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与灵犬(第3/4页)神探鲍母
“鲍奶奶,你不是家里缺条看门狗吧!”
“哪里,我才不会大材小用呢!苏格兰牧羊犬的长处是比较容易与人亲近,极易驯化,体格也非常健壮;驯化成功後看家护院是小菜一碟、保镖护主也是它的强项,但是我想把它训练培养成助手,协同我侦查破案!”
“哎呀呀,您别异想天开好不好?它再聪明能干,毕竟还是一条狗,再说你不是有丫头吗!”尼娜不以为然。
“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天晚上丫头到外边去呕吐,正巧碰上那个女凶手,为什麽?”
“你不是说她海鲜吃多了,不消化,胃不舒服吗?”
“那是托词!她结婚三个月了,会有什麽样的事发生?”
“哦,她怀孕了!”尼娜豁然大悟。
“对罗!虽说还正处妊娠初期,但是反应强烈,吃什麽吐什麽。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的哪来的力气赶活?事务所里的事情不少,老妪我一个人有点力不从心,毕竟年岁不饶人!”
“如果另外物色一个助手,一来陌生,配合不够协调;二来丫头生性要强,不乐意,硬撑。现在我培养一条狗来代替她,总没有话说了吧!”
“原来是这麽回事!”
“非但如此,我把侦探事务所也搬到霞飞路外国坟山那里,就是沙漠诺夫赠我的那间洋房,她夫妻俩住也嫌大,就把底层辟为事务所,办公室、客厅全有了,省得租人家的房子,每年还要花费一大笔租金。不过市口没有原来的好!”
“这是多会儿的事?”
“昨天刚刚搬过去!”
“这一来变成您天天到她那里去上班了,不是吗?”
“可不是吗!吃过早饭我就骑着“飞鸽”牌自行车出门,还要顺路给她买早点,路过八仙桥小菜场多少买一些素啊荤的带过去!”
“她先生呢!”
“别提了!那小子是西郊度假村的总经理,忙得顾不了家,三天两头回不来!若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她婆婆不是干……”说着手指伸出个“八”字。
鲍母连忙把她嘴捂上:“轻点,不能说!”
“老太太,不要这麽胆小,我看蒋委员长的江山是坐不长的,**在前线败得一塌糊涂,早晚共军会打到sh。**得天下,也就是三、二年的时间,不信你走着瞧!”
“那敢情好!李大姐早点回来,我肩上担子就轻了!”
“你轻了,我们却要滚蛋了!”
“这话是什麽意思?”
“您不想想看,我们虽说是各国侨民,其实是列强的後代,侵略者的子孙,名不正言不顺,人贵有自知之明,迟早要回国。不过我在中国住惯了,非常热爱,尤其是sh,一旦离开真舍不得!还交了您这位良师益友,唉!”
“好了、好了,越说越远了,你太妄自菲薄,简直是佣人自忧!要相信**的政策,处处为老百姓作想,岂不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但愿如此吧!”
两下分手。
鲍母把狗带回家,狗舍就安在天井的屋檐下,请人搭了个雨棚,再添置了必要的器具,安排妥当,牧羊犬就成了鲍氏家中一员。
家人都非常高兴,尤其是她孙子鲍志安喜不自禁,说是每天遛狗的任务就交给他。
当晚老奶奶就教它各项规矩和指示,不料它一学就会,接受能力超强,可以说事半功倍,大概在布罗格手里就经过严格的训练,皆大欢喜。
次日,道格特就完全恢复体力,早晨和主人一同去事务所上班,一个上午就同鲍丫头混熟了,似懂非懂地听丫头传授它一些简单的侦察技巧和口令。这条狗简直是精灵,均能掌握,神了!
傍晚它竟能认识路,一阵小跑,颠着跃着回家,老太太悠悠然地骑自行车,比它慢多了!
当天夜里三更时分,人们睡意正浓时,只听外面吵吵嚷嚷:“走水了!失火了!救火啊!”还有人“咣咣咣咣”地敲起锣来,显然就在家门口。
一家人慌慌张张起来看个究竟。
谁也没想到火场竟然是原“鲍母侦探事务所”,距离自家弄堂二、三拾步路,够吓人的。
好在是路口的门面房,刚刚起火就被发现,救火自然便当,三下、两下就扑灭了,总算有惊无险!但是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油味,显然是人为的纵火,而且是有目的的,想烧死鲍母或者是鲍丫头。
但是纵火犯不了解侦探事务所已经搬到平济利路去了,房东还没来得及收拾,招牌犹存。虽说案犯扑了个空,但是破坏程度不小,主人家无辜遭害,损失惨重,皆因鲍母仇家报复,她不得不承担修理款项。
打了一辈子的雁,今日被雁啄瞎了眼,说出去简直丢人,不仅破财,还被剪劫的打了一闷棍。
一边修房,一边加紧勘察现场。基本上断定案犯是海滨浴场男女救生员的同伙,因为前一天两名凶手伏法,报纸上刊登了大幅标题,把神探鲍母赞了又赞,说得神乎其神,遭来暗中日本敌特的蓄意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事务所的办公室连着接待客厅,里面老式的办公家具及沙发均毁之一炬,满目疮痍,几乎找不到什麽有价值的线索。只有牧羊犬在房东家的天井里刁出一件证据。
侦探事务所同鲍母家一样,都是老式石库门房子,红瓦红砖墙三层楼,仅靠路边,市口极好,所以家家底层破墙开店。她家是儿子鲍玉刚的律师事务所,所以租了邻居家的房舍作为办公场所。
原本退了房可以不予理睬,鉴於火灾因她而起,便主动承担责任,也是她为人厚道,通情达理,甚得四邻八舍的赞扬。
半夜里案犯是撬门入室的,但是玻璃门框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失去作案痕迹。母女二人正在一筹莫展之时,道格特却从後面厕所的窗户跳进天井,刁来一只铁皮火油箱,上有“东洋”牌1.4公斤字样,油污的手印清晰可见,这是一件极为重要的犯罪证据,竟被鬼灵精的狗搜寻到,真是匪夷所思。
丫头情不自禁地亲了它一口,还说:“妹子,你真是好样的!”
