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装配车间护花人(第1/1页)国企之花
第五章装配车间护花人
车间办公室热议的焦点集中在余小瑛身上。
粟本佑慨叹万分。“红颜薄命,古来如此。不知道她怎么会嫁给那种人!戈chūn生枉为男子汉,象困在泥沟中的一条狗,在污水中爬来爬去,翻滚挣扎,看不到任何美好的东西,在他眼中,一切都是那么灰暗,不可信。”
乔正清感慨系之。“戈chūn生读初中时也挺老实的,平时话不多,篮球场上才显得生龙活虎。没想到几年不见,竟变成这个样!听说他曾有一段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风光rì子,如今时代变了,容不得肆无忌惮,他心中憋屈,就把这口恶气发泄到自己老婆身上,可悲!
莎士比亚说过:‘当一个少女有什么样恳求的时候,男人应当象天神一样慷慨。’一个堂堂男子汉,姑且不论是否象天神一样慷慨,至少应该有一份护花心意。在我看来,不会欣赏女人美的人,是不成熟的人;而毁坏女人美的人,是禽兽!”
仓库组长董跃进笑嘻嘻道:“乔老爷的话为何有一股当面拍马屁的味道?我们这儿还坐着一位美女呢!”
董跃进对何冰冰早存爱慕之心,只因自忖各方面条件都不如洪振东,何况家里还有个山妹子郑红妹,才不得不断了非分之想。
郑红妹也算得上是个美女,董跃进常把她和何冰冰放在一起比较,觉得各有千秋,但总的还是何冰冰更胜一筹,或许应着一句话:得不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董跃进没办法二美兼得,唯有常在何冰冰面前插科打诨,博得美人一笑,以解心头之痒!
何冰冰脸sè微红。“董师傅欺侮人,把我跟余小瑛相提并论,让我无地自容,我哪里比得上人家?”
董跃进装腔作势道:“好心不得好报!粟师傅是工会主席,说话公道,你来评评理,我说错了吗?前天我还跟你说过一件事,有个客户指着产品样本上余小瑛和何冰冰的照片说,她们俩是你们车间的人吗?我说是啊。客户说,长得好漂亮,恐怕在三江市再也找不出比她俩更美的女人了。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我说你别做梦了,余小瑛早就结了婚。追何冰冰的至少有一个连,还轮得到你?再说我跟何美人在一个车间工作,有责任保护她,肥水不流外人田!”
粟本佑笑道:“好话到你嘴里都变了味,什么时候也想起要当英雄好汉,装扮成护花使者?我从没听你说过这么好听的话!”
曾达山嘿嘿地笑:“粟主席不明内情,老董原本就是金屋藏娇的好男人,他的夫人美若天仙,与我们的厂花不相上下。是老董的重点保护对象,轻易不让出门,更别说让她参加工作!”
董跃进脸上发讪:“应该的,应该的!我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好话要留在关键时刻才值钱。余小瑛遭了难,我们自然有责任一致对外,保护我们的厂花。戈chūn生不是个好东西,是个心狠手辣的打手!余小瑛受他的欺侮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主张余小瑛跟他离婚,否则长此以往,说不定她的小命都难保。”
粟本佑道:“离婚这件事还得由余小瑛自己作主,工会方面的原则是劝合不劝离,离不离还得当事人双方协商,现在离婚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何冰冰愤愤不平。“小余也是左右为难,戈chūn生不会轻易放手。再说女人一离婚,名声就坏了,小余说过,最怕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可是事情弄到这个地步,即使勉强凑合,小瑛今后也不会有好rì子过。”
何冰冰和余小瑛从的姐妹情分始终如一。读初中时,余小瑛说,我的理想是要象你爸一样当个人民教师,人类灵魂工程师,冰冰你呢?
何冰冰对她说,个人的命运是容不得自己作主的,人生道路很长很坎坷,未来不可预测。自己能把握的是永远当个善良的好人,不欺侮别人,也不被别人欺侮。至于将来干什么,当科学家、医生还是教师,那要看机遇,看各人的运气。我爸在年轻时想当作家,所以读了中文系,也是名牌大学。后来见到许多作家命运坎坷,还被批斗,他害怕了,就当了语文老师,再也不提作家二字。为此我不会去考虑什么远大理想,一切都顺其自然,就象雷锋所说当一个革命螺丝钉,听从安排,随缘吧!
