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連環殺人案(第4/4页)神探鲍母
辯方人員,無權在法庭上開口,屬藐視法庭,當庭驅逐!”
兩個法警上來驅趕,她還是桀驁不馴,一路走一路痛斥:“漢奸、漢奸”地罵個不停。肩上挎著的“萊卡”照相機,顛啊顛的,十分滑稽!
這一來,卞中臺的臉丟大了,庭上不少人私下里小聲嘀咕,“漢奸”二字不絕於耳。庭外度假村的員工一見鮑丫頭被逐,她可是這里的老板娘啊!討好拍馬屁人人會,一致申討,大聲喧嚷:“一,二,三!卞中臺,大漢奸!卞中臺,大漢奸!哈哈哈哈!”
氣忿又渲染了場內,四下里閑言雜語十分難聽。
“他收了多少錢?怎麼愛財不要臉!”
“恐怕有這個數!否則人到這般年紀還不珍惜羽毛?”此人豎起一隻手,不知道多少錢。
“為貪財,替日本鬼子辯護,落得個“漢奸”罪名,何苦哦!”
“我看不是,恐怕另有原因!”
眾說紛紜,難聽極了。
又有人說了:“說正經的,怎麼被告方除了那個小田嘉代之外,不見其他人?”
“鬼子都投降了,怎麼還敢在暗中殺人?不是找死!還有膽子上法庭,自討沒趣……”
話還沒說完,旁聽席上有人不等宣判,拂袖而去,兩個人隨後緊跟。奇了怪了,這些是什麼人?要緊關子怎麼走了!
更奇怪的是這人剛出馬戲場大門,有人正候著他呢!舉起手里的“萊卡”,“咔嚓”就是一張,此人大怒,張口就罵:“八格!”氣忿之下露了底。
身後兩個隨從上來搶照相機,這邊員工也不是吃素的,立刻上去好幾個護駕。兩下面對面,一觸即發,火藥味特濃。
眼看雙方要動手,一輛小汽車“嘎然”停下,車內女司機一招手:“頭,上!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三人蜂擁上車,迅速離開。
丫頭立即命令:“叫門衛把他們攔一下,你去把老板的車開來。快!”
車子開來了,她命駕駛員下來,自己上去開。關照他去告訴老板,通知鮑老太太,就說她追下去了。
那三個是什麼樣的人?值得老板娘親自駕車追趕,不曉得里邊有什麼玄機,也不敢多問,連忙回辦公室報告。
再說法庭上,法官見案情基本上已經明了,首犯仲上美和子已經死了,罪名成立,照判不誤;次犯小田嘉代雖說死不開口,緘言就是默認,判她死罪也不反對,還猶豫什麼?同陪審團商量之後,宣判二人殺人罪名成立,死刑。等待執行!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嘛,歷來如此。
致於那個辯方的律師實在有點拎不清,委托方的人影子不見一個,剛才旁聽席上的三個人提前退場說不定就是。主人都覺得沒戲唱了,他還在喋喋不休地反對啊抗議的,不知道拿了日方多少好處費,如此賣力!周圍嘩然聲一片,說得很難聽。看樣子這口飯他很難再吃下去了。
退庭後,李忠前來報告,說是丫頭單獨駕車去跟蹤那三個人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我想不會吧,只是暗中跟蹤,不是正面交鋒,更不可孤身犯險,這一點她應該懂的。我們回去等她,不管那一方先得到消息,第一時間通知對方,以免掛念,說定了!”
“好,我聽阿媽娘額!”
尼娜開車送鮑母回麥高包祿路,半路上就撞見鮑丫頭回程了,就在路邊談她追蹤的情形。
“我按照您的吩咐計激卞中泰,**官把我驅逐出去,我在門口候著,果然沒多久人就出來人,我大吃一驚,想不到是個麻臉老頭,年紀一點不比您小,一點“紅孩兒”的影子都沒有,不過我還是把他照了下來。”
“晚上照片洗出來您就知道了,難道是小田嘉代騙我們?”
