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西城旧梦雁鸣秋 他乡往事耳边留(第2/3页)英雄诗
地相信我。’”
“‘在我归来的第二天,他们背着我去了田地里,又给那些,给那些愚蠢制度遗留下来的糟粕干活。晌午,烈阳兮兮,他们再没有归来,你们知道我是多么喜欢太阳的光芒么?可这次,我却跪在土地中失声痛哭,我痛恨它!痛恨这烈阳!因为!因为,我一生中最伟大的父母因为能够让我跟着罗门力尔学刀想着多赚些钱而活活累死在那黑色的土地中!他们闭上眼睛,是那样的平静祥和,他们的脸面是土色的,像土地一般朴实,无论如何艰难,总是面带笑容,从未央求过得到,我深爱的父母为我而死,这让我怎么能够忍受!’”六轮祭罗激情澎湃复述着亚格斯当年所说,就像他就是当年的亚格斯,奇维罗与老者在一旁细心地听着,由衷地感受到亚格斯身为一个帝依罗塔之王的伟大与艰辛,毋庸置疑,英雄的故事总是能给英雄带来强烈的共鸣。
“亚格斯说到这里,泪如雨下,哭泣不止。当时的场景我现在依旧清晰记得。”六轮祭罗继续回忆,“他坐在床上,头靠在双膝上,显示出前所未有的悲痛,我们三个都坐起来安慰他。”
“奇睇海默首先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得满脸通红的梦想,心中一片透明!’我也笑着说:‘不要难过了,逝去的东西永难寻回,最重要的是,我们还不是有梦想么?’圣埃决龙狄斯也靠上前,我感觉到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欲言又止,也许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够最有效地阻止亚格斯的悲伤。”
“天亮了,这一夜我们谁都没有睡着,但在天亮时却是精神百倍,因为在天黑时,我们四个拥有共同理想的人结交了,也因为我们谁都不再悲伤,我们要一同向着那伽龙而去,冲着理想之地,携手进发,这是一件多么辉煌的事情啊。”
六轮祭罗满脸醉意地回忆:“那一日清晨,清风拂衣,太阳的光芒灿烂无比,我们四个共同踏上了理想的大路,临行时,亚格斯将他家的大门全部封好,微笑着对我们说:‘无论走到哪里,家乡总是最美,我不会忘记这里!我曾经出生长大的地方!’”
“亚格斯是个不折不扣的伟大的人,拥有伟大的人格。”奇维罗插嘴。
“谁说不是呢!”六轮祭罗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他现在被魔族人所掳,不知下落了,而身为他挚友的我,竟今天才刚刚从您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六轮祭罗停顿了一会儿说:“您不是问我我的右臂是如何断掉的么?就是那时候,在我们出发行出村子的不几日。”
“在离开村子去往长十城城里的路上,有一个不大的荒漠,那荒漠中的仙人掌要比十几米的大树还要高,亚格斯总是说:‘我们需要绕路而行,听别人说这里有着未知的恐怖恶兽。’但我们三人急于行路,谁也没有听他的,可是,就在那一天黄昏,灾难降至了。”
“荒漠看起来起起伏伏一片金黄,除了仙人掌和被风沙侵蚀的大石块外就什么也没有。但就在我们几个安逸地躺在大沙丘上休息之时,一只凶猛似虎但却浑身长着沙色尖刺的恶兽突从荒漠的地下卷集着沙土咆哮而出,它向我们疯狂奔来,那是生于荒漠中的多曼兹铁兽,它以沙土为食,但在有猎物经过的时候它当然绝不放过。”
“我们几个被吓坏了,拼尽全力地奔跑,可是在这之中,我发现,我们的两条腿终究无法跑过多曼兹铁兽的四条腿,我们会全部被它吃掉,而且,可怜的奇睇海默跑在最后,她毕竟是个女子,没有我们三个耐跑。在紧急之中,我回过头,让自己落于海默之后,想也没想地用背后那把我一直引以为豪的钢刀斩断了自己的右臂,其他三人见势,都停下脚步!”
