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验证完毕,扶弟魔无疑38(第1/1页)我见众生皆草木

    她也知晓自己现在的价值有多重要,但凡阿舒纳不出现什么大问题,这群金兵暂时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好吃好喝,供应齐全,她也能好好休养生息,这段日子的兵荒马乱,着实让她难以入眠,哪知道这安心睡下的第一个觉,竟然是在金人的营帐内。

    这可真是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

    也不知道如今褚熙宁和大伯母过得如何。

    还有褚繁絮那个家伙,若是自己将来能够平安无虞地出去,定然要质问一下褚繁絮,到底是为什么三番两次跟自己不对头。

    若非这一次是被金人给抓了过来,又同师爷碰了个照面。

    弗陵或许一辈子也不知道,林县令还有林夫人之所以不放心将林家小少爷的真正缘由,还是因为褚繁絮在背后从中捣鬼。

    她之前一直知道褚繁絮想嫁到豪门贵族,过上褚家之前的好日子。

    虽然那样的日子已经如过眼云烟,但也不妨碍她胡思乱想。

    林夫人的弟弟秦归是褚繁絮的目标,刚巧,这秦归也对褚繁絮有丁点念头。

    可林夫人却是有意于自己,她属意的是让自家弟弟跟弗陵结亲,但看不上心高气傲的褚繁絮。

    褚繁絮故而对自己因怨生恨,在自己给林小少爷断诊下药的时候,从中作梗,伙同秦归一道,一点点地侵吞了弗陵的名声。

    如今想想林夫人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自己稀里糊涂,儿子的命没保住,丈夫也没了。

    然褚繁絮自己也没落到点好,自从林家小少爷病逝后,林夫人心底是芥蒂起了褚家人,自然,也将褚繁絮给囊括了进来。

    弗陵只是知晓如今的褚繁絮要嫁给秦家怕是没什么可能了,毕竟在城破之前,秦家早就逃之夭夭,家里只留下一个不肯远离故土的秦老先生看家护院。

    弗陵还从师爷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这些天阿舒纳将军果然不再吐血了,可他之所以不提起将自己给放出去,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那金人的军医从中作梗。

    弗陵现在反倒是乐得轻松自在,他们既然自己技不如人在先,就要承认自己的短处,可偏偏呢,傲慢自大,眼底容不得半点沙子。

    扬言已经得到了治疗疫病的法子,就算没有弗陵这个大夫在当场,也能将他们千娇百贵的阿舒纳将军给治痊愈。

    而对自己的处置呢,出于戒备,不得不防,一方面要养着自己,一方面又防备着让弗陵得到一星半点的好处。

    若是弗陵再继续云淡风轻下去,将来阿舒纳好的那一天,就是自己被生吞活剥的日子。

    她使了一个小计谋,在委屈求全的师爷半推半就的协助下,让阿舒纳患了点小小的皮肤病。

    并不致命,只是不到半天工夫,这群着急忙慌的金人军医当即便将弗陵从监禁中放了出来。

    只是这回弗陵出来就不会再任人摆布了,她提出自己的要求:“身为一个大夫该有的尊重和信任,既然病人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我,那我就要求能够全力掌控这一切。”

    阿舒纳将军这回倒也是清醒中,不知道是因为爽快,还是疼痛难忍的缘故同意了弗陵的要求。

    军医不再插手任何事情,一律事由全权交由给弗陵负责,谁有任何异议,统统军法处置。

    不过一贴药的功夫,阿舒纳就对自己感恩戴德。

    弗陵倍感欣慰,中医的博大精深岂能是你们这蛮夷之地来的理解得通的?

    接下来,就只能再靠着八面玲珑的师爷给自己维持和各位军医的关系了。

    都说同行是冤家是仇敌,而这段期间弗陵知道自己怀璧其罪,招了这些同样身为大夫的金人嫉恨。

    因为自阿舒纳清醒后,在接受了弗陵的治疗后,发现自己确确实实被人给死马当成活马医,气得七窍生烟。

    当即就下令要将那几个大夫带去砍头。

    可军医对于整只军队来说多么重要,这些军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名说砍就砍。

    可到底都说军令如山,阿舒纳到底还是将这个命令彻底地贯彻了下去,砍了三个人,都是资历丰富。

    虽然弗陵腹诽过他们的治疗手段,但到底是因为他们过去居住的那个地方物资奇缺,要什么没什么,只能用一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法子。

