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战神(第1/5页)快乐强盗

    晴空万里,苍穹见蓝,忽而传来几声悲切鸟鸣,渐渐逝于祁连山方向,留滞着尾音,缠绕着空灵天地间。

    那草原尽头高岗处,正坐着一位满脸腮胡壮汉,他静静坐着,两眼祥和而漫不经心瞧往更远处投于苍穹的高峰,偶尔也瞧瞧山岗下离他不远的马群。

    那些马大约二十来匹,只只健壮,似是野生,又似那人所养。马儿自在吃草,看不出一丝被羁束,然而它们总是有意无意往山岗那人瞥瞥眼、仰仰头,流露出一股无以形容之默契与情感。

    那人本是悠闲,然而猝然间心头一凛,那目光已凝聚成两道寒芒,闪电般往左后方天空瞧去。

    天空虽仍是一片蓝,他却已直立而起,双手捏得很紧。

    淡淡鸟鸣声已传来,竟是如此熟悉而扣人心弦。

    “鹰儿?!………”

    那人声音已显低沉而惊心,高挑身躯挺立许多,青旧衣衫无风自动,宛若一尊百战天神。

    鹰儿终于在天际出现,见着那人,它似也惊喜,叫声更功,一个旋飞老远地已追向那人,恨不得赶快飞抵他手中,以诉旧情。

    “鹰儿?!”

    那人看清飞来的真是鹰儿,哪还敢等待,凌空一个飞掠,暴蹿十余丈高,那手轻功恐怕天下少有,只轻轻一弹飞,电光石火般已揽向空中黑鹰,来不及飞落地面已惊叫:“鹰儿,你受伤了?”

    鹰儿抿抿嘴角,想说什么,却又似乎太过劳累而难以出声。

    但不用它说,那人早已瞧见它左翅肩头插着一支银亮短弩,整只翅膀已僵硬,显然受伤已久,若非它强忍飞行,早就该栽掉地面,一命呜呼。

    那人又惊又急。赶忙将银弩折断并抽出,鹰儿虽露呻吟状,却也傲然不发出一丝呻吟。

    银弩抽出,那人才飘落地面,他很快又拿出药物,敷往鹰儿伤口,然而他又发现从伤口流出的鲜血含毒,显然有毒。

    “那银弩有毒?”

    他正用其他方法治疗,鹰儿忽尔急切尖叫,振翅yù飞。

    那人一愣:“鹰儿你不让我救?!”

    鹰儿趁他一愣之际,飞脱他手中,高空盘旋尖叫。

    那人嘴角已抽动,他明白鹰儿意思,喃喃念着:“大哥有难,否则他不会把鹰儿放回来……”

    鹰儿听他已能会意,音调已变,又催促那人赶快前去救人。

    那人当饥立断:“鹰儿,北方十五里,在我住处有药,你记得去敷!”

    鹰儿传来一阵满足叫声,仍忘不了催促。

    那人心知耽搁不得,仰天长啸,声震千山百岳,劈雷般撼动天地。

    啸声刚起,那群马只只又如通了电般,人立而起,狂嘶大喝,拔蹄就奔,轰隆隆直往山岗下一条泥路奔来。

    那人向鹰儿招招手:“鹰儿保重!”整个人飞身而起,直往岗崖落去,扑向马群。

    一阵乱蹄,尘埃中,总是一匹黑马跑得最是快速,而那人也正是跨上这匹千里马,顺着rì落方向直奔而去。其余马群在后头赶追不懈,扬起尘烟绵延数十里,终于愈追愈远而失去黑马踪迹,马群也只好调头,躲向它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鹰儿高飞良久,直到那人去得无踪,它才轻鸣几声,摇摇晃晃飞往北方,去寻找那人住处,以能衔药治伤。

