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变化在悄无声息中(第1/2页)赤脚小医生的幸福生活
因为火车轨道的原因,李红岩的家虽然在省城以北,但火车却要先绕行省城,所以,路上教授先下车,然后是李红岩,之后是韩大川,也是买回家的票了,李红岩才得知韩大川是青市人,火车的终点站,比李红岩还多坐六七个时的车呢!
这次一出火车站,就看到来接站的陈,李红岩略略局促了一下,随即上前招呼:“陈二哥。”
陈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笑着问:“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一定累了吧?”
“有座,一路坐着,不太累。”李红岩嘴上这么,脸上的情绪还是略略带出一抹寥落之意。
这一趟京城之行,收获颇丰,但也让她终于认清了一件事情,她和郑玉书之间的感情已经变了,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必要。
虽然,去之前,她就有了这种预感,但当面看清楚了,还是让她有些失落和郁郁。下决心的那一刻,真像是在心脏上挖了个窟窿,疼的差点儿窒息。那还不是最痛苦的,痛苦的是之后的恢复,钝钝的绵长不绝的疼,一直如影随形,让她笑容都有了些许不同。
陈瞥了她一眼,问道:“饿不饿?车上有吃的,你先垫垫,咱们要待会儿再吃饭,跟车过来的还有一个人。”
李红岩没意见,点头答应着,上了车,也没吃西,而是倚着车门看车外的风景。
冬季的华北平原一片空旷,树叶都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指着天空,看似干枯无华,其实内里却孕积着新一季的蓬勃生机。
她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凛冽的寒风,预示着春日即将到来。
呵,阅读诗句时觉得很对,很有哲理,但真的经历寒冬的寒风刺骨,却仍旧让人瑟缩不已,甚至心生畏惧。
陈带着李红岩去了机械厂,广阔的园区,高大的厂房,都是李红岩第一次走近了看,略略提起一些神。等她见到另一个人,才真正是意外的惊喜。
“大哥,原来是你!”李红岩看到熟悉的宽厚背影,高兴地跑过去。
李新国把手中的包背在肩上,接住李红岩,上下打量道:“这身衣服不错,看起来挺暖和。”
李红岩仍旧穿着张檬给她的军大衣和大头鞋,就势转了一下,笑道:“特别暖和,张檬帮我找来的。”
李新国就问:“多少钱,你的钱还够吗?”
李红岩就笑:“她跟人要的,没花钱……我知道我知道,不会白拿人家西的,等我找个机会,会还这份人情的。”
李新国见她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和陈一起去了机械厂的职工食堂吃饭。
陈经常来机械厂拉货,和他们厂里的人混的很熟,李新国如今也成了他们厂里的鸡蛋供应单位,混的最熟的就是他们的司务长,买点儿饭票都是按照内部职工的待遇,只花钱不用粮票的。
职工食堂的饭菜不错,不比李红岩校的差,三个人吃了饭,也不停留,开车回家。
路上,李新国给李红岩了些队里、家里的情况。因为大多数人家都饲养了蚯蚓,所以,入了冬之后,普通农家鸡已经不怎么产蛋了,他们队的鸡蛋产量仍旧没有太明显的降低。而且,负责收购他们鸡蛋的几个单位普遍反映,他们送去的鸡蛋普遍蛋黄颜色深、蛋黄大,重点是味道特别香。所以,他们送的鸡蛋已经不按个了,如今按斤称,八个甚至七个就能有一斤,合算下来,一个鸡蛋的均价差不多在七分二到七分五了,比收购站三分钱的收购价翻了一番还多呢!