大革命运动风起云涌时,余小瑛和周国良一起跟着洪振东造反,志得意满、神采飞扬。
何冰冰遵从父亲何文彬的训诫,坚持足不出户,与外界隔绝。上面动员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何文彬让她在老家靖江乡下插队落户,老家的叔叔伯伯们对她百般呵护,照顾周到。何冰冰一面参加农业劳动,一面自学。初、高中的教材都是父亲帮她准备的,何文彬还偷偷约了学校几个挚友定期给女儿辅导补习。他们以数十年教育经验告诫冰冰:中华文化博大jīng深,是中国人的立国之本,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知识就是力量。
何冰冰没对余小瑛提过这件事,生怕节外生枝。后来恢复高考,何冰冰顺利考上财经大学。毕业后分到三江机床厂,余小瑛才知道这些年冰冰一刻也没放弃过读书。她后悔自己和国良等人一样幼稚,头脑简单,报纸上广播里一有动静,就跟着瞎起哄,喊口号冲冲杀杀,雄赳赳气昂昂引以为傲。到头来还是回到原点,踏踏实实当个工人,再也不提起儿时的理想!
余小瑛羡慕冰冰有个好爸爸,在关键时刻给她指明正确方向,不象自己的爸爸,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全然不顾女儿的幸福,硬把她往火坑里推!
何冰冰常常说:人生无常,现实一点,把握现在才是上策!她为余小瑛惋惜。
韩大光道:“这件事确实为难。我们只能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帮助余小瑛分析利弊,最后作决定还是当事人。戈chūn生这个人太嚣张,不把他的气焰打下去,余小瑛就一直抬不起头。我倒是担心一件事,戈chūn生对小余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莫非我们车间有人暗中监视她?”
乔正清想了一会。“我也觉得蹊跷,倘若果真有人从中作梗,就会给我们的工作增加难度。我认为对某些枝节问题,可以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尽可能变通处理。”
韩大光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粟师傅和乔老爷就按这个意见办,你们二人就再当一会护花使者吧!”
董跃进对着何冰冰挤眉弄眼。“何冰冰听到没有?乔老爷当上护花使者了,你开心吗?”
何冰冰脸庞绯红:“你扯上我干吗,关我什么事?”
董跃进哈哈一笑。“你没听见乔老爷说的话?他可是一个成熟的人,懂得欣赏美人!”
何冰冰拿起桌上的练习本,向董跃进甩去。“你还乱说!”
董跃进一闪就窜出了车间办公室。
韩大光望着董跃进的背影,心中叹息。“小何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前些年把人的脑子弄得越来越复杂,我也搞不清有的人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一句又是在骗人。”
粟本佑道:“小何请放心,保护女人是男子汉义不容辞的责任,戈chūn生不过是男人中的败类,我们不会再让余小瑛受欺侮。”
何冰冰忧心忡忡。“戈chūn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任人摆布,更不会善甘罢休。小余受了伤,他暂时不会管她,至于其他人就难说了。”
粟本佑道:“你是说周国良?”
乔正清道:“小何说得对。两家厂的领导都在找戈chūn生算账,戈chūn生一定会认定周国良是罪魁祸首,把气撒到他身上。”
粟本佑道:“戈chūn生是那个年代的活跃分子,他的恶习并未得到彻底改变,难保他不会继续做些出格的事,不能不防。”
韩大光道:“戈chūn生在长身体、长知识的时候,未曾得到正正规规的调教,到如今虽然长得象模象样,肚子里的正经货却一点不见增加,反而添了些歪门邪道,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对车间职工也得加强教育,乔老爷跟周国良年岁相仿,容易沟通,你多吃点苦,跟他多聊聊。粟师傅要和化纤厂工会多多通气,两方面一起做工作,效果会好些。”
粟本佑和乔正清点点头,脸sè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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