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途中(下)(第1/1页)北京的部队大院
张部长笑了笑对王相军说:“只能说金矿里的人少部分很有钱,比如说矿区的管理者和老板、工头,他们的多数人在城里有房子,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是打工的工人和做小生意的人。?? .”
“这里的金子定很便宜吧?”王相军接着问。
张部长还没有回答王相军的问话,郑少伟就回头看了王相军眼,好像是责怪他不该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矿区生活区上边的山腰处,有几个矿井的口部清晰可见,它像个巨兽的大嘴,把精力充沛的工人吃进去,又把疲惫不堪的工人吐出来。
这里的女人多,大部分是打工人员的家属,她们整天无所事事,早看红日东升,晚瞅夕阳西坠,用渺茫的希望喂养无聊的日子。这里的孩子更多,有的女人怀里抱个,手里牵个,后边还跟着个,她们似乎是存心是要为拥挤的世界再添些乱。或许她们并不是这样认为,男人在上边生产矿石,女人在下边生产孩子,夫妻间是在开展正常的劳动竞赛。
郑少伟行人在生活区房屋间的小巷穿行,成堆的妇人盯着他们看,指指点点的,个个都是天才的评论家。几个半大孩子跟在这些穿便衣的军人屁股后边看热闹。孩子们应该是正在放暑假,他们**的身体被太阳镀成巧克力色,这个地方好像并不缺水,但他们身上厚厚的泥土,似乎是可以在上边播上种子长庄稼。
几个休班的工人嘴里叼着烟卷,也站在旁看稀罕,个人猜测说:“这帮人是坐军车来的,可能都是军官。”
“那当然,而且还是大官,我看至少都是连长。”另个人故作内行地接着说。
拥挤的住房外边片片的掠晒着的各式各样的衣服,花花绿绿的,像是联合国开大会会场外边的万国旗。靠路边房子的门窗玻璃上,不断出现“美”“洗头”的字样,倚门的女子红嘴唇抹得像鸡***对着认识和不认识的路人在乐,让人不得不可悲地把她们与“卖笑”这个词联系起来。
在这片平房的间,有个漂亮的小院,院子里有几栋整齐的建筑物,张部长说这是金矿管理处的办公场所。从小院里飘出来浓烈的酒味,房子山墙的荫影处,几个人光着膀子的人正蹲在椅子上猜拳行令,院子外边几个工人挥舞着铁锹,正在用碎石填充路边的坑洼。边是满头大汗,边是大汗满头,炎热的天气让他们付出的代价是样的。
穿过人们用奇异的目光织成的,郑少伟行人来到山坡上,正晌午无遮拦的阳光像火苗样烘烤着大地上的切。
张部长把大伙带到颗老桑树下边,阳光立刻透过树的枝叶向人们的身上射出无数支金箭,虽然是在阴影,树下的人并没有感到有多少凉意。
王相军挺着肚子最后个走过来,范君看他衣冠不整、满头汗水的狼狈样子,将嘴巴凑在他耳边小声说:“奶油冰棍开始溶化了!”
王相军不高兴地看了范君眼,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这阳光像火苗样,怎么没------没有把你身上这把干柴点------点着。”
登高俯视,三条山沟的沟口部分尽收眼底,郑少伟觉得军区的地形选得很好,虽然没有进到沟里边去细看,但是视力所及的地方,已经能够满足基地规划面积的地幅需要。他回头看看金矿矿区,内心不安的情绪轻轻地牵动了眉梢。
“这个点我们还没有祥细察看,你们先谈谈初步印象。”郑少伟对同来的其他几个人说。
“我是搞业务工作的,看法可能片面。”范君先言,“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是新建工程要考虑的重要条件,军区的同志选的这个点在这些方面都无可挑剔。但是社会情况也是选点新建工程不能忽视的因素,矿区的存在,应该会成为影响我们定下决心的主要问题之。”
王相军已经缓过劲来,接着范君的话题说:“社会情况的影响是客观存在的,这点我不否认,但也不能过分夸大它的作用。我原来工作过的部队里曾经有个战备工程,地处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这个工程下马之后,部队留守人员将空余房屋租了出去,,由于管理不严,结果那里成了社会上不法分子造假售假的窝点。而在大上海花花绿绿的南京路上,却出了个‘好连’。”
“我们现在不是要有意去考验部队,而是应该尽量减少不良风气对部队的影响,不能小视环境的作用,有些人可能会经受不住诱惑,军人也是样,国古时候不是还有个孟母三迁吗!总体上考虑,我觉得这个点并不理想。”范君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节奏也比平时快了些。
“我们之所以准备了个第二方案,也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假如新建基地的地点选在这里,将来部队管理的难度可能会大些。”张部长表示赞同范君说的话。
小钱看着别人言,自己没有吭气,他在军校学习军事地形课的时候,能够准确的按方位角行进,但是在实际工作,他还没有学会怎么样绕过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郑少伟和张部长商定,时间不早了,先去部队吃饭,下午再去看军区预选的第二个点,如果第二个点不理想,再回过头来从另外个方向,对上午看的这个点进行进步的现地踏勘。
在去往部队营区的路上,郑少伟思绪起伏。
他想起来二十多年前自己在个基地勤务连当连长时候的件事情。
他所在的勤务连当时负责七个哨位的执勤任务,其个哨位正好处在工作区西北部的风口上,每年都有几个战士在这里冻伤。
有天,他找到基地的主任,请求将这个哨位下移十五米,改设在个稍微避风的地方。
“什么?”基地主任听了他的话,瞪大眼睛,喉咙里像是安了个扩音器,“挪位置?你以为你是在为民请命,你以为只有你才关心战士!”
主任吼过阵子之后,看着惊恐的连长,放缓了声调说:“当年我在这个基地当勤务连连长的时候,连部有个很讨人喜欢的通讯员,在他下到班里执勤的第二天,就冻掉了只耳朵。有经验的老兵都知道,风雪天从哨位上下来,要先用积雪把冻僵的耳朵搓红了再进屋,通讯员不懂这些,从哨位上下来以后直接就进了生着煤火炉子的宿舍,结果------”
主任说到这里,哽咽了。
“因此,我比你更清楚那个哨位每年能冻伤多少战士。”主任停顿了下,接着说,“我也知道,这个哨位多少往下移动点,就可以减少很多冻伤,但是,我没有权力这样做,因为只有这个位置才能避免出现观察的盲区,这是个要求我们冻死也要迎风站的位置!”
那么现在呢?郑少伟坐在汽车上,心里在想,如果战时需要,仍然可以让干部战士们去炸碉堡、堵枪眼,面对生死存亡的挑战;当然,和平时期也可以让他们居闹市、顶香风,接受灯红酒绿的考验。要是这两种情况都能够避免,就应该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正常的训练工作和化学习去。现在真枪实弹的斗争确实是很少了,但是社会上的诱惑和陷阱又确实是太多了。
他准备否定上午看过的这个军区预选的基地位置,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他们预选的第二个点上。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