承感到十分恼怒。
你先别急啊那也只是我的想法罢了。
这种愤怒……并不是我感受到的，而是我分析得出的我没有感受到本应存在的恼怒。
之后，慢慢地，我开始理解这些发生的原因集体、分级之类的。
然后，也开始训练自己保持意识清醒，不要被默认的行为支配。
怎么训练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意识到的时候就让自己保持清醒，就像改变自己的不良习惯那样的吧。
就这样，我抗争了一年多。
然后渐渐也能够更加明确地意识到“公共的脑”的存在。
就是一直在给我下无形的指令那个。
那段时间，我的生活非常扭曲。
甚至眼睛中看到的，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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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般的下课铃再次敲响。
我稍微靠着墙壁，捂着脑袋，以保留自己仅存的意识。
我能体会到，各种人聚集在一起的“集合”正在疯狂攻击我的大脑，希望获得其主动权。
还有……最后节课……就可以……回去了……
在心中默默为自己加油。
只要能挺过这种各样活跃思维四溅的时候，我就能够真正意义上做到保持清醒了。
因为是下课所有学生的思维都是不会受限并且完全裸露的，所以这种嘈杂的环境对我来说万分痛苦。
只要撑到……上课……今天就可以……平稳度过了。
因为上课后，他们的思维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了。
一些人会跟着老师的思维走；还有一部分人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暴露自己的思维以挑衅老师。
我睁睁看着眼前的扭曲而且充满怪异色彩的景象。
这不是比喻，眼前的景象是真的有怪异的色彩。
无限延长的教室，墙面被染成了暗黑色。
周围的课桌都变得高大无比，把我压的喘不过气来。
三三两两聚集的学生也都有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同时带着奇异的面容。
猩红、淡粉、金橙……
有些人的眼睛会充满整个面容；而有的人没有了鼻子和耳朵；另外有些人大大的嘴唇下却包裹着腐烂的牙齿。
不过他们怎么样都好，什么样的颜色、带着何种面容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只希望他们能离我远点以让我保持清醒。
因为和他人交谈是绝对会被支配的行为。
而且我维持这个完全不和他人说话的状况已经一个多月了没有人感到奇怪，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比这再正常不过的了甚至早已被我压下去的潜意识都这样认为，毫不留情地否定着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
但不是这样的眼前的我、现在能够勉强思考的我、能够保持清醒的我，就是向这些否定打出的最响亮的一枪。
“呼……”
伴随着上课铃想起，我放松地长出了一口气。
好，只要这节课不出什么差错，再成功撑过等下的放学时段，我就可以达成整日保持清醒了。
大脑的强度也被我训练得提升了不少。
我看着老师在黑板上敲打出的单调字符。
但是，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只是因为我自己“这样想”，我不想被那种东西给支配。
可能，我不配得到“意义”。
因为“意义”这种东西，是“公共的脑”所给予的。
我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就相当于拒绝了它在我意识中的存在。
刚开始，我还没有认识到它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而现在我才发现，它对人类的正常生活有着不可小觑的作用。
人类一直苦苦追寻的“生命的意义”，实际上就是它简简单单的一句指令。
干什么会有充实感、干什么会感到开心、自己为什么而生的、为什么自己的人生没有白费。
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是“公共的脑”所给予人类的。
所以，如果我真正做到了不被控制……那么可能，一个人独立生活都举步维艰吧。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要……与它对抗。
我绝对不想接受失去自我意志的自己。
胡乱想着这些给自己打气的话语，我听着如同最后宣战声明般的下课铃想起。
今天是星期五，如果今天成功保持了一天的清醒，那么明天就好好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来犒劳自己吧。
下课铃声落下。
我深吸一口气。
来吧，最后的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