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续)(第1/2页)默默前行
下午三点多,黄晨还没赶到集合地时,远远地就听到有笑的声音。他紧赶慢赶来到灶那里,嘿——,这几个货,现在倒是挺积极的,不请自来已经在那里吃着烧熟的红薯了。看到黄晨来了,三人忙呵呵笑着递过来一个:“快吃吧,趁热。”黄晨虽然心里有老大的不痛快,但一是烤的多;二是肚里午饭还没怎么消化也不饿;念及此也就没什么,伸手接了。左手握着这块儿外表已烧得跟木炭一样的红薯的一头,右手从另外一头扣掉半截儿黑炭壳儿,立刻微黄色冒着丝丝热气儿,还带着淡淡甜香味儿的瓤就露了出来。黄晨把它凑近鼻尖,深吸了一口儿这美妙的味道,然后咬了一嘴细细品着:“咦——,真香真甜啊!”“是哩,咋恁恁好吃哩。“陈宗连三个边应着边大声儿吧嗒着嘴。四个伙伴有有笑的,来已经把鼻尖儿上、嘴圈儿上吃得黑一斑乌一块的,还嫌不够脏。于是乎,由黄晨起头儿,你在他额头上画几道儿、我在你脸上抹一个手印儿。没一会儿的功夫,四张稚嫩的脸儿,可都变成了花狗屁股。但是四个人可高兴了,他们跑着、追着、闹着、疯着,如在天堂里畅游一般。 你们也许都还记得吧。这里一到冬天,就会三天两头地刮西北风,长的时候能刮上个四五天不带停的。往往是一白天嗷嗷地叫,晚上要睡觉了它却渐渐地了下去。等到第二天它便重来一遭,混混沌沌厉哨儿不断,令大人孩都愁闷。也正是在这寒风料峭的农闲里,那些勤快的当了娘的妇女们,趁着空儿赶紧的把大孩子的衣服能补的,就补一补仍给他们接着穿;穿着的改一改给下边儿的穿;实在烂得穿不成的,就把它们撕成块儿,打上一锅糨糊立一块比碎布大些的木板,在上面刷一层糨糊贴一层破布,就这样粘它几十层,晾干后纳鞋底儿用。每每的,她们晚饭后,一切收拾听当了 ,便一锥、一针 、一线地,把对家人的爱就着昏黄的煤油灯,一点点的纳进这舒适的千层底儿里。推针困难时,就把做活针在额头上抹一抹,故而呀,妈妈们的年轮是来多、来深了。 (四)少不经事 在那几年里,黄晨依稀还记得村里发生过的其他一些莫名的事情。例如有十几个比他大许多的村里的壮伙,经常在农闲时背着带刺刀的步枪去村西的麦场里搞训练。爱凑热闹的他,还曾经从一位大哥哥的手上接过来,扛在肩上蹑里歪斜地走过几步;另外还有某天上午,村里一个大高个老头,脑袋上戴了一顶,用白纸糊的又高又尖上边竖着用黑毛笔写了一溜什么字的帽子,身上捆着麻绳被人牵着,头里还有人敲着锣,从村中大街上由往西走过,那戴高帽的老头边走边被扎红袖箍的人指挥大声喊着什么;后来又有某一天的上午,大队所辖的几个村的大人们,乌央乌央地自觉地向大队部聚集,队部的大喇叭里放着很低沉的音乐。凡是到了这里的人们,或蹲着、或坐着、或依着树、或扶着墙,等等千姿百态地不约地,冲着正中墙上挂着的那幅很富态的人的半身像,在那里嚎啕痛哭。再有就是某年的夏天,黄晨他们家西过道儿(巷子)住着的一个老头。因家庭成分赖,在那个特殊的时期受到了不公的待遇。一大家子五六口子人才分了一半的口粮,最后一家人饿得受不了了,再加上老头也得了重病,所以呀他便拼着最后的力气,光着身子爬到了大街上,扯着嗓子点着他们生产队长的名骂起了大街:“某孩儿——,你个兔孙,你这是成心要老子死啊——,恁娘了个*,我*死恁亲娘‘‘‘‘“气倒是出了,可在那样的年月,能顶什么用呢,没过多久那光身子老头便赤条条地去了,人们只能冷漠的同情着。 