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功亏一篑(第1/1页)官场先锋
第十一天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鱼婷和叶韵并排潜伏在临海区七号楼前的草丛里。临海区已有二十多年历史,楼房呈老式火柴盒结构,电线、线杂乱,垃圾臭水四溢,绿化带里到处扔着破酒瓶、饮料罐、塑料袋等等。
“赵安是不是案子最关键证人?”叶韵问。
鱼婷道:“不算最,只是整个证据链当中不可缺的环节之一,由于的出现,赵安更成为双利用的诱饵。”
“有一点赵安值得庆幸,那就是我们暂时不会抓捕他,而也舍不得杀他。”
“我也舍不得杀呀,”鱼婷道,“如果证实他受指使,将成为国家跟美国正府谈判的重要筹码,可惜他太厉害,别活捉,我连打败他的信心都没有。”
“刚开始我不太相信你的,经过上次那场搏斗,我真庆幸自己能活下来。”
“你后悔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叶韵沉默半晌,道:“谁不怕死?可我还有选择么?明知山有虎,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你可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鱼婷感慨道。
“得太晚了……”
叶韵刚了半句,却见七号楼一单元楼道里飞奔过来一个人,跑近,到了十多米外终于看清他的模样:
赵安!
叶韵来不及考虑,从草丛里扑上前低喝一声:“站住!”
赵安一抬头,脸上尽是恐惧和绝望,看见叶韵也不打话,甩手就是两枚飞刀,叶韵身体后翻躲了过去,赵安急急夺路而逃。
叶韵起身要追,鱼婷一把拉住她。
“干什么?我们追得上的!”叶韵焦急道。
鱼婷沉声道:“你想想,谁能让赵安怕成这样?”
叶韵一愣:“?”
鱼婷正欲话,突然脸色一变,将叶韵撞倒在地,自己也同时趴下。
“卟”,一颗子弹从两人中间飞过钻入草丛。
“真是他?”叶韵低声问。
“不是诱饵吗?”
“嘿,我们倒赵安做挡箭牌,真冤。”
因为无法判断的位置,两人伏在草丛间一动不动,与对手磨意志比耐力。
“怎么感觉到他要开枪?”
鱼婷道:“被枪指着的感觉很特别。”
“嗯,你实战经验丰富,这种感觉是千锤百炼出来的,”叶韵道,“你的枪呢?”
“子弹有限,得到关键时候用。”
“开什么玩笑?碰到欧洲第一杀手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还不算关键?”
“等见到他再。”
“卟”,又一颗子弹堪堪擦过叶韵背部射入草丛,她惊出一身冷汗。
“别动!”鱼婷喝道。
叶韵辩道:“我没动。”
“刚才你的脚摩擦了地面。”
“有点痒,蹭了蹭,怎么了?”
“使用的高倍红外瞄准器,任何风吹草动都在他监视之中。”
“难道一直趴着跟他耗下去?”叶韵道,“我们在明,他在暗,很吃亏的。”
鱼婷以奇异的姿势伏在草丛里,双手不停地忙乎,应道:“外籍身份是他最大的问题,他也不想拉锯战。”
“要不要刑警大队过来呼应?”
“别,他们帮忙,我需要的不是吓跑,而是决一死战。”
“这么恨你?”
鱼婷长长叹气:“他们习惯于无往而不利,突然栽个跟斗,心理上很不适应,不过,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到底为何招惹上?”黑暗中叶韵的眼睛亮晶晶的,“退役前工作需要,还是后来香港之行?”
“香港。”
“为了晟……不,爱妮娅?”
“白翎告诉你的?”
“她才不会,你们都提防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叶韵撇撇嘴,“但我不傻,看得出来其中的瓜葛。”
“那好吧,以前我从没问过,今天正式问一句,你到底什么身份放心,我会替你保密,承诺不告诉任何人,包括晟。”
叶韵静静沉思几分钟,道:“我相信你的承诺,但我接受的是死命令,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不准泄露身份,秘密和任务将随我死亡告终。我不会做有损于晟的事,绝对不会。”
鱼婷表示理解:“我有点懂了,也明白你的苦衷。那么几年前在顺坝,当你险些没命时准备透露一桩秘密的,当时想出真相吗?”