    一道尘烟,直往关内奔去,马儿不停蹄,马上人更是不能心安,速度对他俩似乎永远不够。

    双鹰盟乃是位于长江流域,荆山附近的一个小帮派。全帮上下只有二十来人,只守着多宝湾这个小渡口,做些转渡生意以糊口。谈不上什么富庶,只能算得上小康,加上帮主银海淡薄名利,江湖名气也不大,自也引不起江湖注意,是以十数年来倒也能过得平安无事。

    然而,十数年后的今天,却有人动上了双鹰盟,而且还明目张胆地换下双鹰盟旗帜,挂上了五爪的蟠龙图,分明是把双鹰盟吃定了——

    事实上双鹰盟被人短短一天之内并吞,在江湖上也没引起多大震撼,就如大象踩死一只小蚂蚁,谁又会去特别注意?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他正是从大漠赶回来,银海帮主的认养兄弟——银河。

    没人知道双鹰盟,为何叫“双鹰盟”?更没人知道双鹰盟除了鹰神银海之外,还有这么一位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战神银河,在大漠早已风闻千百里,一夜之间斩杀漠北七鬼,杀得七鬼刀刃尽断,还死在自己兵刃下——似乎是自杀。

    大狂谷搏战号称大漠第一高手的魔眼三邪钟白邪,钟白邪能邪人心,邪人眼,邪人眦,和他过招不知怎么总会被他邪去心智而遭杀害,横行江湖七十余载,从未逢敌手,连中原武林都对他头痛万分,谁知道却莫名地被宰了。可想而知,天下武林对于宰掉钟白邪的高手是如何地好奇和敬畏,甚至传言大概是神仙吧。

    其他诸如大破幽灵帮,血战天堂谷,力救登羊城,哪一段不是让人津津乐道?是以关外武林同道才赐他这个外号,真正知道他的人,他的名的却少之又少。

    谁又知道双鹰盟除了一只鹰神,还有另一只猛鹰——战神?

    银河骑着黑骠马,连赶三天三夜直奔荆山多宝湾,及至熟悉的古老庄院,心情激动万分,原来庄前旗帜已换,显然他已来晚一步。

    他咬紧牙关,闷声不响,抽出一把像弯月却较直些的短刀,双腿猛夹马腹,马儿长嘶,宛若天雷,轰向庄院,人马一体直往门扉撞去。

    门前守卫似已察觉有人撞来,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只见眼前一花,早已被马儿踩死蹄下,连唉叫声都来不及叫,实是死得不明不白。

    银河冲过守卫,策马又踢木门,砰然一响,木屑纷飞,人马已闯入内院。眼看十数人慌慌张张围过来,银河连看也未看一眼,短刀挥出,有若天空一轮明月旋转,银光过处,锵锵然又刷刷然。只见得断刀碎剑挟着血肉乱飞,喷红了天空,黑骠马已飞跨过去,十数人一招不到已身首异处、命丧黄泉。

    银河冲向前院,忽见院厅内有人闪动,立即喝声暴起,飞蹿高空,正好接下方才旋飞出去的短刀,一个倒贯,流星陨石般倒冲屋顶,轰叭一响,瓦碎屋裂,他已贯入内厅,短刀一横,架向一名四旬中年人脖子。

    那中年汉子哪敢再动,吓得一脸苍白,早已不知魂魄飞向何方。

    银河冷沉道:“你是何人?”

    那人好不容易挤出声音:“在下柳三……”

    “何帮何派?”

    “霸英堂,第四分堂香主……”

    银河目光一缩:“霸英堂?!”有点不信,尤其是外面旗帜,虽然霸英堂也是以蟠龙为图,却是青sè,也未长翅膀,更非加上了金sè鳞爪。

    柳三见他似有惊意,又想及霸英堂雄跨北六省,气势早已凌架天下各派,宛若武林之尊,任何人也未敢与其匹敌,自己又有何可惧?想及此,胆子不由大了许多。

    他瞄向银河,见他满脸腮胡,虽然眼睛炯炯威凌逼人,却也只不过二十来岁上下,任他多能混,武功练得再好,就算打从娘胎开始练,又怎能比得上自己堂主高?又怎敢和本堂作对?已然轻视对方。

    他冷傲不屑道:“你是何人,胆敢和霸英堂作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银河似乎不愿把问题花在此人是否隶属霸英堂——既然结上梁子,任谁也得拚一拚。

    “说,双鹰盟主人在何处?”