在中原地带,阳历六月的天气已经是相当的暖和了,地里的农活也自然多了起来。黄晨他们所生活的这个地,有那么个习俗:过了五月初五端午节,吃了粽子、熟鸡蛋和大蒜;身上挂了香袋;手腕儿和脚脖子上拴了五线之后,只要是晴天就可以下河戏水甚或洗澡了。(是这样可以避邪驱毒,其实此时中午的气温已有三十多度,河水的温度也已达到不激人的程度,只恰逢此节罢了。)这个时候也正是农忙季节。所有的劳力们都在地里忙着收麦、抢墒点(种)玉米,因此也就默许了如黄晨这些帮不上忙的孩子们可以自由玩耍。由于在农村任教的老师,一般都分得有地,所以每年一到这个日子,这里的校自然就会放一星期左右的“麦假”。黄晨这个不安份分子,便又蠢蠢欲动起来。 玩归玩、疯归疯,好在黄晨有个优点,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先写完各种作业之后再去玩儿的。再一个别看他平时净想着如何玩儿了,但在习这面脑子还是挺灵光的。就这点儿假期作业,他用一天的时间可就保质保量地完成了。这第二天他便蜂儿咛了一般,心急火燎地去找常在一块儿玩的伙伴们。可事与愿违,李永和刘伟是工人家庭,是没有地的,故而有大人看护着没得出;宗群和连征作业还没写完,所以家人也不让出来玩儿;而陈健呢因近来会了偷摸,所以会经常被他爹收拾,一挨打他就离家出走难觅其踪。而且知情人家的大人们,生怕自己的孩子也被他给带坏喽,所以他们几个已很长一段日子不跟陈健一起玩儿了,再你也不一定能找着人家。 转了一圈子,黄晨居然一个玩伴也没能叫出来,他只好郁闷地独自回了家。十分无味地吃过午饭,便默默地躺在大门底下的软床上歇晌儿。这种床是会木匠活儿的,黄晨爹自己做的。它很别致,先是用木材做成一副床架,然后在四面床帮、床头上用手工拉钻,按一定的间距钻出相向对称的,如拇指粗细的圆孔。从集市上买一根比钻孔稍细些的,又要足够长的新麻绳,由床的一头儿的孔里依序经纬地穿织起来,最后把绳子的两个头儿固定在床两端床腿间的横秤儿上,从新紧一遍绳子系牢绳头儿,一张软床就做好了。之所以叫它“软床”,是因为床上穿的绳子是软的,人一躺上去,床面便会下陷成浅浅的兜状。也正因此,在炎热的夏天,往上面铺一顶玉米杆篾席,搁在阴凉处人往上一躺,既清爽透气、又舒服不硌腰背。黄晨此刻正无聊的躺在上面,翻过来翻过去难已入睡,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觉得舒服。猛一仰头,发现门儿后立着一根新鱼竿。嗯-,肯定是爱鼓捣的三哥刚做的(那年月很多工具呀、玩意儿啦,都是自攒材料自己做)。他顿时眼睛一亮,何不自个先拿去钓钓试试? 要起钓鱼、鱼、摸鱼甚至是炸鱼,那在和平村儿这一片儿可是大有去处。村子的四面有五个大水塘,连系塘与塘的还有六七条较宽的河沟;大河沟上又分出好些个支岔,一洼一坑儿的;还有一条西北南向穿村而过的,大生产时期建成的灌溉主渠及其支渠,它们穿街过路时又会设一些翻水洞(暗涵);另外,村南与邻村划界处,有一条由西向汇入应河的乌河。春暖花开后,冰雪融尽。坑塘沟河里的水特别的清澈,许多不知名的水草,一天绿似一天,一些鱼虾也开始活跃起来,难到盛夏,它们便会成为很多人家盘中的美味。 村中的干渠只有在夏天比较干旱少雨时,上游水库才会放水下来。一旦有水放来,就会有很多鱼顺水而来。