鲍母大笑:“它是一条小公狗,怎麽称它妹子?”
“我才不管呢!总之它名字也叫“丫头”,就做我妹妹有何不可?”鲍丫头别出心裁。总之这条牧羊犬能耐太大了,简直是条灵犬,鲍母如虎添翼,还有什麽疑案破不了的!
不过想要找到案犯的确有点难度,申城被称为国际大都市,人多地广,从人潮里找出纵火着,犹如大海里捞针,谈何容易!
然老太太还是定下了计策,花钱在报纸上刊登迁址广告,“鲍母侦探事务所乔迁之喜,新地址在平济利路131号(近外国坟山)。”来个安民告示,引蛇出洞,令其自投罗网,她作好一切准备,守株待兔。
广告登出的第二天,夜里就有了动静。
同样地三更天光景,先是最外面的院门微微震动了两下,接着有两个黑影爬上了铁杆围墙,同时黑暗中又猛地射出一道雪亮的手电光,直至二楼。
窗户里传出狗吠,又立即停止。原来是躺在床上和衣而卧的鲍母,惊醒後翻身跃起,用手捂住了狗嘴,道格特立即领悟,停止吠叫,伏身躲在窗户底下,只露出半个脑袋。
鲍母和丫头则悄悄地下楼,来到底层客厅,手执兵器分别隐在大门两边,严阵以待。
接着是死一般地寂静,双方凭的都是耐心。倘若屋内再发出任何声响,外面的入侵者就会偃旗息鼓,从容撤退,知道房子里的人有了准备。
好长时间万籁无声,原先翻墙进院子的夜行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没了主意,进退维谷。
凭一声狗叫就被吓走,守候了大半夜成泡影,於心不安;心想只要撬开门溜进去,最多10分钟就能搞定,引起一场大火。
进还是退呢?总是成功的愿望占上风,一骨碌爬起身,悄悄地开了院门,一下子又进来两个人,手里各提着一件小箱子,大概也是火油之类的助燃物。
进入院子低身蹲下,等待第一个人破门。
此贼确实是把好手,又是**又是匕首,三下两下就把大门弄开,先伸进去一只脚,如果有异样,拔腿就逃还来得及,这是盗贼的惯用伎俩。
埋伏在黑暗处的鲍丫头早就等不及了,九节鞭倏地出手,一下子就缠住他的脚踝,就势一拽:“你给我进来吧!”
贼人本是试探,後脚也没站稳,冷不防前脚突然滑倒,身子仰面躺下。哪知旁边还有一人,嘴到手到:“你给我躺下吧!”双截棍猛地砸下,他只好单手举匕首来挡,一手护胸,脚就顾不上了。
丫头手上一用力,抽出钢鞭,复一下抽在他双腿,顿时裤腿上渗出鲜血,“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鲍母趁机又打了几棍,贼人抱住头求饶,看来伤得不轻,再打下去很可能要了他的命。
李忠醒来,下楼见客厅成了闘殴场,母女俩正在狠揍贼人,再不阻止要出人命,连忙喊叫:“停,停,阿妈娘、老婆快停!我来、我来,把伊捆起来交把警方,打煞特反而弗好讲闲话!”
第二个人正要跟着他进屋放火,一见他失机,知道中了埋伏,急速转身欲逃。
说时迟那时快,二楼窗口黑影一闪,一头猛兽扑了下来,犹如飞将军从天而降!两只爪子筑住後肩,张口就咬,一口就咬去一大块头皮,疼得他杀猪似的喊叫,扔掉手里的铁皮箱,双手来抢,这才看清是头凶犬,直起身子与人一般高,一嘴的獠牙像要把他生吞下去,吓得魂不附体。
第三个贼一见大恸,失声大叫:“おじさん!おにじぁん!”(日语:舅舅!哥哥!)
她不会凶只会哭,惨叫声不但暴露了是四个日本鬼子,而且期中还有一个女的!