    处置掉一批军医后,如今就只剩下一些个较为年轻的,都是那三个军医的弟子,他们对弗陵自然是又恨又怨的,毕竟都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性子难免桀骜难驯。

    担心这些人会走他们师父的老路给弗陵找麻烦,弗陵便往师爷去给自己走走他们的路。

    好在这群人虽有想法但也怕极了丢了脑袋。

    弗陵不得不喟叹一声,阿舒纳为了给自己树立威严和尊重,那一招杀鸡儆猴用得可真巧。

    弗陵之后的日子便一味地专心给阿舒纳治病。

    治疗的过程是枯燥和乏味的,若非平时有师爷从旁做翻译,若不然弗陵真得闷死在这个地方。

    长达一个半月的时间,阿舒纳的疫病消退。

    弗陵也提出过,要将这个治疗的过程普及出去,是不希望这个疫病再继续传播下去。

    阿舒纳倒是没有反对,很多时候他都善于思辩和汲听别人的建议,随即大方地将手底下的军医都派发给弗陵任用,便是连军需库房的钥匙,都交由弗陵掌管。

    弗陵这一生只得到过三个人这般慷慨地将药材交由自己。

    第一,宗濂溪任由自己随意采摘他青峰寨后山栽种的那片药田任何药草,只为自己高兴。

    第二,国难当头,秦老先生心甘情愿将自己的药材送与自己给疫病的病人制药,当然他是不想将这些好东西便宜给了金人。

    第三,无谓是如今的阿舒纳,他倒仅仅只是因为病了一遭后,对疫病病人也感同身受起来,深刻地知悉若是这种病情继续蔓延下去,于他没有半点好处。

    对此,师爷不止一次成怒地看向自己,“真是越看你穿金人的服侍,我这心底的气越是不顺。”

    自从他做了自己和阿舒纳的翻译后,其实大部分时间是被分派到自己边上做事。

    毕竟金人也是实在是谨慎小心。

    而自己需要买药用药,很多时候都需要同金人对接,便只能随身带着师爷出门。

    成了自己账下的走狗,这家伙难免气得有些厉害。

    这不,刚刚离开金人的营帐后,便开始对自己说三到底了。

    弗陵眯着眼,在马车里慢悠悠地舒了一口气,手抻在自己下颌上,轻声道:“我都说了,治病救人才是我的强项,我才不管你们是金人,还是中原人,我的职责和使命就是让我的病人不再受病痛折磨,其他的,上阵杀敌,不管我该管的事。”

    师爷嗤声阵阵。

    就她治病救人高尚,自己苟且偷生低贱,反正不管怎么说,在平常人眼地,他们这种行为都属于叛国投诚,要是被人逮住了,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已经是两个月未曾踏足过长安城过了。

    自从城破后,还是头一次借着采卖药材的机会,从阿舒纳那里拿到了令牌,寻机回了一趟城内。

    坐在马车上,视线从未错过长安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比起过去的繁华,长安确实是灰头土脸,断壁残垣了。

    自从林县令主动开了城门,长安又历经了一场大火,但沿街的贩夫走卒早就零零星星,琳琅满目的商铺此刻也早已关门闭户,偶尔有几个百姓走过,却也都是畏首畏尾,生怕冲撞了马车故而靠着墙而走。

    她想起自己之前为什么来长安?

    这是她心心念念人文荟萃,华灯璀璨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一片灰,废墟,破败,腐烂,毁灭。

    这就是战争。

    而自己,如今坐在金人的马车里,穿着金人的服侍,给敌军卖命,穿行在八街九陌中。

    弗陵不由笑了笑,望着城墙处层层排排的金兵,困惑道:“怎么都这么多天了,还设置有多道卡口?”

    师爷回:“长安城如今都是金兵管辖了,据说金人打算在长安这个地方建立据所,为了政务办公,就设定在大佛寺内,或许这将来还有可能是金兵建都的地方,在这里,他们要决定继续南下,攻伐大盛朝。”

    “还不够啊?他们可真是......”吃着碗里的看重锅里的,不怕将人欺负透顶了,不怕人奋起反抗?