到家,自然又是一番团聚欢喜,抹两把眼泪也是惯例。倒是少了二嫂,家里冷清了一些,再看家里到处欣欣向荣,家里人的衣着也不再有补丁,还没过年,穿得也都是六七成新的衣服,李红岩就知道,家里的日子过得来好了。
团聚的激动喜悦劲儿稍加平复,李红岩就把在北京买的玩具、糖果拿出来一部分,给卫卫民茉茉几个。二嫂去了县城,把茉茉也带去县城照看,临近过年,二嫂那边特别忙,卫又放了假,才把茉茉送回来,让卫带着。最的卫华已经六个多月,是个害羞的胖子,已经不认识李红岩了,见了她这个姑姑眼睛倒是亮亮的很好奇,就是不给李红岩抱,一抱他,就笨拙地翻转身,给她一个后脑勺。李红岩佯装不理他,他又偷偷地转回头看……哎哟,比暑假的时候懂事多了,也好玩多了。
李红岩逗卫华胖子,刻意在他面前,给卫卫民茉茉发糖果、发玩具,惹得几个大孩子不停地叫姑姑、姑姑。卫华胖子看着急,最后急的不行了,憋得脸通红,大喊了一声:“……猪!”
哈哈哈哈哈……家笑翻!
李红岩一脸的哭笑不得,卫卫民茉茉几个时候着叫人,她当‘猪‘猪也不是第一回了,猪来猪去,也真是认命了。她拿了一颗黄色棒棒糖递给卫华,把胖子乐得咧着嘴直笑,露出仅有的两颗牙,李红岩心中的懊恼转瞬就被抹平了,稀罕地捧了胖子的脸亲了一口。
卫民看着弟弟傻兮兮的模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上前,帮他把糖纸剥开,胖子看着自己的糖被二哥‘抢了,‘破坏掉还回来,一直挂在脸上的笑都没了,愣愣地看着了好多、丑了好多的棒棒糖,愣愣地看半天,突然哇地一声哭了。
卫很有大哥范儿地过来维持秩序,拿着那颗棒棒糖送进西的嘴巴里。
卫华胖子尝到了味道,眼睫毛上坏还挂着泪珠,却一下子止住了哭声。他愣住,然后脸就皱成了包子,鼻子眉毛眼睛都皱到一起去了。李红岩一看糖纸才发现,自己没留意给了家伙一个柠檬味儿的棒棒糖。
哈哈哈哈哈……家又是一阵大笑!
接下来的事实一再证明,卫华包子是个爱热闹、聪明又皮实的娃儿,不爱哭,却会叫,据李红岩回家前,他只是啊啊大叫,李红岩一回来,包子就突然改成了‘猪、猪、猪……,每天睡醒了也不哭,睁开眼张嘴就喊‘猪!,把他娘韩玉玲都逗得好笑又郁闷,这娃儿生下来养了半年多,居然抵不过只见了第二面的姑姑,再看卫卫民那俩,几乎快贴在姑身上的臭子,韩玉玲只能感叹,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连孩子也特别喜欢!
李红岩到家第二天,骑了自行车去了趟大姐家,转过一天,又跟着队里的拖拉机去了趟二姐家,然后,家里又多了几个包子。
有了她带回来的新玩具,几个皮猴子也乖巧许多,也能像姑娘一起,窝在炕上转魔、玩华容道,的则玩七巧板、搭积木,李红岩也组织孩子们讲故事、背古诗、做有趣益智的算术题目,经过了解,哥哥姐姐们大概很忙,孩子们会的新西不太多,但也不至于把她暑假教的那些忘干净,看得出,期间他们爹妈还是教过一些的。
各家都有各家的事儿,下地种田、家务琐碎、或者出车、卖货,没有一个闲着的人,白天辛苦操劳一天,再分给孩子们的力自然就少,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不能苛求。
李红岩寒暑假尽量抽时间带孩子,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培养良好的习习惯,是她能为爱她疼她的哥哥姐姐们做的。
带孩子的空档,她自己也要看书习——去京城一趟,虽然决定舍弃,但也却是拓宽了思想和眼界,想要好医知识,西医面自然要加强对国外先进医知识的搜集习,这一面,仅仅英语是不够的,她暂时决定再两门外语:拉丁语和日语。放眼世界,医发展最先进的是米国,其次就是日,很多医术论都是日者发布的日语版,会日语便许多。
于是,李家村的社员们就发现,李家的女大生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走出村子,顺着河沿儿走动,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念叨叨、嘀嘀咕咕,有人好奇凑近了听过,是听不懂,不知道的啥鸟语。
在李家人不知道的地,就有人偷偷传李家的女大生念书念傻了,每天早上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出来瞎转。这话传啊传的,传到了王秋萍的耳朵里,王秋萍就对自己当家的,李家那闺女念书念成了傻子,幸亏当初提亲没成云云。把个陈金昌气得差点儿吐血,自家老二还憋着一股子劲儿对人家闺女好呢,你着当娘的就不能不拖后腿?