“‘六轮祭罗!你在做些什么?’隐隐约约之中,我听见奇睇海默冲我大喊。我忍受着痛苦,将钢刀扔在地上,苍白地跑上前,大喊道:‘你们几个,还在想些什么?是在等待死亡么?快点逃啊!你们还都有着伟大的梦想啊!这畜生不就是想要我们的肉吃么?给它便是了。’果然如我所料,那追赶我们的多曼兹铁兽见到我的胳膊,便愚蠢地停了下来,去慢慢地享用了,我们也得以因此而逃出荒漠。”
“您不愧是世界第一刀者,你的品格无人能及。”奇维罗由衷地夸赞,“身为一个刀者,断了一臂,必然会对练刀造成巨大的影响,现在你能够取得如此的辉煌,一定费尽千辛万苦。”
老者刀中刀早已目瞪口呆,他原来一直以为六轮祭罗是因为与别人比试刀法手臂才会被斩断。他即刻站起,深鞠一躬,肃声说:“您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刀者,而我等晚辈恐怕一生也难以达到您这样的辉煌。”
“那,后来呢?”奇维罗对这故事很感兴趣,他继续问。
“后来我们跑出了荒漠,来到了长十城。”六轮祭罗继续回忆,“在那里,我再也没有跑下去的力气,猛然栽倒在地。在迷离的双眼中,我看见亚格斯、圣埃决龙狄斯与奇睇海默都因为我而急疯了,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为我止血止痛。特别是奇睇海默,我看见她那样怜惜地看着我,想也没想,就拿出手腕上她向来无比珍惜的饰物当来钱财,给我买一些止痛止血的药物,慌乱地向我的断臂处涂抹,洁白的布匹染红了一条又一条。她的不知所措使挽起的长发披散而下,豆大的汗珠不住掉下,她不断呼唤着我的名字,让我不要死。在这之中,我觉察到了她身为一个女人的软弱与温柔,是的,那时候我确信我深深地爱上了她,而我感受到她大概也是爱我的。”
“她的话语如春风拂面,‘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么傻!’她高声呼喊道,我缓缓睁开眼睛,无力地说:‘不这样,我们都要死啊!’她看见我的鲜血不断流下,无能为力地流下了眼泪,当时,我以为我真的要死在那里了,因为我从荒漠来到这里,已经流了太多的鲜血。”
“那你又是如何活下来的呢?”奇维罗问。
“我跟你说过我的那个名为圣埃决龙狄斯的朋友,他一向拥有神奇宏伟的神力。”六轮祭罗回忆,“他看见我为了他们而受伤,悲伤让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我以为我要死了,就向他们告别道:‘我的朋友,很高兴能认识你们,不过我要死了,这是凡世之人皆要面对的。’”
“话刚刚说到这里,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圣埃决龙狄斯突激动地扑了上来,他不再沉默,而是大吼道:‘不!六轮祭罗,你不可能死!你是我心中的英雄,你怎么可能死呢?并且我们四个将会永远地在一起,永远地是朋友,永远地活着,直到天荒地老!’”
