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试——段漠(第2/5页)九钦天

上段漠就听到了老刘房间里传来的他媳妇儿的恼怒打骂声,从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刘那晚不知抽了什么疯,很响的吼了媳妇儿一句,后面就突兀的安静下去了,紧接着便是碎碎哒的匆忙脚步声。

    段漠站在窗户,能够看见街道上那抱着儿子带着包袱连夜离开的老刘媳妇,老刘后来追了下去,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站了很久,最后还是脚步蹒跚的回来了。

    许德胜就这样成为了小酒楼的第二个小二。

    白日里,许德胜该忙的忙,该做的做,晚上就回家,他很少说话,空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呆呆的望着外面,段漠偶尔会和他说上几句,他总是敷衍的恩呀啊呀的,三二次之后,段漠也懒得去多搭理什么。

    老刘媳妇已经二个礼拜没有回来了,段漠多嘴问了一句,老刘只是说道她回了娘家。

    这一天,酒楼内生意意外的冷清,只有三二桌生意,在柜台旁边站着的段漠抬眼看了一眼远处二楼靠窗户旁的酒桌,那里坐着四个膘肥体壮的大汉,有二个手上还纹着纹身,带刀配剑的,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不好对付,在他们进来的时候,老刘特地交代了段漠和许德胜,让他们小心伺候。

    酒菜上来,二人捧着菜盘子往上走,走在前头的段漠挨个把盘子内的酒菜放在桌上,笑呵呵道:“各位大爷,酒菜来了,请慢用。”

    段漠旁边坐着的光头大汉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突然变了脸色,拍桌子便是起身吼道:“这他娘的什么东西?喂猪吃的也没那么难吃吧!”

    段漠俯首倒退一步,客气道:“这位爷,这是我们酒楼的招牌菜,可能是爷的口味不合,你再尝尝其他的吧。”

    光头大汉旁边的臃肿男子抓起面前的牛肉,刚塞进嘴里就吐了出来,连连作呕,他怒瞪着段漠,把手上的筷子砸了过去:“这是牛肉?你们拿老鼠肉来充数的吧?”

    筷子砸在段漠的额头上落在地上,很快就有微红浮现,段漠面色平静,俯身捡起筷子,他身后的许德胜瞪大眼睛,满脸怒色,刚想说话,站起身的段漠朝他摇了摇头,而后转身对着那四人微微俯身,歉意道:“四位爷,不好意思,咱这小酒楼实在水平有限,让各位爷失望了,要不这样吧,这餐饭就不算钱了,你们觉得……”

    段漠话还没说完,一个装着热菜的菜盘扣在他脑袋上破碎而开,热汤和着菜叶和丝丝鲜血顺着段漠的脑袋往下滴落,光头大汉暴躁道:“不算钱?什么意思?当爷几个是来吃霸王餐,还是来讨饭的?”

    段漠站在原地,低头抿嘴,滚烫的汤汁沿着他的脸庞滴落在地上。

    “你们!”

    许德胜愤怒叫道:“你们怎么可以打人!太过分了!”

    “啊?”

    光头大汉跨前一步,走到许德胜面前,他比许德胜足足高出了一个头,蒲扇般的手掌抓住许德胜领子,将他提离地面,斜眼道:“书呆子,你好像有点脾气?”

    被魁梧高大的光头大汉凶狠盯着,许德胜的底气少了许多,他嗫嚅着偏过头,身子微微发抖。

    “怂货。”

    光头大汉一把推开面前的许德胜,后者往后倒退而去,跌倒在地上。

    发现不对的老刘赶忙跑了上来,赔笑道:“几位爷几位爷,有话好好说,他们二个还是孩子,不懂事,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们计较。”

    “哼。”

    臃肿男子冷哼一声,他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四人走到了老刘面前,道:“掌柜的,你们这店里的饭菜糟糕的很啊,到底是你们本来就这么难吃还是故意给我们做这些下不了口的东西?”

    “这位爷说笑了,我们都是用心用意做出的饭菜,怎么会故意砸自己招牌呢。”

    老刘连连赔笑。

    光头大汉拿起一旁的长剑,淡淡道:“算了,今天我们也不和你多计较什么,明天还会再来,希望你们能烧点能给人吃的饭菜,行吗?”

    “好好好,我们肯定会精心准备,等待各位爷再次大驾光临!”

    老刘不断俯身作揖,赔笑道。

    光头大汉嗤笑一声,带人往前走,臃肿男子走过段漠的时候,拿手上的刀用力拍了拍段漠那满是汁水和挂着菜叶的脸庞,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滚开!”

    光头大汉踹开倒在地上的许德胜,从楼梯耀武扬威的往下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光头大汉突然回头咧嘴笑道:“对了,掌柜的,你们这东边那堵墙看上去真让人不舒服啊。”

    四人大笑着离去,老刘面色逐渐变得铁青。

    “小段,你没事吧?”

