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较量(第2/4页)神探鲍母

过桥要盘查,严禁粮食过境,尤其是大米。”

    “於是,夜里有为生活所逼的穷苦人,干起背米偷运过河的生计,日本人称作“毛猴子”的干活。到了河这边就能卖个好价钱。如果被鬼子抓住,米充公,背米的人就被扔下何去。“

    “为什麽不杀呢?杀了就没有人再敢去背了!一袋米156斤,扛在肩膀上走长路,夜里还要躲过鬼子的关卡,辛苦不算,遇到鬼子就遭殃,简直是以命换钱!”

    “河这边有不少东洋人开的洋行、米行,充公的米就在这里卖,榨取中国人的血汗。”

    “投降以後还有日本人的踪迹,他们从中捣乱破坏还能少得了吗?而你们就凭渡边良子那个女贼交待的一点线索去抓人,还不是隔靴抓痒?可以说是“不得其门而入”!”

    一番分析在情在理,众人无不佩服。刘队长毕恭毕敬地:“老人家认为我们现在该做什麽?”

    “很简单,交换俘虏!两名军警无辜失踪应该同他们有关!”

    “不错,我也以为被他们暗中掳走了,怎麽交换呢?”罗警官一直心事重重。

    “这是一次技术和艺术含量很高的行动,好在我们嘴大,他们嘴小,身後有警方作後盾,胜算大多了;我们可以利用在押的渡边良子作诱饵,将他们一网打尽。来来来,我们好好地核计核计!”

    於是,灯下几颗脑袋碰在一起,密谋行动计划。

    次日罗警官特地以总局大员身份到七宝分局进行协调,布置任务;鲍母则到八号桥西的“裕华米号”去会晤郑老板,了解情况,一切准备就绪。

    八号桥的东端有座炮楼,竖在四岔路口,紧挨河边。原来有日本兵的岗哨,现在成了地方上的小警署,矮矮的小门只容一个人进出。

    今天一早就有人打扫乾净,屋顶还架了一只高音喇叭,不知道要干什麽?

    不一会,开来一辆墨绿色的铁壳囚车,就停在岗楼斜对面的一座小医院门口,下来好几个警察,有两个爬到车顶上去,手里拿着个铁皮喇叭,期中一个是当地派出所的麻所长,因为脸上有几颗白麻子,所以人人认识,不明白他今天来这里玩什麽花样。

    这时候,岗楼上的麦克风响了,高声朗读前几天报纸上的特大新闻,就是发生在外滩花旗银行的抢劫杀人案。枪手是安藤盛,抢劫犯是渡边良子。

    第二件新闻是同一天发生在中汇银行的新闻,抢劫犯落网,同伙自顾自携款逃走,此人还是女案犯的亲舅舅。

    路人看热闹的人山人海,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两件案件跟这地方有什麽关联?大张旗鼓地宣扬,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大喇叭里又播了:抢劫犯名叫渡边良子,跟随他哥哥渡边津井和两个舅舅纵火未遂,三个男犯逃之夭夭,只有她被擒顶罪,不日枪毙。他哥哥和一个舅舅就躲在这家小医院养伤。

    这一广播,犹如荒原上的一场野火,把乾草烧得要多旺有多旺,人群里像炸开了锅,骂骂咧咧,人声鼎沸,一致申讨安藤弟兄和渡边津井。

    “三个大老爷们临危逃脱,怀揣赃款自己去享受,把灾难降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怎麽做得出的?”

    “叫她什麽狗屁哥哥出来,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还算个人麽?”

    麻所长在囚车顶上更是窜上跳下,信口开河:“兄弟,你看这个东洋人算什麽东西?”

    边上一个警察捧场“畜生!”

    “畜生也晓得护犊,他怎麽视而不见,无动於衷?”

    “那就是说他连畜生都不如!”

    “比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是什麽?”

    “鸭屙的粪便,最臭!”

    “哦!怪不得sh人有句俚语叫“鸭屎臭”!”

    “对罗,天下第一臭!”

    两个人就像卖狗皮膏药似的,一吹一捧,极尽诋毁、谩骂之能事,底下的人哄堂大笑。

    麻所长又说了:“兄弟,那个鸭屎臭装佯不听见,怎麽办?”

    “有办法,把他妹子牵出来!”

    “好,牵出来!”

    “牵出来!”

    那家伙拿脚猛蹬车顶,只听见“喀喇”一声,囚车上蒙着铁丝网的小窗户开了,露出一个女娃的头来。二道毛的髪型,额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脑门,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祈求的目光,大声呼喊:“おにさん(哥哥),救救我!”

    “不准喊叫!”赛狼似虎的狱警又把铁窗关上了。

    这一下站着看闲的民众愤怒了,狂叫怒吼:“鸭屎臭,出来!换你妹妹,再不出来,我们冲进去把你揪出来!”民愤浪潮一浪高似一浪!

    果然二楼的窗户开了一道缝,露出半个头来:“喂,支那人!我们做个交易,把我妹妹放了,我们放出被俘的警察,两个换一个,换不换?你们不吃亏!”