“我看不是,小田說他精於偽裝、變聲,化裝成女人惟妙惟肖,決非等閑之輩,說不定你見到的不是真面目!”
丫頭點頭:“這完全有可能!不過我還是抽冷子迎面照了他的像,惹得他怒不可遏,罵聲“八格”,露出廬山真面目,他是日本鬼子!”她又得意地大笑。
接下來她笑不出聲了:“出了大門我在後面緊跟,沿著中正西路向東,直到靜安寺、梵皇渡路轉彎,到百樂門舞廳門口停下,我的車就停在他們對面。車上下來3男1女,還是4個人。那個麻臉老頭兒不見了,換了一個西裝領帶的年輕小伙子,挺帥的。勾住那個女的有意無意地朝馬路這邊揮揮手,好像說“さようなれ”(日語:再見)差點沒把我氣暈過去。”
“4人大搖大擺地進去,我只有乾瞪眼的份。一個人孤掌難鳴,進去沒有人照應,車子撂在馬路邊上也不放心,只好打道回府,瞎忙了一陣子。”
“人家的巢穴輕易讓你追蹤到的?狡兔還三窟呢!不說了,回家再慢慢聊,晚上你公爹來,快去給孩子喂奶,小家伙正嗷嗷待哺。路上開車小心點!”
“哎,知道了”,兩下分手。
晚上,全家人都到齊了,包括李忠的爸爸,特地約他來吃晚飯,十分難得。
飯桌上,主要的話題自然是醫院捉小田嘉代和法庭闘卞中臺,十分熱烈。
尤其是鮑丫頭:“李爸爸,那天深夜,醫院里可謂驚心動魄,怎麼沒見到地下黨同志露面。你不是說,關鍵時刻會施以援手的嗎?”她“李叔叔”叫慣了,現在管公爹叫爸還不習慣。沿襲老規矩稱“李爸爸”,真虧她想得出來。
“哪能呢?尼娜槍響之後,趕到現場的人還少嗎?尤其是我們的小牛同志,被襲擊後醒來,奮不顧身地攔腰抱住那個小田嘉代,拖延了時間,不然真讓她給跑了呢!”
“你是說那個護士小妞也是地下黨?真不可思議,她還是個孩子!”鮑母都感到詫異。
“是啊!她人生得小樣,其實比丫頭只小兩歲,孩子跟我家天明一養大,兩人手牽著手同時來到這個世界的呢!”
“啊?李爸爸,你不是說牛妞吧?她跟我是同一家醫院,同一間產房,還是鄰床!怎麼這麼巧?”
鮑玉剛插嘴說:“阿妹嘎笨!迭額是李叔叔特地安排的。伊勿方便去探望儂,正好組織里廂有位同志也要生產,就把哪安排了一到,隨時隨地可以了解儂額情況。是不是?李爺叔!”
“哎呀,到底是大律師,一語中的!”
“哦喲,儂弗要朝我面孔上貼金,受不了額!”
“我不這樣的話,李忠他媽也饒不了我!
老太太則語重心長地說:“這就叫可憐天下父母心,也不知道李大姐什麼時候才能回上海,怪想念她的。再見面時孫子都會喊奶奶了!”
“我想時間不會太久的,娘,您就等著吧!”兒子趕緊接茬。
丫頭會意,轉開話題:“哎,李爸!那位**官恐怕也是你們的人吧?我們計劃好了的,到時候李忠同我合演一出戲,他掩護我出去。關鍵時刻不知道他跑哪去了?虧得法官大人及時把我轟出去,恰到好處。不然怎能拍到那個“紅孩兒”的照片?”
“你說是就是吧,興許是湊巧了,外面不能亂說哦!”
“我懂!不像李忠“嘴上沒毛做事不牢”,那麼大的事撂下不管。真是的!”