    银河声音冷漠,柳三却不甩他,冷笑:“他在哪里,你管……”

    “不着”两字尚未出口,银河已划下短刀,切得他脖子血光暴闪,最少切出七寸长伤口。

    柳三掉了魂般尖叫,本已发白的脸,现在变得铁青,没想到对方完全不买霸英堂的帐,这刀是白挨了,老命要紧,哪还曳得起来?

    银河再逼问:“你说不说?”

    “我……我不知道……”

    银河短刀又扬,柳三吓得尖叫,滚退墙角,差点吓出眼泪:“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接到命令前来驻守此地,昨夜才来,到此还不到一天,我什么都不知道。”

    银河目光犀利刺着他,柳三急忙又道:“也许他在分堂,也许在总堂……大概差不到哪儿去,您可以到分堂去找……”

    “分堂在何处?”

    “襄阳城西……”

    银河心知他乃小喽罗,知道事情有限,问不出什么名堂,还好总算有了对手,只要大哥真的在他们手中,自能要得回来。

    他冷道:“传话你家当家的,如若鹰神全家有损一根汗毛,休怪我血洗霸英堂!”

    话方说完,头也不回,步向厅门,招呼黑骠马,直放襄阳,准备再救兄长。

    柳三见他走远,惊魂甫定:“世上怎会有这种凶神恶煞?!”感受着银河霸气,动也未敢动,直到伤口刺痛钻心,他才打了个冷颤:“我得赶快回报,免得……”

    想及银河一招不到就把自己十几名手下杀个jīng光,要是晚了一步,他杀向襄阳分坛,那还得了?愈想愈是寒心,顾不得仔细裹伤,夺门而出,想把消息传出去。

    然而他传得再快,也没银河那匹黑骠马跑得快速。

    短短三天不到,银河已势如破竹,挑了霸英堂七处分堂,仍然找不到银海踪迹。

    银河如此挑法,无非是想逼得霸英堂上下知难而退,至少可以先保住大哥xìng命——可以用来当人质以威胁自己,只要大哥xìng命安在,一切都仍有希望。

    银河一路北上挑向洛阳分堂,此时出现在分堂的不是分堂主黑面如来洪玄,而是一位二十上下,英气逼人,脸上挂着一份高傲的白衣书生,他正是霸英堂少堂主向展天。他负手而立,正等着银河到来,那份悠闲,哪能看得出他是在迎战高手?直如猫捉老鼠似的,总流露几分不屑和自信。

    银河也已到来,洛阳城,车水马龙,不易飙马,在城外,他已将马儿放开。

    奔驰多天,也该让它好好休息。

    方走近霸英堂分堂,银河见门扉并未关闭,遂大步行前。

    向展天发现有人前来,心中一凛,虽不觉害怕,但对这位连挑七处分堂的高手,他倒是有心会他一会。

    银河跨进门,向展天高傲一笑,说道:“你就是连挑霸英堂七处分堂的野莽夫?”

    银河一身青布衣本已旧粗,再加上几天奔波,倒和野人无异,不过那股冷森霸气可未减半分。面对向展天那剐高傲,他根本没感觉,冷漠道:“交出鹰神银海,否则这就是第八处。”

    向展天冷笑,眼睛本就不大,现在又笑眯成一线,倒也露出几许jiān狡相。

    “你已挑了本堂七处分堂,本堂还未找你要回公道,你反而恶人先告状,咬起我们来了?”

