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連環殺人案(第2/4页)神探鲍母

她少操許多心了。想不到好端端的茶館老板娘慘遭殺害,尸骨全無,殘酷的現實使她太難以接受了!

    幾天來,她變得沉默寡言了許多,人一下子消瘦了不少。無精打采地點點頭:“沒想到她是仲上美和子,被師兄咬了一口,還活著。跑到上海來了!”

    “就算她命大,後腦勺被丫頭咬了一口,撕去一大塊皮肉,也夠她好受的,整日帶頂棉帽子。下次再遇到她,立刻就能辨別出來!”說罷拍拍道格特的頭。

    又說:“她不會逍遙太久的,你媳婦的仇早晚要報!”

    一聽要給媳婦報仇,她一下子來了精神,迫不及待地:“慘案與她有關?”

    “極有可能,年初四上門兜售爆竹的那個女子就是她。從外形上看,同樣戴頂棉帽子,就是為腦後的傷疤保暖。再說她有充分的作案動機,不僅她被丫頭咬傷,就連她丈夫小胡子仲上少佐也同出一轍。故而報復殺人就不足為怪了!”

    “哦,哦,哦!那我們要想方設法抓住她,嚴加審問,掏出實情才能定她的罪!”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還需假以時日。只要她或她們再度作案,一定會露出破綻,到那時我們就有機會了!”

    “如果敵寇一直蟄伏待機呢?”

    “不會,她們沒有那麼久的耐心!今天一招《趕鳥出籠》,就是要使得她們失去巢穴掩護,暴露在光天化日下,一舉一動落在我們的眼里,就寸步難行了!”

    “好,聽您的!只要早日能為媳婦報仇,學生我也豁出去了!”

    幾天後,正月十五元宵節。

    中正中路1300弄,也就是事發的那條小路上,距“霍克斯黑德”茶館不遠,有家牛奶批發站。照例,第二牧場運送當天新鮮牛奶的卡車,天蒙蒙亮就停在路邊,一個裝卸工和司機正往站內搬一箱一箱的牛奶。

    忽然,停著的卡車竟然自動地滑行,這里有個坡度,車子下滑的速度越來越快,駕駛員嚇得魂都飛了,一邊攆一邊高喊:“行人躲開、躲開,有危險!”

    幸好大清早,路上人影子都沒有一個。只有路口拐角的茶館二樓露天陽臺,有個老者在打太極拳,每天如此。只要送牛奶的卡車一來,他就出來運動,跟牛奶車一樣,雷打不動。

    奇怪的事發生了!直行下滑的卡車眼看要到大路口,突然拐彎向上街沿沖去;“啪”的一聲,那個老者莫名其妙地停止打拳,把頭伸出來張望。

    咖啡店門前左邊一點有根燈柱,不是那種又粗又結實的路燈電線桿,而是亭亭玉立的鑄鐵藝術燈柱,往日象征著這條小路的幽靜與雅致。

    哪知道今日被斜著開過來卡車撞斷,斜著倒下,正好斜對那位把頭伸出來的老先生,立時砸得頭顱破裂,紅的、白的瞬時流出,鮮血、腦漿混合物滴滴答答從二樓落下。

    同時“噼里啪啦”聲響,卡車又把咖啡館的門窗撞碎,車頭卡住門框,終於自動剎車了。

    等到牛奶車的駕駛員和裝卸工趕到時,慘禍已經發生。二人只看見一人跨上停在路邊的摩托,一溜煙地飛奔而去。

    年初五到正月半的10天里,茶館門前接連死了兩個人,又都是清晨,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奇怪的事了!

