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菩提绝学(第1/4页)快乐强盗

    银河则静静地瞧着王千尊雕刻,只见得那利刀起落甚快,木屑片片雪飞,未曾间断,眼看木头不停往下凹去,凹到一个地步,旁边随又凸起,有若蚕食桑叶,井然有序,如此凹凹凸凸,快快慢慢,不到一柱香,达摩祖师胡子已惟妙惟肖地出现。

    银河看得出神,这有若武功招式,须弄得恰到好处,方是最高境界,那王千尊的雕刻技术果真已臻化境。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已入迷。

    忽然刀尖停了,一声冷喝传来:“你看什么?”

    银河这才清醒,急忙说道:“老前辈手中之刀已出神入化,晚辈叹为观止。”

    “你懂得雕刻?”

    “不懂。”

    “那你还说个屁!”王千尊两眼尖利盯了银河一眼,不理会他,继续工作。

    银河也默然看他落刀。

    又过了许久,王千尊又转头冷道:“不懂还看?”

    银河道:“因为不懂才要看,而且前辈落刀从无失误,更是神奇,这使我想起武功招式,若把人当成雕像,岂不也有深浅之分,如果运用得当,是否也能用来雕刻。”

    王千尊瞄着银河,冷道:“你想用招式来雕刻?”

    银河道:“不敢,只是想借着前辈表现的绝艺运用在招式上面而已。”

    王千尊嘴角有了笑意:“你这小子倒是有心人,老朽倒想看看你想创些什么招式?”

    银河窘声:“前辈见笑了,在下只是想通,可还没创出……”

    “你想通什么?”

    银河道:“前些rì子,在下曾被囚于铁牢里边,那有铁栅,如果把铁杆当木头,照着纹路雕切,是否也能将它切开。”

    王千尊频频点头:“不错,任何东西都有纹路,只是密合程度不一而已。就像这雕刻刀,看似无缝,却是有隙!”

    随手抓起另一把尖刀截向雕刻刀刃,卡地一声,刃锋从三分之二处已裂出半寸长锯齿般裂痕。

    银河心知此老不会武功,否则早将此刀给切开。

    王千尊自得一笑:“老朽早想通这道理。又如炼剑,则须将金铁纹路加以打造,使它更密合,甚至要将纹路安排,以期达到最高境界,削铁如泥的宝剑自然可以出炉,可是只要找出纹路,什么宝剑照样可以一切为二,可笑的是江湖中人以刀剑打打杀杀,岂不知那些玩意儿在老朽眼中,比破铜烂铁还不值。”

    银河闻言,大感钦佩,没想到一个市井小雕匠对武器纹路有此高深研究,实可谓一行高一行,谁也不能轻视谁。自己既然悟出这秘密,将来可要好好研究其它兵器纹路,自能有所收获。

    他拱手尊敬道:“多谢前辈教诲,在下受用无穷。”

    “老朽可没教你什么!”王千尊瞪眼,口中虽是如此说,眼角却有了笑意:“不过你也不差,只瞧了一个更次即能悟出这道理,将来必是好雕手,你要老夫雕何玩意儿?”

    “是玉金刚。”银河捧出碧玉水晶。

    王千尊乍见水晶,惊急道:“碧玉翡翠?”伸手猛抓过来。

    银河含笑:“不是翡翠,是水晶。”

    王千尊瞧视一阵,有点失望:“可惜再无极品碧玉,否则老夫可得卯足功夫,非得雕得更好……”蓦有所悟,急道:“你方才说要雕何物?”

    “玉金刚,站立的金刚。”

    王千尊甚为激动:“是不是降龙金刚?!”

    银河也吃惊了:“前辈怎会知晓?!”

    王千尊忽然哈哈大笑:“果真是六十甲子一轮回,六十年前,念天掸师要老夫雕一尊玉金刚,六十年后又有人来找我雕此金刚,你说这是不是缘。”

    “您说的是少林前两代掌门念天禅师?”

    王千尊点头:“正是他老人家,想来,念天禅师已百余岁了吧?”

    银河道:“老禅师已羽化升天了。”

    他心中却想着那玉金刚难道会是从少林寺盗出来?而且还是出自王千尊手笔?

    王千尊似对生死并无多大感受,闻及念天禅师去世,也不在意,只注视着那水晶,摸摸瞧瞧,说道:“可惜不是美玉,雕起来手风不怎么过瘾,不过聊胜于无,数十年了,也该有个比较,化腐朽为神奇,岂不更神妙?”

