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怀表(第3/4页)神探鲍母

由於年纪大了,说话不畅,仍然由尼娜翻译。

    第一句话就使三人大吃一惊,金表有两块,这块是母的,还有一块公的,也就是她先生身前佩戴的。

    她们原本住在HLJ的哈尔滨,老先生名叫弗拉基米尔·尤里(Влади?мирЮрий)是东北大学化学系的外籍教授,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膝下却无子嗣,也无财产,唯有一对价值连城的金怀表,似其为生命一般。

    夫妻俩也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星期天总是到冰城着名的圣索菲亚教堂做礼拜,尤里还兼职教堂中的牧师。

    老先生广交朋友,大有孟尝之风,其中有两位教友,小林兵事和杨结成。

    这二人在警察厅供职,一个小鬼子一个大汉奸,实属交友不慎。

    小林看中他的金怀表,三番五次托杨结成要他割让,老先生始终不肯。日长时久,终於到了双方撕破脸的地步。

    尤里明知日本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名枪豪夺惯了的,出钱买他的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出於防范,他利用职务之便,将金表藏在教堂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把秘密写在一张纸上,装在信封里,亲手交给老伴。

    伊莉娜还未来得及看,宪兵司令部就来了一队日本鬼子到家里抓人,说尤里是俄国间谍,不由分说五花大绑地带走。临走时老先生撂下一句话:“金表永不会停!”

    不一会杨结成父子率警察来抄家,翻箱倒柜地搜查那块金表,结果无功而返。幸好他们不知道伊莉娜还有一块母表,不然也会被抢了去。

    但是那封信还是被他发觉了,老太太高呼救命,街坊四邻及时过来救援,发现两下正在死命抢夺,最後各撕一半在手。

    鉴於尤里老俩口在当地甚有名望,杨结成不敢胡来,才悻悻然地走了,他儿子走的时候还踢了她一脚。

    这一来,哈尔滨她是待不下去了,日寇还会来找她的麻烦,便由她的学生把老太太辗转到了SH,尤里也从此杳无音信,十有**不在人世了。

    整个过程鬼子小林是主凶,日本投降後,他不知去向,可能回国了,也可能死了。

    杨结成是帮凶,後来以汉奸罪被枪毙。踢她一脚的儿子今天被伊莉娜认出来了,他就是霞飞路旧货商店的朝奉杨龙海!

    这段金怀表的恩断情仇,既是一场血淋淋的故事,也是日本鬼子残暴贪婪的罪行。正应了中国古代流传至今的成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鲍母动容地问道:“您老人家确认杨龙海就是当年踢你一脚、杨结成的儿子?”

    “绝对错不了,即使烧成灰我也认识他!”

    “好,有您这句话就成!这一来杨朝奉蓄意偷这块表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既有阶级仇恨又有历史根源。”

    伊莉娜把半截信交给她,纸上写着四排中文数字,其他什麽也没有。

    陆万壹仟叁佰壹拾贰

    壹仟叁佰伍拾伍

    肆万伍仟柒佰陆拾叁

    伍万肆仟叁佰贰拾壹

    粗看好像是一笔账目,其数字还郑重其事地一律大写,从纸张撕裂的短纹来看,还有右半张。单从字面上去揣摩,哪里看得出什麽名堂?鲍母摇摇头:“缺少另一半,不知东南西北,形同一张废纸!”

    俄国老太太也赞同:“可不是吗?简直是天书,怎麽也弄不明白。”

    “问题就在於这张秘密图纸的右半截被杨结成抢去,占为己有。如今极有可能在他儿子杨龙海的手上,单木不成林,要找到金表难度极大!”

    “姓杨的贼怎麽会交出来呀?现在又被汤姆探长抓走了,联合租界警方还不判他个十年八年的!总不见得我们去探监向他讨吧?”尼娜有些担心。

    “才不会呢!租界要的是元凶安藤盛,金表不金表跟他们毫不相亁,说不定会把他放了,逼着他去找出潜逃的凶手,坐享其成不劳而获,岂不更好?”