“没有,”夜色中叶韵脸庞如百合花般微笑,“我想我是真心喜欢晟,那时不知道你跟他已经……反正后来当着白翎的面没好意思。”
“喜欢他的女孩太多了,多你一个不算什么,恐怕白翎早就看淡了吧。”
叶韵瞅她一眼,心翼翼:“是看淡了,不过她对你有点……”
“从到大我从没试图让别人喜欢过,照样活得好好的,”鱼婷漫不经心道,“好了。”
“什么好了?”
“把戏,也许没用。”鱼婷指指地上用草编成的绳子,又指指树,眨眨眼睛,叶韵会意地笑了。
区四周还是一片宁静,但空气中弥漫着重重杀机。
叶韵不安地四下张望,咕哝道:“这家伙……到底藏匿哪儿呢?”
“别话!”鱼婷道,将耳朵贴着地面聆听。
她在运用特殊技术判断的具体位置,叶韵帮不上忙,只得懒洋洋打个呵欠,无聊地拔根草绕着玩。
蓦地,鱼婷喝道:“快闪!”
叶韵与她配合默契,听出这两个字的份量,当即一个翻身跃出两米开外,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三四米的地,端着枪一边冲一边射击,子弹悉数打在叶韵刚刚卧倒的地。
“卟、卟、卟……”
月光下他的脸好象戴着面具平板而毫无表情。
两人形成默契,一个向,一个向西分头散开,至少保证不被一打尽。几乎未作停顿,直接跟在叶韵后面。
他以超一流杀手的感觉在瞬间判断出叶韵是相对较弱的一环,柿子挑软的捏,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跑出两步,突然感到脚下被绳子一绊。
不好!
他立刻向右侧躲避,却已来不及,前后两棵两米多高的树一齐倒下来,正好将他吞没在中间。
几乎是同时,鱼婷和叶韵闪电般转身,以猛虎下山之势扑了上去。
没有搏击技巧,没有招式可言,三个人在树枝、树叶和草丛间硬碰硬进行肉搏战,操场间隐隐响着“嘭、嘭、嘭”沉闷的拳头击打声。
战至酣处,使出弹腿将叶韵蹬出三米多远,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树枝间跃起身,手臂一转露出一把手枪,鱼婷眼疾手快凌空踢中他手腕,手枪飞落到乱草丛中。象变魔术般左手又亮出手枪,叶韵在一旁看得明白,猱身而上重重撞在身上,两人再度倒到草丛间。
然而这回形势又有很大的不同,刚才始终被压在乱糟糟的树枝下,看不清周遭情况,无法发挥自身优势,现在他虽然摔倒了,身体却压在树枝上,可以施展层出不穷的招数和手段。
已决心免费杀人。
眼前这两个家伙与自己正面交手后还活在世上,使完美无缺的职业生涯蒙受耻辱,正好新帐旧帐一起算,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此时叶韵真正体会到与鱼婷的差距,不仅是身手,还有意识、反应、速度、变化。身上好象是取之不尽的武器库,忽儿鞋尖上弹出利刃,忽儿袖口里滑出匕首,忽儿嘴里射出尖针,再加上他惊人臂力和雄厚的体力,尤如老虎与狐狸完美组合,使叶韵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挫折感。然而鱼婷仿佛早有预料,沉着冷静地将这些花招一一应付下来。如果是波涛汹涌的海浪,鱼婷就是岸边屹立不动的礁石如果是怒吼呼啸的狂风,鱼婷就是层层叠叠的防护林,徐徐化解他的暴戾与猖獗。
三人大战了十多分钟,拳影掌风中叶韵最先顶不住,紧紧憋着的一口气微微松懈,胸间、腰间、腹部便连中数拳,踉跄几步跌坐到地上,脸色煞白。
这一来所有压力都加到鱼婷身上,则士气大增,连续主动进攻,转眼间控制了场面的主动。饶是如此,鱼婷好似打不垮的铁人,尽管处在下风,却始终维持缠斗格局,迫得无暇出枪。作为杀手,欧洲第一号杀手,他的武器必定最良,他的枪法必定最湛,鱼婷宁可跟他徒手搏斗。
叶韵稍稍休息了两分钟,又鼓足干劲加入战斗。
脸上虽无动于衷,心里愈发恼怒,心知这样打下去只能是不输不赢的结局。作为一名超级杀手,最擅长的是狙击,即埋伏在暗处,架起远距离狙击步枪和高倍瞄准器静等猎物入,或者暗杀,乔装打扮成某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色,混入目标所在场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猝然出手一击成功。
象今夜这般正面较量,而且是比拳脚功夫,实在是他的弱项。
“嘭!”叶韵动作一个迟滞,被一脚揣在腹部,身体瞬间力量无,四肢张开平平仆倒在地。
一招得手后不再与鱼婷纠缠,侧转身体以后背硬生生受了她一拳一脚,虽疼得钻心,右半身略有麻木,但抢到难得的一秒钟
出枪!