“他平时不喜欢说话,然而一旦说话,其中所夹杂的情感却比我们之中每个人都要重,但他从不哭泣,那时候,我确定我们三人谁都落泪了,唯独他没有。”
“我微笑着对他说:‘圣埃,不要说傻话了,你平时的冷静现在哪里去了?你不该变成这样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然而圣埃决龙狄斯的双眼中藏着一种无法诠释的力量,那让你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会变成现实。而事实也是如此,就在我即将告别人世之际,圣埃的眼中突透射出耀眼的白光,它降临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让我瞬间恢复了知觉,并且活力如初,那简直不可思议。”六轮祭罗紧接着说,“那光芒,是的,那光芒现在我依然记忆犹新,后来在天国浮山的修行中,我了解到,原来圣埃所拥有的眼睛是四象之一的天赋之力,但我自从和他分别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四象之力!”奇维罗吃惊地说,“那将是多么伟大的力量,你的这位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青冥境人,他是这样告诉我们三个,我也是这样相信,可是你能够相信么?”六轮祭罗笑道,“的确,青冥境这个地方是古神话《帕雷斯家族传说》中的奇迹地域,又被称之为起源之地,神话中的种种事物在现实中都看到了缩影,可唯独青冥境,人们为了寻找这个地方,足迹已经遍布了整个世界,可仍旧未能发现它。”
“但我依然相信圣埃,相信青冥境是个存在于人世间的绝美地域。”六轮祭罗说,“你应该很清楚,我与亚格斯并不是获得了西尔飒斯的圣木所给予的永生之人,但我们依然活着,我相信这就是那一次圣埃眼中光芒的作用。”
“我知道一定是他,没有错,圣埃真的很强大,他让现在的海默也一定跟我一样年轻灿烂地活着。”六轮祭罗顿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惆怅的神情,而后他继续回忆,“在我好起来之后,我们四个在长十城这座繁华的古建筑大城中游了一个遍,留下很多人生中至美的回忆。”
“至于我这断臂,我确实因为这样而自卑哀痛过,但也因为这样而获得了奇睇海默的芳心。”六轮祭罗笑着回忆,“在我们到达那伽龙历经千辛万苦见到罗门力尔后,罗门力尔一眼就看中了他们三个的天资,纵使奇睇海默是个女子,他也欣然接受,可唯独我,他怎么也看不中,只因为我是个断臂,断臂的人不能够两手执刀,虽然后来在三者的请求之下,罗门力尔答应收我为徒,但这还是带给我极大的打击。”
“是的,并非罗门力尔对我有特殊看法,是我确实是个断臂,在执刀这一方面本就不如其他人,当罗门力尔让我单臂拿起那阔重的大战刀时,任凭我如何拼尽全力,如何地倔强使自己不差于任何人,也终究无法将它拿起。别人不一样,因为别人有两只手臂,虽然我的三位朋友总是不停地安慰我,但我还是陷入了自卑的深渊之中。”六轮祭罗回忆道,“那时候,我悲痛欲绝,经常在别人都睡去的午夜之时到附近的森林中独自练刀,想要通过更多的努力以超过他们,这样坚持了一年,但我发现无济于事,当我看到我的刀锋还不足以斩断一棵小小年轻的幼树之时,我完全陷入了疯狂,我向四处胡乱地挥刀,并激动地大喊道:‘我这样一个残疾,连刀都拿不好!还怎样成为世界第一刀者?’”
“就在这时,奇睇海默突在我背后出现了,原来她跟着我来到这里,原来她一直在我背后看着我,我注意到了她的到来,转过身,还没有说出一句话,她就激动地扑在了我的胸膛上,大喊道:‘不!你只是断了一只手臂而已,这并不影响什么,别人有两只手,你有一只手,你大不了付出别人两倍的努力,我的父亲他一出生就双目失明,也能成为一个伟大的受人尊敬的国君,记住,最伟大的力量在人的灵魂中,而身体,只是一个躯壳而已!’她的目光变得柔弱,这是在我刚刚断臂的那次之后我第二次感受到她身为一个女子的柔弱,让我感觉到我原来一直深爱着她。”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激动,她告诉我她看到我身为一个男人真正的坚强与执着,那是她——一个女人所做不到的。她说:‘我一直相信,女人从来没有什么能够败给男人,小时候我的周围都是这样的例子,直到现在,我看见自己的身体在发生着变化,才知道我真的是跟你们不同的人,你们的力量要比我大很多,这是天生的优势,我无可代替,也无法改变,这一点儿,对比于你的断臂而言,对练习六纵刀术的影响丝毫不差。’她红着脸答道,‘因为我只是一个女人,来到这个崭新的未知世界上,我才刚刚意识到男人与女人真正的差距。’”
