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海市蜃楼(第1/1页)因果之环

    “子怡,吃饭啦。”

    排骨汤的香味扑面而来。

    我搂着抱枕,从客厅走到餐厅。

    趁哥哥转身的时候,偷偷瞥了他几眼。

    果然,我还是放心不下前天晚上那一幕。

    惨白的灯光下,他入了魔一般一次次重复着我的名字。

    那时笼罩全身的是引起本能厌恶的恐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灵魂被拉回了我身边般,他怔了一会儿,然后奇怪地问我为什么在那里。

    哎。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也没有看到他再出现那种症状。

    希望那只是一次偶然……这种事情,永远不要再出现。

    我轻轻拉出凳子。

    要说鬼神之类的东西,我是相信真正存在的。

    虽说无法证实,也无法亲眼看到,但是他们总会在巧妙的时机以某种方式暗示着自身的存在。

    我只希望那种东西不要再缠上哥哥。

    两个人这辈子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也没有犯什么错误,希望能够温柔些对待我们。

    啊,还有火锅今天才廿六,就这么丰盛呢。

    “那我不客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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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8:24p.m.

    方子怡和陈露露约定晚上出去玩。

    方明耀一个人留在家中,无力地拿头部碰撞着木门。

    发出愤懑的嘶吼。

    1/30,11:52p.m.

    方子怡在房间中酣睡。

    方明耀躺在床上放肆地大笑着,眼角甚至流出了眼泪。

    1/31,2:33p.m.

    方明耀的房间。

    满地的玻璃碴和破碎的电脑屏幕。

    2/4,0:00a.m.

    方明耀。

    楼顶上凛冽的寒风。

    一步。

    踏入了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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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

    “鸩?”

    方子怡路过时,偶然发现了伫立在公园的女孩。

    少女无声望着方子怡那座楼的楼顶。

    “你在这里傻站着干嘛呀,要不去我家玩?”

    两人在仍然不断积厚的雪地上留下了一大一小的两对脚印。

    “子怡姐姐这段时间过的好吗?”

    “诶?”

    方子怡为少女一语中的的话语感到诧异。

    “哎。”她叹了口气,为能够同他人分享这些烦心事稍稍放松了些甚至同陈露露,她都没有说过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陈露露肯定不能理解。

    “说实话,很难过。

    “我前几天晚上……看到哥哥他一个人……中了邪似的,不断念着我的名字而且是特别痛苦的表情……我也十分难过,但我又不想”

    她突然停了下来,意识到对十岁的孩子说这些是不是不但理解不了,还会留下有些不好的回忆。

    但是那双纯粹的湛蓝双眼安静望向她,仿佛在给她加油打气。

    “但是我又希望他……不要那么地伤心……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感……最终,却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嗯。”鸩轻轻牵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了手边传来的小小触动,方子怡的情绪也有些难以抑制住般开始波澜。

    “还有……就在昨天……我回家的时候……看到他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不断地发颤……”

    场景再次重现于眼前一般,方子怡双眼几乎又要像昨日一样蚀满眼泪。

    “我真的……好心痛,不希望看到他那样……伤心……”

    鸩停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子怡姐姐,不用怕。”

    为什么。

    方子怡不明白这最终冲破堤坝的行为,滚烫的泪水在寒冷的空气中,顺着脸颊,夹带着雪花,坠落着自己的悲伤与无助。

    明明是人偶一般表情,不带任何感情的面容。

    这却是她这段漫长的岁月中,听到的最温暖、最温暖的话语。

    “噗通”方子怡跪倒在地,抱着女孩瘦小的身体痛哭出声。

    抱着这个过于寒冷的冬天中,她唯一的安慰。

    雪花无情地驻于方子怡的发丝,毫不在意地停留在她的衣襟上,蚕食着她仅存的温度。

    鸩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

    就这样什么都不做,陪着她就可以了吧。

    不知是出于何种情感,但鸩觉得这样还是有些……她说不上来。

    她轻轻拍了拍方子怡的头发帮她抖掉雪花。

    然后又像祁舍平常抱她自己一样,用小小的手掌摸着对她来说有些巨大的脑袋。

    她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否正确;但是这样,应该可以安慰方子怡,帮她分担一些痛楚。

    为什么要安慰她?

    鸩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她不想看到面前少女的心再继续破碎下去了。

    没有任何外人的街道上,回荡着少女最后几乎变成嘶吼的悲鸣般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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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着鸩,转动插入门锁的钥匙。

    啊……刚刚真是丢脸……本来还想在她面前好好树立一个大姐姐的形象的……

    这样想着,推开门,打算再给鸩拿一些好吃的。

    结果。

    破碎的碗筷洒满厨房;玻璃碴、歪曲的不锈钢水壶漏着水躺在地上,仿佛这个房间流出的血液;天花板上的灯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到瞎了一只;倒在地上的电视明明已经切断了电源,却顶着伤残不懈地播报着新闻。

    “据称,xx学校某学生因抑郁而于该校跳楼自杀……”

    滑稽地播放着这样的消息。

    在鸩的身边哭完后,方子怡本来在心中萌发出渺茫的希望之火。

    但是,看到这幅景象后。

    大概,连生火的原料都被蚕食殆尽了吧。

    “不要……”

    她稍稍向后退了一步。

    在经历如此多恶劣恶作剧一般的诡异现象后,一直隐忍的少女终于,情绪和理智一同被推向了爆发的边缘。

    “……够了!我受够了!”

    带着哭腔、大声吼叫着,踏过玻璃碴,跨过电视机,舍弃恐惧、跑进自己的卧室中,将门愤砸向门框,反锁。

    鸩悄悄走到她的身边,看到无助的少女正蜷缩在墙角。

    “为什么……”求救一般,啜泣道。

    “子怡姐姐……”

    “为什么啊,鸩!”早已通红的双眼对上了她的目光。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我明明……”

    “这不是子怡姐姐的错。”

    如羽毛飘落般,她轻声低语。

    “子怡姐姐不要过于自责。”

    “鸩……”

    求助般,无力的呼喊。

    她下定了决心。

    “回想起来吧,子怡姐姐。

    “你不在这里。

    “记起真正的自己吧。”

    那是斩断钢筋的沉稳语气,划破黑暗般降落。

    “你已经、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