“你要是想让老二再不回来,你就继续作!”
王秋萍一下子害怕了,带了点儿心虚又有些执拗道:“我就是听人家这么,我又没啥!”
“谁的?亭娘还是生子娘?你就不能少凑那些没事儿就爱嚼舌头的老婆?她们知道个屁啊,人家闺女那是外国话呢,你们一群土泡子能听懂就怪了!”陈金昌一连串怼过去,眼看着自家老婆子不再顶嘴,只剩下一团委屈,到底有些不忍,叹口气道,“那闺女是个有志气、有心气儿的,咱们这大队里下去十年都不一定再出一个,你们一群家臣子,哪里知道人家老鹰要干啥。行啦,行啦,你赶紧去发蒸馍馍的面吧,再晚就蒸不完了。用起了两层麸子的白面发,多发上二十斤面……上回老二回来他们队长嫂子爱吃你蒸的馍馍,多蒸点儿,连他们一家过年吃的馍馍也蒸出来。我也要去公社里走动走动……”
农村人出去串门没有什么值钱的礼物,能用白粉蒸成大馍馍送人,在他们就是最好的西了,是自家人不舍得吃,从嘴里省出来的。
“一共就推了二百斤麦子,起了两遍麸子,也就得了一百三十斤净面……你是想着一顿都祸祸了呀!”王秋萍有些肉疼地嘟哝。
陈金昌瞪她一眼,看着老婆子不甘不愿地,却还是去舀面发面,也就不再多什么。
自家老婆子心地不差,手底下干活也麻利,就是为人处事不上心,又是炮仗脾气,经不得人挑唆,人挑拨两句,她就炸了。
可跟着他一辈子也没享福,替他生儿子操持家务地劳碌一辈子,即便犯了错,他也不忍心怎么苛责她。唉,这么多年了,性子是改不了了,少不得以后他多看着些,不让她再戳什么大漏子就行了,将就着过吧!
李红岩对这些传言不知情,偶尔知道有人在她背后嘀咕,也没心情去了解,当初,她就没为了这些想不开(跳冰窟窿纯属误会,当时她自责的只是对不起爹娘),如今,脱离开这个闭塞的环境,站的更高了回头来看,村里一些长舌妇、碎嘴汉的是非曲直,早已经不入她心,更不会为之所动。
再,临近过年,除了动弹不了的老人和无知的孩子,每个人都忙得很,也没有多少人扎堆儿扯舌头嚼闲话,有那么几个人传瞎话,也兴不起什么波浪来。
腊月廿三,接了李红岩到家,大哥李新国马不停蹄地去队新开辟出来的屠宰点儿杀猪、杀鸡。他们村里养的肥猪早就卖完了,就撒下人手去四邻八乡地收生猪,屠宰收拾利落了,再送去联系好的工厂、单位。
临近年关,每个单位都发福利,猪肉是大头,也是必不可少,李新国上门联系几乎没有二话,都是好好好中中中,价格自然也比送供应站高不少,据,最高的一单高出足足三毛钱,要知道,这会儿送收购站的生猪不过五毛四分钱,剔好了骨头的猪肉也只卖八毛二分。李新国他们送去的是一爿一爿的猪肉,都是带骨的,头蹄下水要的话另算钱,许多单位挺喜欢这些西,买了食堂里做菜非常受欢迎,不愁卖!