    数十年来,他自认最满意即是那尊玉金刚,尤其那块碧玉,更是天下绝品,雕在手上有说不出快感。此时虽无碧玉可大大过瘾,他却想以纯熟技术再创高峰,雕得更出sè,更能扣人心弦。

    宝贝在手,灵泉不断,顾不得再和银河说话,赶忙工作,认真瞧它纹路。

    银河也不打扰,甚为小心瞧他如何化腐朽为神奇。

    王千尊第一眼即瞧见那三分之二高,不及三寸的裂痕,整个人好像定住似的,动也不动。银河本想把它当背面就算了,现在瞧他如此认真,忒也会心一笑,不知他能如何把此裂痕处理掉。

    不知过了多久,忽而鸡鸣传来,王千尊这才有了笑意,激动大叫:“有了,绝品,真是绝品,一道裂痕顺入,多几道就过瘾多了。”

    银河不明他所言,他却已抓起小如手指斜口利刀,一刀一刀细心划下。

    眼看水品渐渐被削去棱角,出现人形,那裂痕正好及胸位置。

    银河见状,可觉得不妙,这老者不知要如何乱搞?深怕吵了他,影响他情绪,却又怕他雕出来的和向展天那尊差别太大而前功尽弃。

    他终于还是低声说了:“老前辈,我想雕和前一尊一模一样的……”

    “别吵!有裂痕,哪来一样?”王千尊先是斥叫,随后呵呵得意直笑:“这尊可是有骨有肉,活生生的罗汉呐!”

    银河被斥,也不敢再说,只好由他去了。心想反正水晶还有两尊,这尊雕得不像,再换别尊。现在强求也未必能得逞,反倒把王千尊给得罪了。

    他不再多言,仔细看王千尊如何雕塑。

    佛像人形已成,王千尊喃喃念着,不知说些什么。随后将佛像置于地面,两边以木块扣紧,拿起细如尖针小刀及拳大木锤,战战兢兢地对准裂痕敲去,那裂痕本是稍直,被他一敲,斜往左裂。他仍不放手,找着纹路又敲,几锤下去,右边也斜出裂痕,成了“人”字形。然后又敲敲打打,裂痕如树根般散开来。

    银可看得苦笑不已,这还能雕成玉金刚么。

    敲了许久,王千尊拿起佛像,左幌右瞧,还往灯光下照,这才发现天已大亮,油灯用不着,不过他仍未吹熄,只顾着照瞧裂痕,然后满意笑道:“一纹不差,太绝了。”

    银河当然看不出什么妙绝,陪在后头干笑。

    王千尊随后又拿出利刀做jīng细雕刻,甚至用研磨,每刀划去,落下碎片不及指甲粗厚,不知划了多少千万刀,佛像渐渐chéng rén形,衣衫发须通通出来了。

    银河此时才看见那些裂痕位置正好是在胸脯,原是王千尊把它设计成金刚胸骨,果真是绝妙。

    又不知过了多久,金刚已成形,眼耳鼻嘴莫不神似活人,更神奇之处却在胸骨,降龙金刚本是清瘦见骨,此时撂出骨架于袈裟外头,单脚提奔,右拳yù出,真个是降龙之势,让人感觉出它那暴发无限力道之霸气,足将狡捷天龙给制服。

    王千尊更加小心琢磨于胸骨之间,银河这才看清,那胸骨并非在表面,而是嵌入肉内三分,又如皮包着骨,活似生人,他终于不得不佩服王千尊雕技之jīng奥。

    修充胸骨,又磨光佛身,接下来修饰门面,终于大功将告成,一尊活似生人碧绿金刚已成。

    王千尊此时才歇手,将金刚置于桌前,退后几步,远远瞧来,金刚神态传神,衣衫勾划了了,无一处不是搭配如此恰到好处,有骨、有肉、有神、有能、有气、有力,更有灵xìng,真如活生生降龙金刚站在那里。

    银河佩服得五体投地,方才还是一块粗水晶,此时却已化为神奇金刚,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

    王千尊瞧得满意,更得意说道:“前一尊虽是栩栩如生,有骨有肉,却是骨不见骨,肉不见肉。这尊不但有骨、有肉,还有血,那才是最绝妙之处。”

    银河可就不懂了,一尊水晶所造佛像,哪来的血?

    王千尊立即将灯火靠向佛像脚下,此时天又已经漆黑如墨,灯火闪烁着,映向佛像。奇怪事情发生了,那佛像露身部位,竟然出现细如绣花针般细丝红光,随着灯火闪烁而流动,当真如血管似的输血不停,灯火移开,血丝已失,灯火移来,血丝又现。

    银河看呆了,这跟真人又有何差别?

    弄了几次,王千尊方罢手,捧起佛像不停爱意抚摸,得意道:“那血红般细丝本是裂痕,平常小得肉眼瞧不清,老夫将它们连结成血脉状,然后引至脚底,只要脚底见光,那光自会被痕丝引导而呈现于碧水晶内,光是红的,丝痕当然也是红的,自跟血脉一样啦!”

    银河衷心佩服:“前辈技术高超,恐天下无出其右者,晚辈佩服之至。”

    王行尊哈哈大笑:“这可要多亏老弟拿来这破水晶,让老夫参透了最玄机,以为最佳雕像须最佳材料,原来烂东西却是最真切的料子,可长骨生血啊!”

    虽然那绿水晶不值钱,但此时那尊长了骨,生了血的佛相在他眼中已是天下算一极品,岂是任何价值可比拟?

