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最终(上)(第3/4页)圣者

颗宝石频繁地闪烁着,这是上千年来半神巫妖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的力量,

    无论是巫妖,又或是法师,或是术士,在片刻之后都默然退出了战场,埃戴尔那不需要友人,也不需要下属,他与霜白统治着天空、海面与大地,被他唤起的尸骸甚至取代了浪潮,阴冷的恐怖气息充斥着每个角落,巨龙们的尸体才坠落,就在半神巫妖的法术下被瞬即拉起,它们既不回避痛苦,也不会恐惧受伤,它们甚至比还是生者时还要危险与恐怖,而它们的灵魂则被埃戴尔那与霜白吞噬,以补充消耗的魔力。

    “我真不知道……我们的决定是对是错了。”亚戴尔喃喃道。

    “但如果我们置之不理的话,”凯瑞:“我们还是要和他们相遇的,但那个时候,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而那个时候,他们可能已经在对抗野兽与巨龙的洪流时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吧。

    不死者们的到来只有寥寥几个凡人知晓,倒不是施法者们有意隐瞒,而是这时候让普通的人们知道巫妖们的存在,除了引起无谓的恐惧与呱噪之外别无他用。克瑞玛尔也早已确定了安置这些“长辈”的地点箭矢之峰,曾经的巨龙巢穴,人烟罕至,荒废日久,就连最愚笨的人也知道那里除了粗糙的岩石与空洞的建筑之外别无他物。

    但对于巫妖们来,此处胜过任何宫殿,即便这里的主人早已离去,但巨龙的魔法与符却依然镌刻在岩石深处,他们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狂热投入其中这是一笔意外的酬劳,并且深得其心。不过巫妖们,或所有的施法者研究的最多还是灰色洪流,这种难以辨明的物质能够同化一切,而且不受任何事物或是力量影响,不死者们的参与只能为人们找到了更多错误的路径。

    克瑞玛尔领地上的凡人是不被允许知道这些的,但他们还是能够从愈发稀少、狂乱的动物与植物中察觉到异常,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气候水土都变得奇怪起来河流枯竭,土地沙化,冬季没有落雪,人们还能强辩这里原就很温暖,但夏季也没有炙热的阳光,没有雾气,只有混沌一片的天空,就连风也消失了,浪潮起伏也变得很,渔获几乎等同于无,候鸟不见踪影。

    崩溃的趋势已经无法避免。

    让克瑞玛尔,亚戴尔,凯瑞等人,甚至是巫妖们感到惊讶的是,在最后的时刻,这些愚昧的凡人并没有如他们以为的那样变得疯狂,他们几乎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我们知道您们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一个普通的铁匠这样。

    他们开始狂欢,在美食与美酒间度过最后的时光。

    箭矢之峰,那些为了巨龙停留的巨大舌岩上,如今只有尘土与凝滞的空气,埃戴尔那走过来,站在克瑞玛尔身边,从这里可以看见唯一未曾被灰色吞噬的绿色大地。

    “也不是没有办法。”埃戴尔那。

    星界位面是一个没有边际的空间,当你在其中立足的时候,你只能看到银色的天空。而每个位面,都悬浮其中,就像是水中的气泡,一些气泡连在一起,可以相互贯通,而另外一些,不能。但它们之间并不是永远毫无干系的,也许在某一时刻,它们就会因为各种原因而相连,甚至融合,而其中最为奇特而难以捉摸的,就是……

    “你。”埃戴尔那:“来自于另一个未知位面的你。”

    “我们可以打开一个庞大的星界通道,”半神巫妖解释道:“然后,是一个大许愿术,将你的灵魂指向你的故土。”他做了一个手势:“所有的施法者都会支持着你到最后一刻直到你……找到它。”

    “然后呢?”

    “然后,”埃戴尔那耸肩:“我们或许可以在你们那儿找到一席栖身之地。”

    “只是一席之地?”