    二人想想也有可能。

    尼娜摇头:“这件事难道就罢了不成?我却不死心。”

    鲍母面有难色:“问题在於哈尔滨远在东三省的最北面,相隔数千里之遥,虽说有图纸,不能现场勘察,也是枉然!再说一人藏的东西一百个人难找,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当然,死马当作活马医,苦苦找寻,或许能发现端倪,也未可知。”

    “着哇,我就是这个意思!老师,要不我们去趟哈尔滨?松花江上滑冰,黑龙江畔喝西北风吃冰棍,超爽!”

    “你怎麽像个孩子似的异想天开?我们去寻宝的,不是游山玩水!再说这把老骨头江上溜冰,不怕摔折了?”

    “鲍神探,才不会呢!胆子小可以坐爬犁,各式各样的冰上活动多得去了。冬天来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北国风光令人神往,对於南方人来说一生难得。”

    “您如果肯去,住的不用担心,我家一幢西班牙式的小洋房,两个人住很温馨,其余一切我的学生会照应你们。找到找不到我都会很好地感谢您,尤里不在了,唯有那块表是他的身影和灵魂,见到它如见亲人……”说着嘤嘤哭泣起来。

    鲍母见他哭得可怜,心中不忍:“这事我得跟家人商量商量,眼看丫头就要分娩,事情一大堆,走不开啊!难,难,难!”一连三个难。

    一直没开口的丫头说:“娘,你就同尼娜放心地去哈尔滨帮助伊莉娜寻宝吧,有嫂子照顾我,没事的!李忠说他会请个娘姨照顾我坐月子,已经在物色了。”

    “不行、不行,外人哪有自家人靠得住?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她既然这麽说,其他人就不好插嘴了。

    十天过後,SH火车站。

    开往东北三棵树的直快马上就要开车了,月台上送行的人群中,有鲍玉刚、李忠,还有尼娜的先生英国佬,正热情地挥手,同鲍母、尼娜道别,祝他们一路顺风。

    三棵树在哈尔滨的近郊,距SH2400公里,火车要开两天一夜,够远的。

    软卧车厢里,尼娜看老太太在闭目养神,只好独自扒在窗口,眺望窗外转瞬即逝的景色。心想到底年纪大了,一大早就昏昏沉沉地思睡,夜里怎麽睡得着?

    才不是呢!老太太沉浸在前几日的往事中,嘴角还露出一丝笑容。这些日子里变化太大了!

    同样的雨天夜晚,天上还飘着零星的雪花,申城难得的大冷天。

    不速之客、李忠的父亲又来敲律师事务所的门,鲍玉刚激动得一把抱住他:“李叔叔,您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可把我想死了,那天没见着您,不知道有多後悔!娘,您快来,看看谁来了?这位是……”蓦地发觉他身後还有一位中年妇女。

    “我来介绍一下,他是我的小姨子,李忠妈妈的亲妹妹……”

    说着鲍母出来了,连忙让坐,少不了寒暄一阵,媳妇吴慧兰端茶、削苹果,招待客人。

    老李取过水果刀,拿起桌上的毛巾,合在一起,神秘地说:“他回来了!还带回一张大别山抗日根据地颁发给您的奖状,感谢你为灾区老百姓所做的贡献。老大姐,光荣啊!就连我这个亲家,也感到无比的自豪。”

    鲍母接过奖状,热泪盈眶,连说:“应该的,应该的!多谢人民政府对我的鼓励和器重!”

    “哎呀呀,娘满嘴的新名词,哪里学来的?”吴慧兰大呼小叫。

    “轻点声,是丫头教我的!”

    “没错,丫头一直是地下党的发展对象,而您是我们的基本群众,都是一家人!”