    不但他如此想,银河亦是如此认为。

    王千尊有点舍不得,犹豫一阵,仍将金刚交予银河,爽朗说道:“老夫虽爱它如命,却不如交给你,因为灵物必择主,老夫造就它已心满意足,拥有它,必将损其瑞气。”

    银河接过金刚,却不明王千尊所言。

    王千尊叹息道:“你自不懂,无它原因,因为这金刚在老夫眼里可能永远是雕出来的绝顶艺品,在你们心目中却是神佛。唉,如此珍物,岂能只当艺品?它本该即是真佛才对。”

    银河终于懂了,遂道:“晚辈必定妥善保存,他rì择其灵地膜拜。”

    王千尊点头:“如此甚好……”长叹几声:“你走吧,你要的东西已到手了,此处也无让你留恋地方。”

    银河恭敬道:“前辈技艺,晚辈欣羡之至。”

    王千尊怅然一笑:“可惜后继无人。”

    银河道:“若有闲空,晚辈定当前来求您授艺。”

    王千尊先是目露喜sè,仍转悲怅:“届时再说吧!”

    银河拱手道:“那晚辈先行谢过。”连拜三拜。

    王千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银河想告别,却又想到雕塑费用未付:“不知雕这绿金刚,须要多少……”

    王千尊摆摆手:“神佛无价,你走吧。”

    银河觉得再论价,有失王千尊技艺,遂再次拜礼,步出祠堂。

    王千尊望着银河背影良久,长叹道:“人间龙凤,岂有余遐学这雕虫小技?也难得他有这个心。”

    望着地面不少水晶碎片,忽而也感到一丝满足。

    银河步出街道,已是清晨时分,算算时间也耗去两夜,幸好未超过和向音茹约定时rì。

    此时他才觉得肚子咕咕直叫,顺街找家豆浆店,填饱肚子,然后等着布庄开张,买了一套淡青布衣,也好换下过小的守卫衣服。

    一切换妥,他才潜回霸英堂,心想上次闯过一次,对方必定严加戒备,还是晚上再去较为妥当,遂找了一隐密处,盘坐练功以恢复体力。

    不知不觉二更已过。

    银河这才收功起身,探着路子潜回霸英堂,沿路戒备果真多了不少人,不过这些并未难倒他。

    他很快潜往向音茹住处,向音茹早在初更即左顾右盼,为何伊人未归,忽见银河归来,喜悦万分,赶忙招手,要他进房,银河一闪身,飞窗而人,向音茹赶忙把窗户关起。

    “银大哥你为何去了那么久,可等急了我……”

    向音茹这两天全天候劲装在身,准备随时行动,虽是英气逼人,此时也现出该有的温柔和幽怨。

    银河看在眼里,实是不忍,歉声道:“苦了你,有些事耽搁了。”

    向音茹觉得自己怎会如此失态,赶忙拎起幽怨,嫩脸也红了,急忙想以话题掩饰窘态:“绿金刚找到了么?”

    “找到了,不过真有点爱不释手。”

    银河将金刚取出,向音茹方瞧一眼已叹不已:“这真会是水晶雕的?还有骨架?”

    “嗯,不但有骨架,还有血脉呢。”

    说完拿到烛火上边,血脉已浮现。

    向音茹看呆了:“这么神奇,天下怎会有此物品?”

    银河将经过说了一遍。

    向音茹啧啧称奇,却也高兴:“银大哥真是福气,随便都能碰上异人。”

    银河道:“可也是你指引的。”

    向音茹娇笑几声,摸着绿金刚,爱不释手:“用它来换哥哥那尊,实在有点舍不得。”

    银河道:“事已至此,也是无法,不过咱们小心些,或能保住这金刚。”

    “我自会小心。”向音茹爱护有加,“不知这金刚是否跟我大哥那尊相同?”

    银河道:“大略并不多,只有这尊骨架浮了些,小心应付,该可瞒过去。”

    向音茹点头:“只好一试,不知银大哥有何方法?”

    银河道:“不知令兄可有离开过此地?”

    向音茹摇头:“他不敢,因为上次你闯了进来,我爹特别注意他,他该不敢乱动才对。”

    “晚上呢?”

    “晚上……不清楚,若有,也该不会走远吧……”

    银河沉思半晌,道:“就照着计划,你拿这尊佛像去骗骗他,希望他露出马脚。”

    向音茹含笑道:“不瞒你说,自你走开后,我已练了两三天,该能瞒过他才对。”

    银河欣喜:“如此甚好,不知何时行动较佳?”

    向音茹道:“随时都可以,你没看到我早穿好劲装,就是等你回来,随时可以动身。”

    银河感激道:“多谢姑娘帮忙。”

    向音茹报以轻笑:“不客气,我也是在帮大哥,时候不早,我先去,您随后赶来。”

    银河点头。

    向音茹这才包妥绿金刚,大步出门,走往后山。

    银河看她走远,四下又无守卫,快捷穿窗而出,掠往后山。

    困龙池中,灯火通亮。

    向展天仍未休息,在池旁比手划脚,身边不远处有张秘图,想必是在练图上武功。

    比划几招,他觉得奇怪:“这会是流光幻影?怎会如此平凡无奇?可惜那要命的战神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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