    “若不然呢,”埃戴尔那:“那是人类与科主宰的世界,没有神祗,没有魔鬼,没有魔法。”

    一个半神巫妖出科这个词,可真是怪异至极。但来自于异界的灵魂几乎无法注意到这个,就在它认为自己即将与这个世界一同步向终结的时候,埃戴尔那告诉它,它可以回家了?

    “凯瑞?”

    没有得到回音,异界的来客向身边看了一眼,除了无边无际的银光之外,他看到的只有已经卸除了所有伪装,显示出一“根”形状的埃戴尔那半神巫妖在转化之前,就要选择自己究竟留下那一部分躯体,多数是颅骨,灵魂宝石镶嵌在牙槽里,也有些选择手臂与手掌,灵魂宝石镶嵌在指骨关节里,而埃戴尔那,这个恶趣味的巫妖在转化前选择了脊骨,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蛇类的骨骸,而他确实也曾经这样厚颜无耻地伪装过。

    “凯瑞也已经沉睡了。”埃戴尔那无打采地。他环顾四周,飞过来缠绕在克瑞玛尔的手臂上。

    现在能够在单调、冗长,毫无变化的通道里保持清醒的也只有他,克瑞玛尔与异界的来客了。

    克瑞玛尔沉默地看向异界的来客,他还记得它最初的样子,纤愚蠢又羸弱,星界风暴不但撕开了它与躯体的联系,还让它遍体鳞伤,记忆破碎,但在漫长的时间里,就在巫妖也不曾觉察的时候,它变得强壮而坚韧,睿智而冷静,它的阅历与力量不断地增长,甚至到了可以俯视绝大多数存在的程度。

    当它,不,他从巫妖的躯体里分离出来的时候,就连克瑞玛尔也感到了陌生。

    异界的来客就外表而言,是个平凡的人类男性,年轻,但身体单薄,明亮的深褐色眼睛与黑色的短发,服饰简单合身,态度既不卑微也不狂妄。

    施法者在进行星界旅行的时候,最为畏惧的莫过于无法预测的风暴以及混沌海的收割者,只是在这个匪夷所思的法被提出来之后,人们才知道最可怕的莫过于缺失了时间与空间概念的盲目旅程施法者们先让凡人们陷入长久的沉睡中,然后是彼此,不死者们与凯瑞,亚戴尔这些强大的存在则坚持的更久,但他们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失去了意识。

    他们是否还能够再醒来?谁也不知道,就像异界的来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寻找到那个被自己遗失的位面。

    他一直向前,遵循着灵魂的呼喊,不知什么时候,埃戴尔那也不再言语,他交谈的对象只有巫妖克瑞玛尔,又后来,克瑞玛尔也沉默了。

    只有他还在前行。

    偶尔他以为自己会出现幻觉,但没有,就连幻觉也没有,没有风暴,没有收割者,只有银光与无边的寂静,他以为自己会疯狂,但也没有,他想,自己会在下一刻放弃,不,他执着向前,永不停止。

    来自于那个位面的上千年时光已经彻底地改变了他。

    当他终于再次看见那颗蔚蓝色的星球时,他的心情竟然异常平静。

    “这就是你的位面。”再一次站立在他身边的克瑞玛尔轻声道:“它多美啊。”

    “是啊。”

    他看见了明亮的光环,灰白的云层,深蓝色的海洋,深绿的森林,黄褐色的大地……他的国家,他的城市,他的……家,时至黄昏,父母正在家中,一位年长的女性,也就是他的姐姐,和她的爱人在厨房里为了晚饭忙碌,而“他”正在自己的床上安睡。

    这是他的躯体,突兀的变故并没有夺走它,只是攫走了其中的灵魂,而此时,他深爱并且也深爱着他的家人甚至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位面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埃戴尔那:“虽然我知道,但比例如此之大实在令人意外。”