毛猪不好收,鸡就更少了,前些年一直限制,不许社员们多养,标准是两口人三只鸡,如今政策略有松动,有胆子大的多养几只,也是下蛋卖鸡蛋,过八月中秋节、过阳历年、加上人情往来,有几只公鸡也自家消化了,很少有多余的拿来卖,所以,杀的鸡有限。这一次整批杀鸡,还是他们李家自己养的鸡,拢总一块儿杀了处理,也送到定好的厂子里去,比去集市上卖得价格高出三成,也挺可观了。
大哥带着社员们白天黑夜的忙碌,夜里杀猪杀鸡、收拾利落,白天收生猪活鸡,去工厂送货……一直忙到廿五送下最后一批货,肉类的屠宰批发才告一段落。
队里的社员们劳累一年,终于得以喘口气,休息几天了。
不过,今年大伙儿都高兴,过年的心气儿也足,一闲下来就纷纷拖男带女地去赶集置办年货,肉类队里发了猪肉、鸡肉、羊肉和鱼,足够丰富了,不用再买,就给老婆孩子们置办新衣裳,给子们买双新胶鞋,给闺女们买几朵新绒花买一条新纱巾……队里倡导养鸡、养猪、养羊,又开了窑厂供大家伙儿打工,加上年前忙了十几天的屠宰肉类买卖,队里个人的收入比往年都有大幅度提升,最高的人家能领到一千多块钱!
一千多块钱啊,往年他们队算不错的,一年下来,一家子能领一边多块钱,都很满意了呢,谁也想不到,今年能领这么多!
这其中还不包括窑厂的分红,因为土地冻结,窑厂在元旦前就停了,当时的分红就算好发下去了,他们队的普通社员每人都有五十多块,参加投资的还有额外分红,李家当时带头投资,出的钱最多,如今分红也最高,加上个人的分红,仅砖窑的进项就足有一千!
腊月廿六,二哥放了假,二嫂也结束了县城的买卖,一起回来过年。
见到二嫂,李红岩才发现,二嫂腰身宽大了许多,看样子,应该有四五个月了。汗,她可是听了,二嫂在县城的活计可不清闲,忙起来还会帮着人搬布匹货物啥的,挺着个大肚子……她除了感慨劳动妇女就是泼剌外,也不出别的了。
大哥二哥结束了工作,家里的事情却还有一大堆。李红岩的外家、七大姑八大姨加上两个姐姐,还有两个嫂子的娘家,年前都要走一趟送年节礼,两个人分工合作,一人一辆自行车,也跑了整整两天才走把亲戚门子串完。
时间已经到了腊月廿九,过年要吃的馒头要蒸,需要准备待客的菜肴要准备起来,炸藕合、炸萝卜盒、炸丸子、汆丸子、炸肉、炸鱼、炸鸡……好像,所有的菜都要到油锅里炸一炸,其中仅丸子这一大类,就又分为豆腐丸子、萝卜丸子、绿豆丸子、肉丸子、狮子头、白水汆丸子……
李红岩看着都眼晕,只知道这一天,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入睡前,鼻子前边充斥的都是油锅里飘散出来的香气,缭绕不散。
第二天,她就听到串门的人,李家的年味儿特别足,比王家屋子都足不少,屋子那边根没法比,一个个起来满脸带光,语带自豪。
李红岩想了一下才明白,所谓的年味儿就是各家各户炸西的油香味儿,油腻腻的透着各家的底气和富足,在这个缺少油水、买肉都挑肥膘的年代,油水足不足,可以成为衡量生活贫富的标准就不足为奇了。
年三十,过年另一个重头戏上演,那就是煮大肉,剁馅子。
大块的肉放进锅里,加大料、茴香、桂皮等香辛料,大火烧开,火焖煮上两三个时,肉酥脱骨才熄火。浓浓的肉香飘洒在村子各个角落的时候,各家男人女人们开始乒乒乓乓地剁饺子馅儿,白菜馅儿、萝卜馅儿、大葱馅儿……配菜不同,充当主角儿的猪肉、羊肉也略有差异,但这顿过年饺子的认真、虔诚,却百家如一。人们似乎把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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