    老刘拿起桌上的白布帮段漠擦掉脸上的饭汤,摘掉头顶的菜叶,急忙道:“我去找个大夫来,你脑袋流血了。”

    “没事。”

    段漠伸手抓住了老刘的手腕,他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个平日里一如既往的和善笑容:“掌柜的,不用了,没啥大事,我们先把这里收拾了吧。”

    许德胜咽了口唾沫,从地上站起来,脸色还有些发白。

    “让德胜收拾吧,你过来,我给你上点药。”

    老刘不容置疑的抓着段漠的手往楼下走,翻箱倒柜拿出了一瓶疗伤药给段漠敷上,段漠坐在凳子上,一会儿上好药之后,段漠突然问道:“掌柜的,刚才他们说的东边那堵墙是怎么回事?”

    老刘沉默,旋即叹道:“旁边的老药堂要扩张门面,想把我们酒楼的东墙拆了,往旁边挪二十米,可你也知道,咱们酒楼就这么点大,再挪二十米,这酒楼还怎么开啊。”

    段漠轻轻点头,麻烦事不是平白无故来的,傻子都能看得出这几人就是来挑事的。

    收拾好的许德胜走到了二人边上,咬牙恨恨道:“咱们报官吧。”

    老刘神色黯淡:“没办法了,我刚听说老药堂有一个远方亲戚在大朝试上表现出色,当了个官,不然老药堂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人来砸场子。”

    三人都在此刻沉默。

    刚才那四人离去之时还明明白白说明天还会再来。

    在现在这个年代,像老刘一样没钱没权没势的三无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天晚上,老刘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了三壶老烈烧,醉的不省人事,深夜的时候,段漠走下楼,拿了条毛毯给老刘盖上,烂醉之中的老刘抓住了段漠的手,含糊道:“墙……不拆,咱不拆,不能拆,这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

    段漠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老刘的醉话,老刘到了后半夜吐了一身,从桌子上滚倒了地上,最后还是段漠把他搀回房间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有一群人出现,不由分说的拆掉了小酒楼的东墙,宿醉一晚的老刘直到下午边才醒,段漠一直在楼上冷眼看着那群强拆的人,期间许德胜跑去报官,回来的路上被人套了麻袋拖到巷子里揍了个鼻青脸肿,官府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厨子老董气愤的冲出去,却被那群人打倒在地,折了条胳膊。

    下午的时候,老刘醒来了,他坐在房间门口的楼梯,愣愣的看着东边已经被拆的干净的东墙发呆,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还会偷抹二下眼角。

    段漠站在他边上,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老刘昨晚是故意把自己灌醉的,灌到第二天能够听不到任何动静为止,这样他才看不到别人强拆自家墙,他没有办法,他做不了什么,与其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拆,还不如靠酒精麻醉自己,逃避事实。

    老刘从傍晚坐到深夜,后来起身去后厨拿了块白布,白布里也不知道包了什么东西,他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媳妇儿和儿子不在,也正好随了他现在的愿。

    老刘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在大半夜离开了酒楼,消失在街道尽头。

    段漠下楼守在柜台旁,到了后半夜,戴着斗笠,消失了个把月的东方玉重新出现在段漠视野中,他走进来便是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东边,而后目光停在了段漠脑袋上绑着的纱布。

    “呵。”

    东方玉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

    段漠面色平静,淡淡道:“酒楼没了,吃住你自行解决吧。”

    东方玉微微偏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段漠,段漠低头看着手上的账本,并不理会。

    “我看到你那个掌柜了。”

    东方玉耸了耸肩,道。

    拿着账本的段漠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眯眼看着东方玉。

    东方玉咧嘴一笑:“他快死了。”

    段漠的眉头当即便是拧了起来,下一刻,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了门外,街道的尽头,有一个浑身鲜血的人影踉踉跄跄的往这里走来,段漠抿嘴,放下账本跑了出去,把身负重伤的老刘背了回来。

    “何必呢?”

    段漠看着躺在床榻上鲜血满身的老刘,轻叹一声。

    老刘咳嗽几声,从嘴里呛出了许多鲜血,也许还有几块内脏碎片,他费力的睁着眼睛,不仅他的衣服、裤子,就连他的脸上都有着明显的脚印,看上去很是凄惨。

    “我……我想了想,还……是气不过啊……”

    老刘惨笑一声,他挣扎着道:“百年招牌祖祖辈辈流传下来,咋到……了我手上就没了呢?”

    虽然这小酒楼挣的并不快,但人熟地熟,还算落个自在,老刘图个安稳,想过平凡日子,但是天都不让他好过,非要多灾多难折磨他。

    段漠不说话,只是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沉默,老刘眼皮打架,最终还是昏了过去,东方玉走了进来。

    “喏。”

    东方玉从怀里掏出把匕首丢给了段漠,狞笑道:“按照那闻名周夏的纨绔少爷性子,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表现一下你那骇人的身份和实力了?”