“在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两个真正地相爱了,她渐渐消除了她原本男人般的个性,变得温柔体贴,并向我透露一些她从来不会说出的她家乡的秘密。但无论如何,她总是不肯说出她家乡的确切位置,她只是告诉我她是一个遥远而美丽国度的公主,她有一个弟弟,一向争强好胜,没有继承王位的才能。在他们那个国度,男女是绝对平等的,她也从来不能看出男女之间存在差距,老父王欣赏她的品性,把厚望全部寄托在了她的身上。他们那里有这样一个传统:凡是即将要继承王位之人便要到羽界这一片广阔的大陆之上闯荡十年,学得一些对国家来说重要的东西才能回到国家作为王者。”六轮祭罗说到这里,叹了一口道:“可是后来我们在浮山时,她又说:‘即便是没有学到一些东西,到达了十年的期限,我也必须回去,这是父王的命令,也是祖传的规矩。’”
“因为这样你们二人才分开的么?”奇维罗问。
六轮祭罗点头。
天色渐渐昏暗,六轮祭罗胸间的花海石还在闪闪发光,因为天色的原因,那光芒更加璀璨耀人。六轮祭罗用手握住它,光芒从他的手隙间射出,形成道道蓝色光线,六轮祭罗的心因这思念的光芒而愈加沉重,奇维罗与老者都看出他对于奇睇海默的爱已然无可替代。
“我们四人在罗门力尔的门下习了七年刀术,这七年间我们四个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这更增加了我们的友谊。”六轮祭罗继续说,“七年之后,也就是羽界四百年,我们已经大有成就,甚至他国之人都知道了罗门力尔手下的四名弟子,但这时我们因自身原因,必须选择分开,各自踏上属于自己的征程。那时候,我们都已长大成人,奇睇海默就像是上天赐给我的宝物,她温婉贤淑,善解人意,而且对事有自己独立的见解,我说过,她就像大海的女儿一样清澈碧蓝;亚格斯也变得高大威武,颇有一副王者的风范。而圣埃决龙狄斯则如神人一般,我说过他气质不凡,尤其是双目,那之中总透露着无可比拟令人向往的神力。”
六轮祭罗平静地笑道:“在分离时,我们万般不舍。这时候,一向寡言寡语的圣埃决龙狄斯与我们几个说:‘朋友们!终有一日,我们会实现理想,以一个强者的身份再度相聚,到时候我们携手九川,共游岚涧,一起走遍天下名山大川,你们说如何?’看得出来,亚格斯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他豪饮一壶酒,大笑着高声道:那就来个‘九川岚涧相携游吧!’是的!他总是这么有诗意,我们都欣然地约誓必有一天我们能够聚在一起,实现这个美好的愿想。”
“临行时,我们断发为礼,互相拥抱送别。我与奇睇海默一同去往了天国的浮山,圣埃决龙狄斯去往了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亚格斯留在了当年的大西城。亚格斯这个人是我们之中性情中最为豪爽的一个,在临行的最后一刻,他笑着对我们说:‘如果想要来找我,我随时随地奉陪。’又竖起大拇指笑道:‘羽界的大西城,那是我的家!’这句话,我到现在还清晰记得,羽界的大西城,那是他的家,亚格斯的性格中有很多无法令人排之在外的炽热,他热爱家乡,热爱朋友,热爱酒水,也热爱诗句,更热爱他家乡中的每一个人——不管人们对他是好是坏,他能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王也是理所当然的。”
“九川岚涧相携游,现在这个约誓我还记得,只是,他们——我的那些亲爱的朋友们现在都去了哪里我已无从知晓。”六轮祭罗说,“自从我们分别后,圣埃决龙狄斯就再也没有了消息,说好经常联系的亚格斯也不知道怎么样,直到他作为一个王而出现,直到他被魔族人掳去,我才听见他的消息,而我的奇睇海默也再也不能回来。”
奇维罗与老者侧耳倾听,六轮祭罗叹了口气,继续回忆道,“在那七年间,奇睇海默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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