第四个更是吓得屁滚尿流,疾呼:“じゅんこ,はやく,かえゐ!”(日语:纯子,快跑!)说罢拖起她就逃。
鲍母和丫头也顾不上追赶,急忙把道格特唤住,不然真的能把那个叫“おじさん”的整死。再看那个被绑得像粽子似的“おにじぁん”,口中流血,不住地喘着粗气,奄奄一息。院子里的一个被狗咬得浑身是伤,血迹斑斑,十分狼狈。
鲍母打电话报案,丫头坐椅子上休息,看李忠审问贼寇。狗有点人来疯,在一旁龇牙咧嘴,凶相毕露,意思就是你若不招供我就咬!
李忠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档子事,还是度假村里接待旅客一套:“朋友,哪能称呼?阿拉从来呒没碰过头,今朝无冤往日无仇,侬啥体到我屋里来杀人放火?”同时满脸笑容:“请侬老实交代!”道格特则狐假虎威,蠢蠢欲动。
被绑的小鬼子眼朝上翻,不予理睬。李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笑嘻嘻地朝牧羊犬一努嘴,做了个手势:“阿三,上去!伊耳朵不大好,呒没听见!”狗立刻扑了过去,对准耳朵张口就咬,疼得他鬼喊鬼叫。
门外的おじさん识得厉害,大叫:“停下、停下!我招、我招!”亏他喊得及时,不然耳朵就没了。
这两个日寇都是中国通,连沪语都听得懂。心里明白,sh人有句俚语:面孔笑嘻嘻,不是好东西。人家有这头畜生当帮凶,整得你不死也得脱层皮!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招了的好。
“我叫安藤茂,他叫渡边津井,逃走的二人一个是他的妹妹渡边良子,一个是我的兄弟安藤盛。放火的动机是为我姐姐安藤理惠子和我姐夫渡边信哲报仇!”
“阿是长江口海滨浴场的两个救生员?”
“没错!”
“格麽荷兰人布罗格夫妻两嘎头死了那手里相,哪能讲?”
“他们活该!辱骂大日本皇军的下场!”
“赤佬,弗讲道理嘛!阿三上去,结棍点!”
“阿三”是李忠对道格特的专用名,它听了精神抖擞,威风凛凛,扑上去乱咬一气。咬得他哭天喊地,惨叫连连。
津井见他舅舅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只好出头求饶,李忠才叫阿三住口。
然後把津井也拖到院子里,死狗般地瘫在地上。9点钟,警车开过来把两个匪徒押到警察局继续审问,纵火案暂时告一段落。
鲍母有了这头灵犬,足能替换丫头。它听得懂主人的话语,从手势、眼神中都能明白主人的意图,机灵极了,就是不会说话。
鉴於一男一女两个嫌疑犯逃走,手中还各有一桶火油,说不定什麽时候卷土重来,暗中再伺机放火作案,防不胜防,一旦疏忽,後果不堪设想。不如主动出击,迅速捉拿二人归案,才是上策。
不过心中也有一个疑惑,那道手电光报警是怎麽回事?实在琢磨不透。
午饭後,丫头开车送鲍母和道格特再到海滨农家乐,指定住在张水根家。这回不是来游水晒日光浴的,而是专访村子里的知情人,捉拿两名潜逃的纵火者。
安排妥当,鲍丫头就回去了。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太过猛烈、艰难,孕妇不宜参与。一个武林高手、一头猛犬对付两个小鬼子绰绰有余。
老太太忙碌了一个下午,终於打听到渡边信哲和安藤理惠子的来龙去脉。
日寇投降之前,在长江口有个军用仓库,毗邻村庄,战败後大部分遣送回日本,少数人改头换面流落四方,个别的还在本地出现过。
仓库内好像就住了渡边一家,他们有一双儿女也不错,至於叫什麽名字,作何生涯,无人知晓。仓库内里面是否还有其他人住就更不知道了。
再有一点就是原来的大门被砌死,里外不通。至於如何进出他们不说,也没人打听,情况就是这些。
常言说得好:是狗改不了吃屎,是驴改不了绕道。鬼子就是鬼子,夫妻二人贼心不改,再次无辜杀人,终落得枪毙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这天晚上,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天上下起蒙蒙细雨,风从东南方吹来,略带海腥味,正逢海水涨潮。
鲍母一身黑色夜行衣靠,一块黑方巾把花白头髪包了,後背斜挎一个老花布的小包,腰里插了双截棍,飒爽英姿,就像武打小说“荒江女侠”封面上的主人翁。
狗肚子吃得圆滚滚的,精力充沛,第一次随主人出击查访,兴奋得摇头摆尾,一路癫狂。
老太太在浓浓的黑夜中观望了一阵,高大的围墙犹如巨龙一般,在江边盘踞了一个长方形地块,只是废弃不用自然断了电,墙头上的电网形同虚设,残缺不全。
她找了一个缺口,一挥手,带绳的绕抓筑住墙顶,手脚并用攀上墙头,再想把道格特拽住,它已不知去向。
好个神探!花甲老人,身手还是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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