有枪在手神奇地恢复活力,返身回射!
鱼婷已预知他的动作,灵猫般向前灵巧一扑,刻不容缓间躲开致命一枪,人在半空时也持枪在手予以反击。
原想抓住叶韵做人体盾牌,哪知就这短短工夫叶韵好象凭空蒸发,连人影都找不着,遂恨死了这个牛皮糖,只得咬牙三度倒地,翻滚中与鱼婷展开对射。
两人均受过最严格最残酷的训练,避弹技巧、卧射翻滚亦是必修课程,与其是生死搏杀,不如技能测试更恰当,不过鱼婷心中却有隐忧。
她不敢放手一搏,因为囊中子弹所剩无几,宁可降低射击频率,也要保持对的威慑力。
特种训练中有句名言:永远留最后一颗子弹,或给自己,或给敌人。
很快发觉她的软肋,开始借助密集射击来一点点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这种情况下鱼婷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加强射击面加大防御范围,要么束手就擒。
鱼婷的选择出乎意料。
她选择同归于尽。
她突然从草丛间跃起,右腿蹬在树干上,身体借力腾起一米多高,居高临下朝扑过去。
这一来等于将身都暴露在枪口下,但同时身体要害也在鱼婷的射程之内。以准的枪法,闭着眼睛也能打中目标,可代价是与鱼婷一起死他对鱼婷的枪法亦有清醒认识。
然而怎舍得死?
且不瑞士银行帐户上几近天的存款数字,就这趟中国之行来,他的任务不是玩命,而是体面地、干脆利落地杀掉鱼婷,然后身而退去享受加勒比海的阳光、美女、红酒。
同归于尽?不,不,甚至不愿意流一滴血、掉一根头发,因为那意味着自己的生命档案加入国际刑警数据库。
况且还有个牛皮糖在暗处虎视眈眈,即使躲过鱼婷致命进攻,负伤是必然的,那时还不成牛皮糖的天下?
因此鱼婷跃起腾空刹那,已作出判断:不跟她玩命,躲!
身体突然做了个类似瑜珈的高难度动作,扭身如游蛇般射入身后那簇矮冬青树。
“唰”,一个凶猛而敏捷的黑影扑到他身上,双手如铁钳般掐住的脖子。
牛皮糖!
闪念间顿悟自己上当了。
鱼婷压根没想死,也不想跟他同归于尽,而是看准他怕死。
这是一个巧得让人赞叹的圈套。
叶韵出手的力道奇大,完是一付将人往死里掐的架势。眼睛一黑,呼吸吃紧,双臂又被牢牢按住,只得用腰甩、用膝盖顶、用腿蹬,可不管他如何挣扎,叶韵真象牛皮糖似的粘在身上。
鱼婷随即扑了上去,将他手腕反扭缴下枪,然后熟练地把双臂锁成十字形并用皮带绑上……
“什么人?”十米开外几道强光光柱一闪,紧接着七八个人影围上来。
鱼婷与叶韵对视一眼,均有些犹豫,就在两人微微分神之际,猝然爆发出一股大力,将叶韵掀翻在地,左臂把鱼婷推了个踉跄,急跑几步跃上两米多高的围墙,闪电般消失在夜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