    段漠看着手上的匕首,许久后把匕首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微微闭眼。

    东方玉嗤笑一声,他笔直而立,冷漠道:“你还想继续藏下去?相信我,你安稳不了了,我已经查到那扒人皮妖怪的蛛丝马迹了,这河山镇,很快就会迎来一场灾难。”

    段漠揉了揉眉心,看上去有些疲惫。

    东方玉还想再说什么,他眼中掠过一抹异样,回头透过窗户看着那道路尽头出现的一行人,脸上浮现一抹极其古怪的神色:“段漠,说句实话,人啊这辈子,能够如意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一队人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领头的正是光头大汉和臃肿男子。

    “刘明,你给老子滚出来!”

    光头大汉一脚便是踹翻了面前的木桌,满脸怒容之色,吼道:“本来还想留你个饭碗的,没想到竟然敢跑到药堂来闹事,你是真他娘的活腻歪了?”

    臃肿男子满脸横肉抖动,厉喝道:“动手!全给我砸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今天老子把这破酒馆给彻底拆了!”

    东方玉望着鸡飞狗跳,乱作一团的楼下,饶有兴趣的目光看向了段漠,段漠的目光则是停在右手边的匕首之上。

    “过分了。”

    段漠轻轻的道。

    东方玉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诡异:“谁说不是呢。”

    楼下被糟蹋的一片狼藉,东砸西砍的一群人把一楼破坏完之后,顺着楼梯往二楼走,东方玉很失望的看着还是毫无动作的段漠,他为什么还坐着不动,他为什么还是不肯起身,他到底还在想什么?

    是这一年多的安稳日子已经磨去了他骨子的血性了吗?

    二十未到的年纪,就已经没有轻狂,没有热血,真的是件好事吗?

    东方玉突然很怀念起当年那个肆意张狂,指天骂地,不惧周夏任何牛鬼蛇神的纨绔少爷。

    他身后的天之商行四个字再加上一个段天,足以压塌周夏半壁江山。

    段漠并没有在乎东方玉的眼神,他平静的注视着门外,耳边是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那一行人已经走上了二楼。

    “喂!”

    突然,有一声愤怒的声音响起。

    段漠微微眯眼,他听出来了,这是许德胜的声音,随着许德胜的声音传开,陆陆续续有嘈杂声音响起,七嘴八舌,男女老少,皆是义愤填膺。

    “你们是谁?干嘛砸老刘的酒馆?”

    “赶紧住手!我们要报官了!”

    酒楼门口,身上还缠着许多绷带的许德胜身后是周围的乡邻乡亲,足足三四十人,都是满脸怒气的站在门口指责楼梯上打砸酒楼的一众人,人还越聚越多,隐隐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这……”

    光头大汉显然也有些意外,和臃肿男子错愕对视。

    段漠坐在凳子上,手指在桌面上轻敲,老刘平时待人和善,周围的父老乡亲也都或多或少受过他恩惠,谁家有麻烦时,老刘能帮的都会帮,人都是记情的,如今老刘有难,大家伙商量了一下,都挺身站了出来。

    如果老刘这个时候没有昏过去,恐怕会很感动吧。

    看着事情愈演愈烈,光头大汉一众人也都愣神了,外面聚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还真有些底气不足了,不过没多久,外面的人群便是被挤开,有官府捕快拿着火把冲了进来,分开人群,厉喝安静,旋即便是县令老爷和一个红光满面的大肚腩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老药堂的堂主,薛药,他的表侄子薛平在今年大朝试上博得了帝都小官,官职虽小,但是那也是在帝都办事的,随便一纸指令便能让河山镇这小小的偏僻县令马首是瞻。

    官府的人来了,聚起来的乡邻乡亲都不说话了,哪有老百姓不怕官的。

    “干嘛干嘛,你们一个个大晚上不睡觉,想要聚众闹事是吧?”

    方县令扯着嗓子大吼,火气蛮燥的,毕竟任谁大晚上被人从温柔乡里匆匆忙忙喊起来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更何况今晚老药堂那边还给他献了二个年轻可爱的小姑娘侍寝,那叫一个水灵啊,皮肤一掐好像都能挤出水来,让的方县令是奋战到了午夜才消停,要不是实在力不从心了,他真想春宵到天亮。

    原本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去,人多壮胆是实事不错,但也得有人带头,这些普通的乡邻乡亲,哪个敢和县官老爷叫板呢,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些恶脸相向的捕快。

    人群中的许德胜喉咙上下滚动,他低头咬牙,缩着脖子喊了一声:“官老爷!刘掌柜的酒馆是他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那是他家的!怎么能强拆呢?”

    方县令瞪着眼睛扫视周围,缩着脖子喊的许德胜早就藏到了边上去,找不到人的方县令甩了甩袖子,冷冷道:“是我亲自批的文件,允许老药堂来拆的,你们谁有意见就出来,我去公堂上和你们细说!”

    这下不仅是许德胜,就算是聚起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