    哈哈哈哈……

    正事谈完了说家事。

    “据交通站的同志说,您有事找我,请讲!”於是神探便把丫头即将分娩,她又要去哈尔滨办事,分不开身而犯愁的事说了。言下之意是不是请李忠的妈妈-双枪李大姐来申城当几个月娘姨?SH人叫“月嫂”的,自己的婆婆总比请来的娘姨体贴呀!”

    “您老的话没错,但是李忠妈工作繁重,几百人游击队的政委哪走得开啊?於是把她妹妹请来帮忙,也就是李忠的姨娘,SH人叫阿姨。诺诺诺,就是她李二姐,川沙吴路镇的堡垒户群众。”

    於是相互见了面,双方不谋而合,皆大欢喜。当晚就把她送到丫头那里。

    不仅如此,去哈尔滨寻宝的事也得到老李的支持,说是他可以联络那里的地下党,必要时给予协助。这下她心里有了底,当然要瞒着尼娜。

    第二天傍晚,火车正点到达目的地。伊莉娜的学生、一个东北少妇手捧一束寒梅在出口处向着二人打招呼。

    尼娜先到货运处把牧羊犬领出来,它是用打行李托运的方式,安置在货运车厢里同来的。一者它长时间离开主人会吵会闹,弄得家里六神不安;二者出外办事它又是个很好的帮手,某些场合它比人还管用,少了它还真不行。

    再同这位北方大姐接洽,双方确认无误後,主人开车送她们到住处。

    小洋楼保护得很好,亁乾净净,一应俱全。二人一狗小住,没得说。

    吃过晚饭,三人就在灯下商量明天去教堂的事。因为伊莉娜交代,她的学生仲美和是完全可以信赖的人,一直跟她学习声乐的,关系很好,不用隐藏任何机密。

    她事先得到老师的来信,做好了一切准备。摊开教堂的平面图说:

    “哈尔滨圣索菲亚教堂始建於1907年3月,原为沙俄东西伯利亚第四步兵师修建中东铁路的随军教堂,全木结构,占地面积为721平方公尺,平面呈拉丁十字布局,是典型的拜占庭风格建筑,主穹顶的钟楼上有俄罗斯传统的“帐篷顶”,俗称“洋葱头”造型。”

    “无论远眺还是近观,气势恢弘,精美绝伦,名闻遐迩,明天去看了就知道它的魅力所在。”

    次日,仲美和领着两人去圣索菲亚教堂,离住处不远,在城里热闹的中心地带。老远就望见高耸的尖顶在初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很雄伟。

    教堂四周有围墙,走进正门站在广场上瞻仰大教堂:墙体全部采用清水红砖,顶部是巨大饱满的洋葱头穹顶,统率着四翼大小不同的帐篷顶,形成主从式的布局,强烈的拜占庭建筑风格使得游客赞不绝口。

    教堂内部并不很宽敞,早晨正在做弥撒的东正教教友把殿堂挤得满满当当。神父手捧圣经领着教众齐声朗读经文,琅琅上口,动听悦耳。

    三人不敢打搅,装作迟到的教友在一边旁听,等到早课结束後,钟楼上敲响“叮叮当当”的钟声,人群陆续散去,才有暇观察整座殿堂。

    圣殿里有四层楼,楼层之间有楼梯相连,紧贴墙壁,前後左右有四个门出入,周围无数块彩窗玻璃,上头圣图、圣像五花八门,光怪陆离,身临其境犹如在梦境里一般。

    迷宫似的教堂内,金表藏在何处只有上帝才知道!