于是乎村里的男人们和男孩儿们,就像遇到了什么节日一般,手抄兜排站在渠的两岸儿,看谁往外捞得快;那些没有的干脆跳到渠里,拿一个荆条编的篮子?起鱼来。咦——,那场面不亚于,现如今的热闹的沙滩浴场。 而村外的乌河跟应河是相对比较大的河,它们水急且深,一年四季不带结冰的,只有中秋来年春末这一段儿,水位才会浅些。每每此时,在煤矿上上班的黄晨他大哥,就会想设法地弄一些炸药和引信出来,改装后到这两条河的潭窝里炸鱼。黄晨也因此常常跟在哥哥们的屁股后帮着拿炸上来的鱼,次数多了他也不知不觉地积累了一些逮鱼的经验。那些年啊在黄晨的记忆当中,凡是经常有活水的地,就会有各色的鱼在那里游。甚至夏天一场大雨过后,他家门前暂成的雨溪中都会有鱼呀、泥鳅呀之类的;偶尔还会有螃蟹爬进院里来。引得家中老猫兴奋无比,一会儿扑上按住;一会儿待螃蟹举钳要夹它时,便再用灵活的前爪儿给掀翻。就这样扒拉过来扒拉过去;直到它玩腻了,才嘎吱嘎吱地把半死不活的螃蟹吃掉。 回想至此黄晨再也躺不住了,急忙下了床走到大门后轻轻拿起鱼竿,悄悄地把虚掩的大门拉开一条缝,闪身来到街上。紧走几步拐到村中大路上,然后撒丫子向村西跑去。这儿有一条支渠,它中间有一个翻水洞;渠旁边伴一条连通坑塘的大河沟,一年四季水质尚算清冽。沟的两岸上长有许多棵高大的杨树和柳树,一到了夏天,就会如同一把一把的绿色大伞,撑出一片一片的阴凉。唯一不美气的是,在它的北头两边住了五六户人家,懒散的他们经常会把肮脏的垃圾倾倒进河里;此外它的其他地段的两旁又都是大片的农田,每到秋收季节,就会有偷懒的农夫,把砍下来的玉米杆随意扔到沟里,致使河水虽清却不净,要不然这里又是一个,炎夏洗燥和戏水的好去处。黄晨左手握着鱼竿,右手捡起一节木棍儿,在渠一户人家裸露的下水道的,半干臭腥泥里翻动着,不一会儿便找到几条合适的“土串”(即蚯蚓),用手抓了向西走几步翻过支渠,踅摸了一处凉荫儿大,而河中水草及秸秆又很少的地儿,蹲下身来钓竿儿搁地上,在沟边半坡处挖一把硬泥,用力摔扁在地上,接着把手里攥着的“土串”,挑一条粗细最适钓的掐一节儿下来,其余的都用泥饼包成一个圆球放那儿备用。掐的那节儿“土串”放在手心,双掌用力拍,等到不会动时挂在鱼钩上,放开鱼线抛入水中。先找找水位,把鱼漂调整到恰当的位置,黄晨便提着钓竿儿蹲着树荫下垂起钓来。 河里的鱼不是一般的多,短短一个午休的时间,黄晨就钓上来二十几条;当然像他这样既初级有初次的,也只能是钓到如手指那样大的,不知名的鱼儿而已。尽管如此他的难于言表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他先把它们撒在临水边儿,自己临时挖的一个水坑里,然后飞也似的拎着鱼竿儿跑回家去,急急地在院子里寻着一个旧的矿工帽斗,忙又跑回了河边儿,吧那些鱼儿捉进已盛满水的帽斗中,双手捧着敬仰仰地端回家去,心翼翼地放在大门后的“黑猫眼儿里”(即黑暗的隐蔽处),往水里撒了少许玉米糁儿养了起来。 到 放假的第三天、第四天时,其他几个好伙伴的作业也相继做完了,他们陆陆续续的来黄晨家找他出去玩儿,他有些怄气地都给回绝了,只一个人默默地待在那顶破帽斗旁,静静地看着鱼儿们,在那一窝儿水里游着、喝着、吃着,令他不悦的是,二天一早就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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