    “这段期间但还是怕鱼龙混杂,混进来些什么,哪还得了,所以近期的管控得就比较严一点。”

    师爷声音一顿,脚踩着地面下了车辕,朝马车内的人说:“到了,褚大夫,下来吧。”

    弗陵下了马车后,看着眼前这一件秦家大药房,不由得觉得有几分的欣慰。

    好在这里没被金人给烧毁,只是如今里面的主人换成了金人管辖,里面那些难能可贵的东西要被拿来资助金人了,心底难免又几分膈应。

    也不知道秦老先生现在在何处?

    要是他老人家知道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怕是得气得跳脚。

    弗陵不愿意进去了,心底有几分顾虑秦老先生,取出身上带来的药方给师爷,“这是要买的药材,你全权负责吧。”

    给了药方和几条小金鱼,知道这家伙定然会贪污几分,弗陵故意多给了他一点点。

    反正这都是阿舒纳不知道从那家高门大户里头抢来的钱,他喜欢赏赐东西给别人,但凡心情好就委实化身成为一个散财童子。

    不过是在这个物资紧缺的时代,拿了这么多的小金鱼,弗陵反倒觉得有些累赘。

    师爷见着小金鱼,两眼难得的泛着亮光,半推半就下也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只是未免有些好奇地问她。

    “你怎么将这件事交给我办?我又不是大夫,要是道士我办不明白......”

    弗陵知悉这师爷的态度,但凡涉及钱的事情都很好说话,如果他出现一点递出情绪,无非就是在故作矫情。

    “采买东西对于你来说有什么难的,要买什么,买多少不是都已经白纸黑字给你写了个清楚明白了。”

    师爷点点头,将药方小心翼翼地折叠好,又把小金鱼给放在怀里,妥善放好。

    “我一定将这件事办好,褚大夫,您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

    弗陵掀了一记白眼过去,“你自己去办吧,我到附近去转转,完事后,你到马车里等我。”

    话及此,她也不想耽搁,这快两个月了,没有褚熙宁的消息,说不担心是假的,也不是金兵破城的时候,他究竟带着大伯母和褚繁絮跑哪里避难去了,更不知道如今他们三过得如何。

    每次自己吃得好喝得好心下就无不愧疚不安过,但她从未将自己尚有亲人在世这一事告知给任何人得知。

    不过便是怕被阿舒纳作为桎梏自己的把柄。

    师爷见她二话不说便要走,心底未免一急:“你这是要去哪?”

    说好的同进退,要是她忽然趁机跑了,自己回去更不好跟阿舒纳将军交待。

    何况现在她有一技之长在身,更是阿舒纳将军的救命恩人,被供为座上宾都不为过。

    如今形势太乱,对于她一个女孩子而言有个依附的地方就可以,多少女孩子还没能像她一样,在金兵入关的时候还能过得如此的体面。

    要不然都说,这大夫一行就是吃得了香喝得了辣。

    弗陵回:“女孩子自然是去买衣服和胭脂水粉了。”

    她此行是憋了很久才敢跟阿舒纳提起,借着采买药材的空档出来的,是以,对方也没提出要给自己派发士兵守护。

    师爷忽而疾步赶了上来,目光犀利且敏锐,紧拽着自己的胳膊不放。

    “你别跟我面前忽悠,别以为阿舒纳将军信任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要是被他发现你背地里背叛他,小心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弗陵舌尖掸了掸后槽牙,不免挽唇一笑。

    “既然知道他信任我,那还不准我去买个衣服了,你不是一直就很嫌弃我穿着金人的服侍,忘了自己的祖宗吗?我之前也只是穿个新鲜,现在穿就了也是觉得,还是我们自己的服侍穿得舒坦舒心。”

    师爷不信她这一番胡言乱语的腔调。

    “你是要去找家人吗?”

    弗陵嗔笑:“家人早就在炮火的轰炸下,死了个一干二净了。”

    “那你这是......”

    “我透透气不成?”

    弗陵气急,环手抱胸在前:“不会跑了的,如今全天下都有可能是他们金人的,我就是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何况他阿舒纳真有心要将我逮回去,难道我还能跑得出他的手掌心?”

    师爷一阵口讷语噎。

    既然这样明事理为什么一开始还要胡乱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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