    银河似已不想多费口舌,一个挺步,就想拆了此处。

    向展天没想到此人如此冷漠,连话也不肯多说,眼看他即将逼近,自己只好迎了过去,冷笑:“凭你也敢跟霸英堂作对?”

    扇子不知从何处抽出,直往银河面门点去,他也想一招分胜负,才能显出功力不俗,用的正是家学秘功霸天玄功,风随扇走,尽其威猛地攻向银河。

    银河面无表情,眼见来者功力不弱,招势巧妙,一眼已看出此功来历,似也知此招弱点。

    只见得扇尖离自己不及半尺之际,他才出手往扇尖捎去,他如此应招,看在向展天眼中无异是自寻死路,就如肉掌挡向尖刀,哪有不被刺穿的道理?事实上向展天也正想以扇中暗藏尖刀刺向银河肉掌。

    眼看即将得逞,向展天已得意冷笑:“你找死!”

    话来说完,说神奇,倒也让人无法想象,就在掌刀交会之际,银河右掌快得匪夷所思,本是平掌相向,只见得手掌往下一拉,正好以食中两指挟住刀尖,轻而易举化去向展天招式。

    向展大大为心惊,没想到一交手,自己兵刀已受制于人,这无非告诉自己,功力仍差对方一大截,然而他并未这么想,也不甘心这么想,直认为自己是一时疏忽。

    他脑袋也不笨,反应也不慢,眼看对方夹向自己扇刀,他冷笑一声:“是你自找的!”手掌再捏,刹时扇中十八把尖刀全然吐刺而出,他想银河只顾抓住一把,在快速突发下,必定逃不过其他十余把利刀穿手,就算他放开,利刀更能喷shè而出,更够他受的。

    谁知他想的挺美,事实上全不像这么回事。

    银河指尖猝然感到有东西刺出,心知对方又施诡计,如若自己松手,正好着了他的道儿,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好猛吸真气震向扇刀。啪然一响,坚逾钢铁的利刀竟然被震断,就连扇子也披震得四分五裂。

    吓得向展天赶忙松手,不敢相信地望着散飞开来,掉落地面的烂扇子。

    这正是银河深藏不露的蟠龙一气,能逼气成形,无坚不摧,和少林达摩真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向展天看不出来,黑面如来可看出少堂主不是人家对手,一声喝令,一马当先已打向银河。

    他掌法浑厚却未见凌历,自称为“如来神掌”,却非少林寺嫡传,江湖中人调侃说是“如来鬼学”,是如来又是魔鬼,yīnyīn阳阳,颤颠倒例,变来变去,变得什么也不是,不过那股狠劲,若非绝顶高手也甚难应付,是以他才能镇守洛阳分堂,受到霸英堂的重用。

    银河见他扑来,素闻黑面如来行径仍属侠义中人,出手也留了情,以掌还掌迎了过去,轰叭一响,黑面如来被逼退三尺余,未见受伤。

    此时向展天瞧及黑如来能跟银河战个六五波,再加上自己,自该能将他给制服,最重要的是一招落败的怨气使他难以咽下。冷笑一声,也迎掌出击,旋起一阵腥风,他右掌已泛淡青,快捷抓向银河背心。

    银河早已感觉背后有人袭来,也知道是向展天。冷漠一笑,头也不回,斜飘左侧,右掌已往向展天切去,动作极为潇洒和从容。

    岂知向展天已冷狂虐笑:“你死定了!”手掌再探,抓不到背心,抓向手腕,甚至一点皮肉也好。

    银河但觉他举止反常,又闻及淡淡腥风,灵捷的他已感觉不妙,复往其手掌瞧去,虽然向展天出手甚快,而且有意隐瞒泛青手掌,却仍未逃出银河眼光,只见得泛青手掌之中挂着五片红指甲,银河惊叫:“索命鬼指?!”

    他哪还敢用手去挡,赶忙收手,连退数步,想躲过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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