    警方一下子來了好多人,加上四周來看熱鬧的,把這里包圍得水泄不通,比大型游行集會的人還多。

    出現這樣的大事,不知道是意外的交通事故呢還是蓄意的謀殺,自然把神探鮑母請來。

    這回她老人家也是大場面,除了尼娜和牧羊犬之外,鮑丫頭自分娩之後,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露面。一副少婦的打扮,模樣沒啥改變,只是比以前豐滿了些,不少粉絲跟她打招呼,有點應接不暇。

    到底是專業偵探,一來就忙個不停,四下取證收集資料、拍照,連猛犬道格特都精明得四處聞啊嗅的,像模像樣。

    老太太更是厲害,連大馬路上的公交車站都去看了一遍,還鄭重其事地與總站聯系,不知道其中有什麼玄機。

    最後得出結論,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案,作案的手段基本上搞清楚了,那個騎摩托車匆匆離開的人有重大嫌疑,現在首要任務就是要把這個人找到。

    不知道是“無巧不成書”呢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個摩托車車手,沿著中正西路倉皇向西逃走,闖紅燈時撞上一輛載垃圾的大卡車,摩托車摔得老遠,人躺在馬路中央的血泊中,不知道有命沒有命?

    天時太早,交通警還沒有上崗,路邊一家煙紙店老板做好事,打電話喚來救命車把傷者送到附近的醫院去了,據目擊者說這人是個女的。

    等到鮑母二人一狗趕到這里,人早就送醫院了,馬路中央的血跡也已經沖洗乾凈,沒有任何痕跡,遲來的警察什麼也不清楚。後來找到那位老板,才大致上了解到情形,并作了相應的布置。

    然後直奔西郊的交通醫院,這是一家與交通事故相關的病所,警察局的下屬單位,退休警員、公務員都在這里看病,對外傷治療有一定的權威。

    三人一直忙到午後,當然還有租界警方參與,包括警察局的羅警官和劉隊長。

    鑒於這件慘案影響不小,轟動申城,當天下午電臺里新聞廣播連續不斷:重大嫌疑犯因匆忙逃離現場,闖紅燈時與虹口九龍路清潔所的卡車相撞,經醫院搶救已脫離危險,仍需重點看護。等到她恢復一定的體力,能夠回答警方的盤問才能開庭審理,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之中。

    這一消息一時成了民眾的熱門話題,不知道的人極少。

    深夜,寒風刺骨,雨夾雪的天氣,路上少行人,四下里靜謐得可怕,只有“沙沙沙”打在打在雨傘上的聲音還有點生氣。

    一個年輕女子,身上厚厚的冬裝,還戴個大口罩,艱難地走進醫院急診室,把傘收起,甩了甩水,還用個套子套上,挺守規矩的。挽在手腕上,向護士打聽重病房在哪里,說是來看望婆婆的。

    孝心可佳,小妞熱心地告訴她怎麼走,由中間樓梯上3樓,走到底,看到一個大大的“靜”字,急救室對面一排就是。

    墻上的電鐘顯示:2點整。大樓里靜悄悄,所有的房間燈都關了,除了一間重病房和值班醫生的辦公室。

    這間重病房里,出車禍的女子就躺在病床上。手臂上和鼻孔里都插著管子,一根氧氣、一根藥物,看樣子傷得不輕。

    女護士端著搪瓷藥盆過來,對守在門口的便衣說:“該換藥啦!”

    便衣警察朝她瞅了瞅,點點頭:“進去吧!”

    護士進去,室內燈光很暗,又開了一盞燈,頓時亮堂堂的。她走到病床跟前,一手從盤子里的紗布中抽出一把匕首,一手掀開被子,嘴里還說:“美和子,別怪我!大佐要你……”

    “死”字還未出口,匕首正要下刺,冷不防稱作“美和子”的重傷號拿槍貼著她拿刀的手臂,“啪”的一槍,刺客“啊”的一聲尖叫,轉身就逃,與門外站崗的便衣裝了個滿懷。

    好個女刺客,身手不凡,身體踉蹌的同時,還能腳底下使絆子,伸手一推,便衣“噗通”倒地。“美和子”從病床上一躍而起,手里的槍對準她腦後砸來,還是慢了半拍,刺客沖出房門向著樓梯口飛奔。一個便衣一個“重傷”的病人緊緊追趕,一路大呼小叫:“抓刺客,攔住她,不要讓她跑了!”