    “多么幸运。”克瑞玛尔道。

    是啊,只要他回去,回到那个房间里,回到他的躯体里……

    “终究不可能如同以往了。”异界的灵魂。

    “是,不过也很难会有什么太大的异常。”巫妖冷淡地:“虽然力量最终取决于灵魂,但这个位面对于施法者来简直就是一片贫瘠的荒漠,你的力量会逐渐减弱,直至消失,我们也是也许残存的些许也未必能容许我们继续存在下去。”

    埃戴尔那的灵魂宝石如同呼吸一般闪烁着微光,在星界通道的银光映衬下,它们看似微不足道,却仿佛预兆着什么。

    生命的波动一阵阵地传来,即便没有声音,没有震动,回归于此的人也知道那是他的……他的挚友,他的属下,他的子民正在醒来,他们忠诚于他,相信他,和他一同走过了可能最为艰难的路程,现在,只要他向前一步,旅途就到了终点,他可以回家,而他们可以得到新的栖身之地,就如同埃戴尔那过的,相比起地球上的七十亿人,他们不过是海中一栗,施法者们最后的法术储备也不过够让他们得以安身立命。

    他们都在等待着,但……异界的灵魂只是站在那里,贪婪地凝望着眼前的一切,一动不动。

    “我想我要感谢你。”异界的灵魂突然。

    “为了什么?”巫妖轻柔地问道。

    “很多,”异界的灵魂回答:“但最重要的,莫过于最后你让我回到了这里。”

    巫妖,克瑞玛尔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的身影在一霎那间虚化又凝实那不是一个会让异界的灵魂感到陌生的形象巨龙之神艾欧就曾经以那样的形态在他面前出现过,但这不可能是巨龙之神,他是真正的艾欧,神上之神。

    “那么你为什么止步不前?”艾欧问道:“这不是幻像,你确实已经回家了,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因为我一直在思考。”异界的灵魂:“在我的朋友们沉睡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在无尽的时间里,除了行走之外,我就只在思考。”

    “思考是件好事,”艾欧:“那么你又得出了怎样的结论呢?”

    “最先我只是在回忆,”异界的灵魂:“混沌海,亚速尔岛,然后是碧岬堤堡、白塔、灰岭,银冠密林,再然后是雷霆堡,高地诺曼……龙脊山脉、极北之地……龙火列岛、格瑞纳达、法崙、翡翠林岛……以及无底深渊,还有最后的灰色洪流……当回想结束的时候,我觉得我很幸运,不,幸运这个形容词太轻描淡写了,哪怕我是天选之子也不为过。”

    他将双手交叉在一起。

    “首先,我遇见了克瑞玛尔,当然,对他来,这是不幸,那时的我不但蠢笨,天真,还很固执,因为我的行为,他被迫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但无论如何,如果没有他,我根无法在一个陌生又危险的地立足,但只是立足,这还远远不够,何况他同样是个固执的人,而且处境危险,”提起这个名字,异界的灵魂的声音都变得柔和了:“于是我们遇见了凯瑞。”他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凯瑞,我们想要在灰岭栖身,哪怕是暂时的,也会非常艰难,毕竟我们的身体里流着的是红龙后裔的血,一颗源自于血腥与欺骗的邪恶种子,即便同是亲眷,埃雅灵在接回母亲遗物的时候,甚至想要杀了我……杀了克瑞玛尔。如果当时我遇见了是一个埃雅灵,不,即便是另一个敏锐与世故些的辛格灵,譬如,佩兰特,结果都会大为不同。

    但我们遇到的是凯瑞。”

    紧接着,他沉默了一会,唇边浮现出一丝温柔的微笑:“那是一段美好又短暂的时光,艾欧,直到白塔暴动,芬威背叛,伊尔妲死去,亚戴尔被驱逐,安芮与德蒙缔结婚约,德蒙成为白塔的新主人……我在那儿第一次听到格瑞第的名字。