    事关重大,麻所长似乎不敢贸然答应,冲着岗楼高喊:“报告,换不换?”

    麦克风里斩钉截铁:“换!救人第一!”

    然後又响起:“各位民众,警察局的警员昨天奉命在此执行任务,搜查凶犯,中了他们的机关被俘,现在走马换将!”

    “啊!小日本胆子这麽大?还敢掳警察,真是罪该万死,不能就这麽便宜他们!”众人议论纷纷。

    “这里难道是虎狼窝吗?他妈的,端了它,烧了它!”群众义愤填膺。

    医院的小门开了,两个五花大绑的警员被推了出来,後面跟着上身缠着绑带的津井和两个打手。

    警车後门一开,先下来一双穿皮鞋的腿,紧接着出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真是“眼睛一挤,鸭子变老母鸡!”原本露出一张脸,人人以为她是渡边良子,想不到变戏法似的,换了个人。

    津井也惊呆了:“你是……”

    “怎麽,忘了?我可没有忘!你无缘无故地到我家来放火,被我娘打成重伤,还不老老实实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继续谋财害命搞破坏,真是望乡台上打转悠-不知死的鬼!”

    津井这才想起就是她用九节鞭套住自己的脚踝,才挨了老太婆的一棍,险些要了小命。仇恨满胸,恶向胆边生,玩命似地冲过来。丫头手上的兵器一指:“你找死,怨不得我!”

    正要动手之际,麦克风又响了:“丫头退下!罗警官,该你出手了”

    顿时警笛声大作,埋伏在近处的警车一辆接一辆地火速开来,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军警撞开医院大门,冲进去抓津井、安藤盛,哪知眼睛一眨,小鸡又变成了鸭,二人又逃走了。

    想想这不可能哪!众目睽睽之下眼看津井进了医院,怎麽一下子又不见了呢?

    大喇叭喊得清清楚楚:“刘队长,请你率领一部分人包围医院隔壁的“大和米行”,见一个抓一个,见两个抓一双,不管男女老少,不要手软!罗警官请仔细搜寻医院里的可疑之处,一定有暗道直通米行!”

    包围医院的是罗警官和麻所长率领的警察,控制了几个医生、护士外,一无所获,暗道也找不到。

    刘队长率领的总局军警,把米行里除了两个老板以外全都捆起来了,单单家眷就有十几个。接下来该怎麽办呢?只得再请示岗楼的总指挥-神探鲍母。

    老太太淡然一笑:“凶犯已经全数现身,该抓起来还是处死,你们看着办,用不着我多说。手里有拾几名米行的家属,可以用怀柔政策打开缺口,一般不会有什麽大问题,我娘俩就不惨和了!哦,对了!多亏这位郑老板提供了不少线索,谢谢人家!”

    “不敢当,应该的,应该的!”他也走了。

    母女俩回到家中,讲述了全过程,人人高兴,唯有一个极为不满,就是灵犬道格特,没带它去,跳上跳下,汪汪乱叫,像发神经似的,全家人被它闹得不安神。

    老太太明白这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她并不生气,一本正经地同它谈心,捋着狗毛推心置腹地:“这次要有人扮作良子,引诱津井露面,非她莫属,你不行;虽说你出场作兴能找到贼人的藏身之所,那不是咱们的活,样样包办代替那还了得?留作他们拿薪水,吃香的喝辣的,我们不是成傻子了麽!你说是不是?乖,不要闹情绪,跟大宝出去溜溜,晚上犒赏你,去吧、去吧!”

    你别说,鲍母一番话还真管用,它就此安顿,不吵不闹了,奇怪不?她却说狗通人性,和声细语的,谁不高兴哪?好好地跟它说,准行!

    事实就是这样,不信也得信。

    当晚就得到消息,渡边津井被抓,几个米行老板押在提篮桥,安藤弟兄逃走了。

    第二天老太太还没起床,鲍玉刚就过来请安,顺带说:“娘,有您的电话,接不接?”

    “谁这麽早打电话过来?真是的!”

    “就是那位英国人尼娜大婶,说是有要紧的事。”

    “接!请她等一等,说我马上就来。上回救丫头人家帮了很大的忙,不能挡驾!”

    於是拿着话筒嗯呀啊的,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她倒是吩咐给狗吃饱,一块去破案子。

    一人一狗刚出弄堂口,就听几个孩童用申城当地语言跳着蹦着唱儿歌:“戆大(念度)戆大,困勒坟山後头,茅柴当被头,南瓜当枕头!”

    众所周知,南瓜是食材,供人吃的,傻子却拿来当枕头,她童心未泯,觉得好有趣,不但记住了,还念叨了好几遍,然後哈哈一笑。

    路口叫了一辆三轮车,她坐一半,道格特就在她右腿边蹲着,大狗有六、七十斤重,比人轻不了多少,蹬三轮的一点讨不了巧。

    到了目的地,就见一幢西式小洋房门前停了一辆警车,周围拉了警戒线,禁止闲杂人等进入,几个警察、探员正在执行公务。

    见到她来了,连忙打招呼:“哟,这不是神探鲍母吗?什麽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树的影子人的名声,没人不认识她。

    尼娜闻声从屋里出来,见到她仿佛见了救命王菩萨一般:“鲍大姐,您来了就好。啊!道格特也来了!”