    至於秘密图纸上的34个大写数目字,可以说跟教堂内的结构风马牛不相及。

    三人找寻了一个上午,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下午继续,接连三天,每个角落里都找遍了,除了挖墙掘地,结果是无功而返。

    尼娜首先泄气,认为找到金怀表根本不可能。不如在哈尔滨玩上个三两天,领略北国风光、风土人情,也不枉来了一趟黑龙江。伊莉娜那里由她去说,三人尽力了,找不到也没有办法。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鲍母只好应允。

    九曲十八弯的松花江流经哈尔滨城里,当地人称其为“母亲河”,两岸风景变幻无穷。尤其到了冬天,江面上到处是冰碴儿,难得有大面积的冰冻,今年天气冷得早冻得蝎虎,靠近上游的地方,江面上竟然有人滑冰了。

    尼娜她们也赶上趟,欣然出游。仲美和为了安全起见,还把他先生邀了来。

    一行四个人来到松花江畔,只见封了冻的江面上已经有好些人在活动。

    三三两两在冰上行走,歪歪扭扭,磕磕碰碰,摔倒了仰天大笑,欢欢喜喜;不少滑冰初学者一副认真不怕摔的劲儿感染了许多人,壮着胆子欲欲试试;高手脚下穿着冰鞋、背着双手在冰面上穿梭,姿态美极了,潇洒得令人羡慕。仲美和同他先生就属於这类人。

    鲍母师徒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不敢玩大的,只得老老实实坐爬犁,就是狗拉的雪橇。这玩意也超有趣,几条大狗套着绳索在前面飞奔,游客坐在毛皮垫子上,下面是厚厚的乌拉草,一点也不觉得冷。

    身旁载了好些冰茬,行进途中,不时地大把大把扔出去,小冰块争先恐後地前冲,滑得好远好远,能不欣喜若狂吗?

    突然鲍母发现前面不远处,仲美玲的丈夫同一个身穿皮大衣的男子并肩滑行。这人头戴敞开帽檐的狐皮帽,就像一头蹲着的大雕;脸上佩墨镜戴口罩,非常神秘。从背影看去极像某个人!

    她一下子突发奇想,把冰茬向那人抛去。几团碎冰块“哗”地冲向他脚下的冰刀,猝不及防,踉跄了几下,终於摔倒。

    这人勃然大怒,摘下口罩骂骂咧咧:“谁啊?吃饱了撑的!害得老子摔个大跟头……”一看鲍母正冲着他乐呢,赶紧爬起身就跑,一眨眼滑得无影无踪。

    鲍母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他终於露面了!”

    上午滑冰,尽情玩耍。下午逛中央大街,全长1450公尺,宽21.34公尺,其中人行石路10.8公尺宽,被誉称“东北一街”,名闻遐迩。

    这条街涵括了西方建筑史上最有影响的四大建筑流派:有文艺复兴、巴洛克、折衷主义及多种风格的建筑,体现了西方建筑艺术的精华,五步一典,十步一观,使中央大街成为一条建筑的艺术长廊。

    鲍母学问颇深,艺术细胞特浓,饶有兴趣地游览参观。尼娜则如愿以偿地吃到了名闻遐迩的马叠尔冰棍,欢喜极了。

    晚上回到住处,老太太在床上碾转反侧,脑海中不住思考:如果说金表根本不可能找到,他又何必千里迢迢来冰城寻宝呢?连敌方都不死心,己方更没有理由放弃了!

    虽说三人在教堂内,像篦头髪似地把上上下下篦了一遍,但是不得其门而入,犹如隔靴抓痒,南辕北辙,自然是水中捞月!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逐一排查後,忽地觉悟了!三天来,尽在殿堂内四处找寻,室外却没有侦察过。但是偌大的广场上何来的藏宝之所?猛地一拍脑袋,屋顶上还有个钟楼,会不会……

    清晨,尼娜还在梦乡里,就被老师叫醒,叫她赶快通知美和,今天再去教堂,直接上屋顶的钟楼。

    钟楼在正门的顶部,从旁边狭窄的楼梯上去。大厅内诸多教友做毕早课後,唱诗班、外来的嬷嬷们合唱,两架风琴伴奏,抑扬顿挫,煞是好听。

    三人顾不得欣赏,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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