    当然,那个时候,这个名字距离我还很遥远,我倒是很高兴认识新的朋友,伯德温您知道吗,中国有个著名的诗人,而他广为人知的诗句之一就是若只人生如初见我多么希望他能够停留在我们初见的那一刻。那时候,他真是一个好人,伯德温,他不单只是一个凡人,还只是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猎户出身的底层士兵,或许他被选择为唐克雷的继承者有着很多原因,但他确实没有辜负他的姓氏与职责。”着,异界的灵魂露出了黯然之色:“假如他没有回到诺曼王都就好了。”

    伯德温或许能够在战场上横戈跃马,百战无前,但在王都,他却只是一个可怜的失败者,人们明着奉承,暗地鄙夷,就连他视作挚友,奉做主人的国王,在闻听他竟然被公主李奥娜倾慕的时候勃然大怒,唉,如果伯德温真的是一个唐克雷,甚至只是一个有着血脉出身的骑士,国王大概还不会那么恼怒毕竟平民对于贵族来,简直和牲畜差不多,伯德温顶多也只是一只威风些的大狗,健壮些的马匹罢了,在它还能被驱使的时候,主人倒不介意给它饲料,为它装扮,但若是狗和马居然爬上了椅子,和他在一个盘子里吃西,睡在一张床上,那也只有被砍头剥皮的份儿了。”他停顿了一下:“也许从那时候,明悟到这点的伯德温就已经有所变化了吧。”

    “你似乎忘了一个朋友。”艾欧提醒道。

    “葛兰。还有梅蜜。”异界的灵魂笑得明朗了一些,不管怎么,葛兰与梅蜜能够终归眷属大概谁也没想到,梅蜜最初盲目地爱恋着伯德温,而伯德温又非常讨厌盗贼出身的葛兰,葛兰则对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伯德温的梅蜜鄙夷无比但直到葛兰成为亚速尔岛与整个盗贼工会的主人,成为了黑暗中的无冕之王以及盗贼之神的继承人,他也没有放弃梅蜜,只是这种忠诚无疑给他们带来了许多痛苦。

    “葛兰也是棋子,”异界的灵魂又问道:“不是每个盗贼都是盗贼之神的儿子,也不是每个盗贼都会被我第一个遇见……虽然他大概两者都不太想要。”

    “并不都是。”艾欧。

    “但符板是。”

    艾欧微微一笑:“故技重施而已,不新鲜,胜在有用。”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不会被吸引呢?人们总是渴求力量,因为那意味着他不但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还能够主宰别人的命运就像格瑞第,她的索求就很简单,还有她的子孙。格瑞纳达不好吗?你很清楚,你距离那个王位不过咫尺之遥,别那位红龙之王还有他的儿子们能够阻止你和克瑞玛尔?

    还有龙火列岛,它已经属于你了,可你又把它给了伯德温,还有之后的碧岬堤堡人,轻易的就像是给出一把沙子。”

    “相比起法崙来呢?”异界的灵魂从容地:“我也曾经可以成为法崙的主人,虽然它早已四分五裂,但我若是承诺了巨龙艾欧,那么我就可以驾驭群龙,对于巨龙,就算它们已经失去了智慧,但即便是格瑞纳达也无法承受得住它们的攻击,若是愿意,我甚至可以成为整个主物质位面的统治者。”

    “他承诺给你的可不仅仅是凡人的权势,”艾欧:“孩子,你距离神座也只有一步之遥。”

    “这是他,也是您的意愿吧。”

    “没办法,”艾欧简直可以是慈祥地:“你是那么的懦弱。”

    异界的灵魂赞同地点头:“是的,没错,艾欧,我确实要比很多人以为的要懦弱得多,我不是人们以为的那样对力量毫无贪婪之心,我只是恐惧着所有未知的一切,包括力量,它不在我的认知范围里,而当我真正地接触到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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