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迷信,这是一颗生长在中国大地上的毒瘤,根深蒂固,祸害深远()。从庚子年间的义和团,再到抗日战争时期的会道门,不说全是负面作用吧,也是出力甚少,阻碍极大。
适逢战乱,这股风气又开始蔓延开来,连普惠寺的香火也旺盛起来。烧香拜佛的人更加多了,占卜吉凶,求签问卦,那时候不光是富人,连穷人也相信这个,掏出自己的血汗钱,求个卦,坏了便垂头丧气,好了也只不过是个心理安慰()。.
也有些人家得了病症,到庙里求神拜药,弄点香灰、神水回家的,至于能不能治好,天才知道。反正治好了是神佛的功劳,治不好就是你不诚心,是前世的业报。
李大怀隐忍多时,终于亮出了招数,那就是用封建迷信这一套拢络人心,与护村团相抗衡。试想,谁家没有老人、妇女,而恰恰是这些人,耳根子最软,最相信这些个神神鬼鬼的东西。从这方面来看,李大怀也是煞费苦心,想来个侧面迂回,利用这些老人妇女来挖护村团的墙脚。为此,他也下了本钱,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六离会的人,据说是什么天师,大师兄,二师兄,还有一个跟腿跟班的,这大戏就算是开锣了。
六离会的香坛就设在李家,李大怀特意隔出了东大院,又做了几面彩旗,开始设坛打蘸,焚香扶乩,折腾得挺欢实。
杨荆云等人知道一些孟有田的计划,都不作声,护村团也不管。李大怀等人自以为得计,越发胆大起来,整天整宿的烧香磕头,再加上敢招摇撞骗的哪能没有一张利嘴,村里人渐渐的由观望到加入,六离会在十里村有了兴起的迹象。
“已经七八天了。”二虎子急吼吼地冲进屋子,对正在桌上细心做着小玩艺的孟有田叫道:“你咋还沉得住气哩,搞得乌烟瘴气的,咱们的人都快心动了。”
孟有田瞟了二虎子一眼,没吭声,用烧化的蜡油子把没有弹头的子弹壳封住,吹着气让蜡油冷却凝固。
小全翻了翻眼睛,说道:“看你那火冒三丈的样子,不是告诉过你嘛,爬得高才摔得重,让他们蹦跶起来,咱才好下手啊!”
“人家都快蹦到咱头上了。”二虎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直吐闷气,又有些纳闷地直拍脑袋,“嘿,可俺就琢磨不透了,那枪子儿咋就打不着他呢?”
“没有枪子,打个屁呀()!”孟有田似笑非笑地抬起了头,将做好的子弹一颗颗放进梭子,咔的一声推进了驳壳枪。
“没枪子?那枪咋响的?”二虎子愕然地看着孟有田。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千真万确。虽然二虎子会打枪,知道枪是打子弹的,但要让他明白这一系列的物理化学过程,却是不可能的。不光是他,在那个年代,又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的原理。
“走,跟俺到地窖去,俺让你看看刀枪不入的本事。”孟有田笑得很古怪,狗屁的刀枪不入,狗屁的子弹拐弯,改装的空包弹而已。
等到三个人从地窖里爬出来,二虎子一扫刚才的焦急和忧虑,对孟有田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死心塌地。他屁颠屁颠地跟在孟有田身后,笑得合不拢嘴。
“走哇,咱现在就去砸了那个狗屁神坛。”
“别急,明天才是唱大戏的日子呢!”孟有田试过空包弹之后,信心满满,胸有成竹地摇了摇羽扇,不,是摇了摇头。
对付六离会,孟有田这些天可没闲着,那帮神棍表演的过程都有人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每个细节他都再三询问,仔细琢磨。演戏嘛,那就来个全套,演得逼真,演得达到自己的目的。
“是不是把咱的人都叫来,咱们也,也那个——”小全有些想不起秦怜芳等人嘴中的新名词。
“排练排练。”孟有田笑得畅快,说道:“好,你去叫人吧!”
小全刚走没多长时间,孟有田正为明天的剧本打腹稿,护村团的人来报告,村外来了几个骑士,为首的姓肖,是九龙堂的四当家,前来拜访。
这么快便要过村了?肖广和应该提前给自己来个信儿呀?孟有田心中纳闷,赶忙起身向村外赶()。
“四叔,你干嘛这么客气。”柳凤骑在马上,有些不耐烦地望着村口,“拜访什么?直来直去多好,就凭他们那几杆破枪,还敢跟咱们耍横?”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怨家多堵墙。”肖广和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以后还要东去打鬼子,这万一有个挫折,退路可不能断哪!”
哦,柳凤想了想,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身后的大车。
“再说,这十里村有能人啊!”肖广和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睛,微笑着说道:“而且这人哪,你也认识。”
“我认识?是谁呀?”柳凤诧异地问道。
“你的救命恩人,在良岗庄给你讲故事的那个小伙子。”肖广和想哈哈大笑,又忍住了。
“他!”柳凤瞪圆了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大概是想起了那故事中蛆虫又拱又爬又钻……。
“凤儿,你可别乱来啊,人家好歹是救了你一命,孙大拿当时都束手无策了。”肖广和劝诫道:“你可以不理他,可千万别动手,传出去可会让人说是忘恩负义。”
柳凤无奈地翻了翻眼睛,点了点头,说道:“俺听四叔的,不与他一般计较,可他别再惹着俺。”
“他是个灵醒人,咋会去惹你。”肖广和扬鞭一指,笑道:“看,他来了。”
孟有田骑着“一只耳”奔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护村团的队员。这“一只耳”也是他的杰作,伏击胡青时,一枪打掉了人家的耳朵,现在倒成了他的座骑。他的骑术经过了这一阵子的锻炼,虽说离骑马打仗的要求还有距离,但也敢直起身子,以中速进行驰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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