    夜深人靜,呼叫聲森人,驚動了整個醫療大樓,就是沒有人出來攔阻。

    剛剛跑到底層樓梯口,閃出一個小護士,正是值夜班的小妞。剛才出其不意地被人擊傷,昏倒在地,好一會才緩過神來,一看身上的護士服被人扒了,知道就是那個問訊的女子所為,肯定她就是敵特,摸摸後腦勺還隱隱作疼,迷迷糊糊記得受了她重擊……。

    忽然樓梯上傳來一陣激烈的腳步聲,還有人大喊抓刺客,心想一定是剛才襲擊她的那個陌生女子。

    刺客剛從樓梯口現形,小丫頭奮不顧身,一把抱住她的腰,死死不放,怎麼也甩不開。

    正因為拖住了這麼一刻,追下樓的便衣和“傷者”及時趕到,餓虎撲狼似的擒住她。

    這時,樓上、樓下的值班醫生、護士、勤雜工、門衛也聞風而來,把她團團圍住,插翅難飛了。

    不料女刺客十分驍勇,一招反擒拿掙脫開來。沖著人群,厲聲喝道:“退後,都給我退後!”說著把上衣解開,天哪!腰圍一圈綁著炸彈!眾人這才看清,女刺客二十五、六歲上下,模樣還滿俊的,沒想到她如此彪悍。

    “誰敢上前,本小姐與整幢大樓、還有你們這些支那人同歸於盡!”

    對於這個有恃無恐的女魔頭、極端恐怖分子,眾人投鼠忌器,哪一個也不敢輕舉妄動,萬一真如她所說,能把整幢醫療大樓炸飛,後果不堪設想。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步步後退,眼看就要逃出急診室大門了。

    就在這時,附近警察分局得到醫院打來的報警電話,幾個軍警到了,把她團團圍住。

    她後退到門邊,拿起靠在墻邊的雨傘,一轉一抽,拔出一把細細的日本刀來,雙手握住刀柄,兇神惡煞地:“誰敢上前一步,本小姐手里的刀就是他的對頭!”一看旁邊有個穿灰大褂、手拿拖把的老年清潔工,一把拽過來,刀架在她脖子上,兇神惡煞地:“立刻安排一輛車,不然我就殺了她!快,我可沒有太大的耐性!”

    眾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

    那個“傷者”說:“有話好好說嘛,何苦鬧得驚天動地的!他們是小警察,這件事做不了主,你稍等片刻,叫他們打電話請示上級,如何?”

    “那就快去!”說著押著老太婆退到大樓外的玄關里,逃走容易。

    “哎呀呀,你把刀拿開些,怪嚇人的!老婆子老胳膊老腿的,你就是放我逃也跑不動啊!橫豎是個死,我才不在乎呢!你倒是防著這幾個警察,手放在炸彈上,防止他們暗中開槍!”

    這話不錯,軍警和那個假美和子都有槍,她不得不防。一手握刀,一手拉住導火索,喝道:“站在這里不要動,你想逃走,我就宰了你!”

    萬萬沒想到老太婆立時翻臉:“我先宰了你!”身子一扭,到了她身後,雙手高舉拖把的木柄,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死命一擊,砸在她背脊上。“啊”的一聲,鋼刀落地,一個“狗吃屎”倒在地上。便衣警察和“傷者“上前繳了她的械,拆下炸彈,找來一根繩子,五花大綁,再也別想逃了。

    “老師,您好厲害呀!”那個傷者原來是尼娜,按照鮑母的吩咐,李代桃僵,合演了一出好戲,將刺客抓住。

    這一棍實在不輕,疼得女賊齜牙咧嘴,腦門上豆大的汗珠直冒,十有**打斷了背後的肋骨,坐在地上都不能,只能躺著喘氣。

    那個清潔工老嫗自然就是鮑母,面有愧色:“她傷得不輕,需要上石膏包扎,不然人就廢了。也怪我下手太重,打成這個樣子,麻煩醫生進行必要的傷科醫治!”