    老太太笑着说:“你怎麽也干起这一行了?”

    “中国有句古语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呀,跟您接触多了,既崇拜又羡慕,所以就当上了租界里陪审团的成员,特别酷爱勘察凶案现场,寻找破案的蛛丝马迹。这不,听说这里发生死亡事件,就立刻来了!”

    “哪敢情是件好事,你把我找来干嘛?”

    “不瞒您说,侦查遇到了瓶颈,可以说查不下去了,有点无从着手,想听听您的高见!请到里面现场看看吧!”

    室内弥漫着一股熟食的香味,是从厨房传出的,还有人低声哭泣。

    两个探长一个法医正在检查尸体。破案时常碰面,相互都认识,热情地打招呼。

    死者是60多岁的英国老妪,穿着浴衣躺在浴室的门前,死因是早晨洗澡後出了浴室门,由於地上潮湿,脚底滑到,後脑撞在大理石的地砖上,造成头颅内外大量出血而死,应该属於意外死亡。

    如果说是谋杀,凶器呢?罪证又在哪里?凶手是谁?犯罪动机是什麽?一连串的问号,无从解答,姑且算作意外猝死。

    鲍母摇摇头:“没这个道理!尼娜,你以为呢?”

    “我倾向於蓄意谋杀,仅仅是凭直觉,找不出任何理由,等於白说。”其他三人也把眼睛盯着她。

    “请把尸体翻过来,我要看看伤口,才能下结论!”

    她扒开脑後淤结在一块的头髪,用放大镜仔细照了照伤口,频频点头。然後指示道格特在血迹斑斑的地上闻闻,再做了个只有她俩才懂的手势,狗就在屋子里到处嗅嗅闻闻,再到楼上各个房间东找西寻的,甚至阁楼,结果一无所获。

    这家伙灵气十足,并不甘心,出了屋子跑到花园里去。

    不一会听到它“汪汪汪”的呼唤声,它有所发现了!

    园子不大,种了主人喜爱的金桂、兰花、牡丹,还有十几盆各种颜色的菊花,显得生机勃勃,秋意浓浓。

    院墙根有个垃圾桶,被狗弄翻了,冲着半个南瓜不停地吠叫。它还知道这是证物,既不用爪子去碰,也不用嘴刁,遵守现场勘察规则,绝了!

    鲍母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小半截南瓜,有婴儿头颅大小。一边小心观察,一边眉开眼笑地自言自语:“虽说用水清洗过了,但是重击之下,外表瓜皮有损伤,血液就进去了,再怎麽洗也是无济於事,尼娜,赶快拿去化验,与死者血样做比较,结论很快就会出来!”

    四个人惊讶得瞠目结舌,为首的汤姆探长几乎不敢相信:“怎麽会是这样……这麽说来,是谋杀!凶器是南瓜,简直匪夷所思!”

    “这没有什麽奇怪的,它还能当作枕头呢!”

    “啊!谁用它来当枕头?从没听人说过。”四人异口同声。

    鲍母是想起早晨刚出门的时候,在弄堂口听到孩子们唱的儿歌,情不自禁地与案情联系在一起。虽然风马牛不相及,但是从中受到启发也不容忽视!

    她自己心中作总结:侦探勘察现场,如同作家搞创作,原於生活高於生活,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有人问:“这一个南瓜头就能砸死人?”

    “当然还有另外大半截!”

    “在哪儿?”

    鲍母笑了:“各位难道没闻到香味?在锅里煮着呐!”

    众人这才注意到,厨房飘出的熟食的香味竟然是凶器的另一半!

    鲍母见他们有点将信将疑,又说:“从死者的伤口来看,就可以判断是他杀,一般来说倒地时,後脑最凸出的部位着地,不会在偏上的位置,当场死亡的可能性也不是太大。而用实物猛击就另当别论了!”

    汤姆探长说:“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只是没想到凶器是南瓜,确实是神探厉害,我不行!”他很坦率,实话实说。

    “还有一点,这位英国老妇人不是死在浴室门口,而是在其他的地方,死後被拖到这里。只不过地上的血迹、拖痕都被凶犯清除掉了。之後再脱去衣裳换上浴衣,造成不慎滑到撞击大理石板,意外死亡的假象!”

    “怎麽看出来的?”

    “理由就是死者既然有早上洗澡的习惯,说明她爱乾净,很讲究个人卫生。这样一位老女生,穿衣服时把长头髪留在衣领子里不拿出来,有悖常理,岂不是大大的破绽!”

    “是啊!就是常人也不至於这样。”探长探员,一个新手,一个法医,谁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位老太太厉害,神探的称号名不虚传。

    至此,真相大白。煮南瓜的人就是凶手!

    鲍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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