“冤枉,天大額冤枉!有人尋到到辦公室里來做媒,我好不去接待哇?”李忠叫起“撞天屈”來。
鮑丫頭大笑:“得了吧!你兒子拉屎撒尿還得要人把呢,操的哪門子心?”
“儂勿要污搞好哇?人家是替道格特做媒額!”
“啊!”所有人大吃一驚,還有替狗招親的?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催他快說。
“也是租界里額外國人,窩里廂也有條純種牧羊犬,母的。到了發情期,不敢帶伊外出,怕遭來野種。在報紙上、電臺里曉得阿拉有條牧羊犬,出身名門望族,駭結棍!故而上門做媒。”
“你是怎麼回答得呢?”
“我講,迪樁事體我作勿了主,要請示老娘家,約定今朝夜里8點鐘聽回音。哦喲,辰光差不多了,電話應該來了……”
話沒說完,電話鈴響了。李忠忙說:“大概就是額,老娘,儂哪能講?”
“這還用問?玉成其事唄!丫頭也老大不小的了,該給它成親了!”
過了一會,李忠接完電話回來,眉飛色舞地說:“來賽了、來賽了,開頭伊拉講把道格特送過去,我講迪額弗來斯,變成上門女婿來,弗答應。哪嫁過來!阿拉立刻打造一間大額狗舍把伊拉住。”
“伊拉也蠻爽氣額,新額狗舍作為陪嫁一道送過來!”
“條件呢?
“生了小狗兩家恁家對哈付!”
“蠻好、蠻好!”
“很好、很好!”
“不錯、不錯!”
全家人為一條狗喜氣洋洋的,
老李說:“協助鮑大姐辦案它也出了不少力,功不可沒,給它成家也是應當的,要考慮接班狗啊!希望它的下一代,也像它這般優秀。”
鮑玉剛連聲稱贊:“到底是**的幹部,說幾句普通的話都是站得高望得遠,入木三分。我輩是望塵莫及啊!”
鮑母也說:“我跟他同輩的人,哪敢比肩喏!”
“哎呀,今天你們母子是怎麼了?”
哈哈哈哈。
然後說到卞中臺,鮑玉剛透露秘密:“去年申城法律界評選年度“最有名望律師”,他的名次還是排在我後面,不服氣,說是我沾了家母的光。
故而一意孤行,旁人不肯接的也不敢接的,他硬出頭。他想這次案件十分奇特,卡車自行啟動撞死人前所未有,不存在他殺的可能。妄想在法庭上打敗母親,一舉成名。哪知事與愿違,反落得身敗名裂,得不償失。其實律師費并不如外界說的那樣,天文數字的!。”
“這回他是大錯而特錯,日本鬼子臭名昭彰,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焉能不敗?就怕被扣上漢奸的帽子,下場就慘了!”
“但愿如此吧!”諸人異口同聲。
事實果然如此,事後有人編了幾句順口溜:
神了鮑母
惱了丫頭
紅了尼娜
毀了卞中泰
斃了小田嘉代
死了仲上美和子
尤其是卞大律師,落了個漢奸嫌疑的罪名,下了大獄,沒多久便死在牢里。
尼娜也因禍得福,茶館因此而聞名,原來的1300弄都改成“霍克斯黑德”路。房東老爺子慘死,老伴得了一筆撫恤金,跟兒子去過了,索性樓上也租給尼娜。於是擴大經營規模,增加人手,生意興隆自不必說。
稀奇的是老板娘位置空缺,不少人覬覦。情愿當填房的大姑娘有的是,說句不中聽的話,上門說媒的把門檻都磨平了,尼娜操心得焦頭爛額。
好在那個老實過頭的兒子可比倒是個品行端正的好人,說什麼也不肯再娶,說是守著個3歲的女兒慢慢地過吧,令人欽佩。
誰知道“福不雙降禍不單行”,好端端的茶館又出了件大事,死了一個女服務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