    “不需你這個老太婆假惺惺地做好人……啊喲,啊喲!”她一動怒,氣連經脈,立時痛得支撐不住,出口喊了起來。

    老太太把把臉一沉:“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我可憐你!為的是疼死了不好審問,像你們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死絕了才好呢!帶走!啊,對不起,對不起!請擡走吧!”想起來不該對醫院里的人橫眉豎眼的,連忙打招呼。

    然後安慰了受驚的護士小妞幾句,師徒倆這才躊躇滿志地走了。

    再出紕漏那是警方的事,不用再吃這行飯了,幹脆回家抱孩子去吧。

    一切準備就緒,刺客的傷也略有好轉,開庭審判前,鮑母單獨探監,先穩住她,以便法律程序順利進行。

    女刺客在牢房中,雖然未上手銬,但是腿上有沉重的腳鐐,因為她是重刑犯,不許保釋也不讓探監,以防她逃走。見鮑母進來,頭往別處一扭,理也不理。

    “呵呵呵呵,蹲班房的滋味如何啊?年紀輕輕,美麗的小腦袋瓜里整日想的是滋事殺人,以邪惡為榮,難道從小沒經過正面教育嗎?”神探故意激怒她。

    “少說廢話,欲殺欲剮悉聽尊便,帝國軍人無所畏懼!”她還是桀驁不馴。

    “少在我面前沖硬漢了!想死還不容易?不過不是我來殺你,落個空子,讓你自己人來殺你,信不信?”

    女刺客嗤之以鼻:“哼,胡說八道!”

    “你不信是不是?我們只要在報紙、電臺上披露信息,就說案件大有進展,刺客熬不過刑,已經全部招認了,你說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原本她一直有恃無恐,以為她的組織會來救她,聽了這番話,嚇得魂不附體:“你太卑鄙了!怎可無中生有,含血噴人?”

    “呵呵,你也知道害怕?比起你們蓄意殺人,手段殘忍歹毒,豈不是小巫見大巫!何去何從你好好地考慮考慮!”

    她沉思了一會:“你想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跟警方配合,不然你死了還得背黑鍋,你的家人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她咬牙切齒地說:“老太婆,你太狠了!”

    “小意思,以毒攻毒!你只需要按照這張紙上所寫的去做,好好地看看吧!”說罷揚長而去。

    公審日寇肆意殺人的法庭由兩個租界的警方共同設立,又是借座西郊度假村的多功能廳、現在叫大馬戲場里舉行,人再多都容得下。地盤是李忠的,公訴人又是名聞遐邇的神探鮑母、他的岳母,著實又讓他風光一陣子。

    審判大會如期舉行,這次到會的人數超過以往任何一次,主要是新聞媒體,各省市有關部門都派記者來采訪,盛況空前。

    奇怪的是被告席上空空如也,被告方的辯護律師是上海灘的“老克勒”,極有名望的卞中泰先生。

    女刺客亮相時,幾十架照相機對著她猛拍一氣,閃光燈猶如閃電一般。然後就讓她坐下,面對審判臺,身後兩個女法警手持警棍保護著,周圍十幾個警察端端正正地荷槍,維持秩序,氣氛很濃。

    鐘聲一響,開庭了。

    鮑母作為雙方公訴人毅然出庭起訴,因為只有她全部了解案件的整個過程,手中的起訴書厚厚的一疊。

    “尊敬的法官大人,尊敬的評審團先生、女士們、在場各新聞媒體的專家,朋友們!我受兩個租界的警方委托,鄭重起訴日本殺人犯仲上美和子及其同伙小田嘉代!”

    “首先我們從1月26日農歷年初五,也就是中國人的風俗、迎財神的那天清晨說起,連續發生兩起爆竹爆炸殺人事件,駭人聽聞,制造這間慘案的兇手就是日本女子仲上美和子。”

    “依據就是前一天的下午,她親自上門兜售所謂的“巨響飛天大爆竹”,不但慫恿老板親自燃放,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