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昔日琴女,休理尘世繁琐(第1/2页)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
最新网址: 陆府豪奢盛于十里长宁街,先辈百年经营换得一个白玉为堂金做马。
论及陆府财富,即便是朝中许多二三品大员,都远不能及。
陆府的产业遍布于太玄京众多繁华之处,如今的陆府光是收租,都可保证府中豪奢的日子。
也正因如此,神霄将军不过五品散将,盛名却为太玄京诸多百姓熟知。
而之前南国公府与陆府之间的婚约,以及陆家那位麒麟子,也令九湖陆家声名响彻太玄京。
当然……这等声名也被陆府中人深恶痛绝,没有任何人愿意自己的姓,成为太玄京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所以当宁老太君听闻陆景前来,刚刚才浮现于脸上的笑容,不过转眼就已消失不见。
她拄着鹿首拐杖,看着观古松院中的景色沉默不语。
钟夫人劝了一句,也并不开口。
一旁的朱夫人叹了一口气,明白陆景之名对于宁老太君和钟夫人而言,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不愿提起的禁忌。
陆景在陆府时,受到宁老太君和钟夫人苛待,说是陆府公子,每月月例却只能将将温饱,尚且不如得宠的下人。
年至十六岁,府中也不为他安排教司嬷嬷、先生,也不为他安排武道讲师,只想将这位多余的少爷,养成一介废人。
更甚者,与南国公府那一纸赘婿婚约,大约也是一种别样的牺牲。
可是如今……被一纸诀书逐出陆府的陆景,却成了太玄京中最出彩的少年郎,这岂不是证明宁老太君、钟夫人有眼无珠,错失麒麟子?
也令宁老太君与钟夫人受了骂名,心有怨气。
正因着诸此种种,此刻听闻陆景前来陆府,宁老太君和钟夫人才会沉默。
朱夫人思绪及此,心中叹了一口气,提醒道:「老太君、大夫人,现在的陆景今非昔比,他有圣君天诏,可执律而行,可身上虽无官职,可却也炙手可热,寻常四五品的朝官见到他,也要脸带笑容向他行礼。
今日他来了陆府,若在门外晾着他,恐怕不妥。」
朱夫人身后,原为陆烽丫鬟的袭香肌肤胜雪,容色绝丽,在这陆府下人中没了青玥,就以她的姿容为最。
此刻,袭香神色有些异样,即使打从心底……袭香并不愿见陆景。
因为便如朱夫人所言,陆景已然今非昔比,就和宁老太君和钟夫人一般,每当陆景之名传到袭香耳中,她就总是想起自己原可以入陆景院中,又被她托了关系,换到陆烽院中一事。
袭香心中颇为担忧陆烽,可却又总觉得在这陆府高墙大院之下,哪怕陆烽少爷能安然归来,她也终究不得自由。
人便是如此,已然得到了极好的,可当有更好的与她失之交臂,心中……就总有遗憾。
袭香心里胡思乱想。
宁老太君与钟夫人却已经听到朱夫人的话,又沉默了几息时间,宁老太君终究叹了一口气,对那前来报门的青衣道:「请他….…进来吧。」
冬日兰花、松红梅、瑞香的清香,混合在午日烟火气中,整个陆府充斥着温和的香气。
就连陆府中的雾气,也都散发出某种独特的气味,显得更加清澈些。
今日,是陆景和青玥一同前来陆府。
十一先生也允了青玥几日假期,以此跨入一个新的年岁。
青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跟随十一先生一同学习药理,身上甚至还带着一些药物的清香。
此时的她一身宫缎素雪绢裙,柔顺的长发洒落,末端又被一支翠绿缠枝钗拘束住。
一眼看去,身姿高挑的青玥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灿若春华、皎若秋月的意
味。偶尔有丫鬟走过,看到今日的青玥,眼中都不免露出些羡慕来,继而又停下脚步,向那一位皎皎少年郎行礼,轻唤一句……
「三少爷。」
就连今日前来引路的,都是陆景和青玥在府中时,都鲜少能够见一面的刘管事。往日不苟言笑的刘管事,今日却笑得十分灿烂,不仅弯着腰在前引路,甚至时不时都要转过身来,朝着陆景笑,唯恐陆景觉得是慢待了他。
青玥低着头走在陆景身后。
陆景停下脚步,又拉了拉青玥的衣袖,让她与自己并肩而行。
「你现在是书楼十一先生的弟子,可不是什么丫鬟,我们今天来这里……是要一同将母亲迎出去,所以你不必走在我身后。」
陆景声音弯着眼眉,眼里带着笑意。
青玥听到陆景温柔的声音,又转头看向某一方向。
那个方向尽头就是之前夫人、陆景与她一同相依为命的陈旧小院……
「夫人,我们来迎你了。」青玥心中这般想着,又想起陆景方才温柔的话,轻轻抿起嘴唇,眼神也越发坚定。
于是……陆景和青玥就一同并肩走入了观古松院,来到那一处宴会厅中。
宁老太君、钟夫人、朱夫人、宁蔷……等等许多人,远远就看到陆景和青玥并肩而来。
此时陆景一身白衣,身上自有一股难以揣测的气度,他随意走来,宁老太君却不由握紧手上的鹿首拐杖,钟夫人也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一路看着陆景就此走过长道,走入宴会厅中。
「是陆景回来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宁老太君竟然站起身来,脸上牵扯出几分笑意,道:「今日是除夕,你来府中走动一番也是极好,喜庆的日子就该团圆。」
坐在不远处的宁蔷听到宁老太君的话,先是一愣,旋即脸上露出些惊喜来。她生怕宁老太君与陆景表弟闹起来,令她左右为难,既要担心宁老太君年老的躯体,又觉得自己若是为陆府说话,对陆景而言又不公平。
现在宁老太君话语柔和,还有些讨好的意味,自然是最好。
朱夫人也有些意外,旋即就又听到钟夫人脸上也挤出笑容,出声道:「陆景,昨日陆琼还与我说了,说是你请他一同前去吃酒,你们两兄弟和睦,兄友弟恭自然最好,也是门楣的福气。
我看啊……今日既然来了,团圆饭就在家里吃了……快,入坐吧,青玥也坐……站在朱夫人身后的袭香偷眼看着陆景身旁的青玥,只觉得如今的青玥真是好气质,就连她身上穿的那一身锦色衣袍,也都极美。
锦葵低着头,心里偷笑……
「景少爷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以他如今的声名,哪怕是去了朝中大员府中,也要被主人家客气接见。
看来老太君和钟夫人,也并没有被府外的讥笑声冲昏头脑。」
宁老太君、钟夫人相继开口,又盛情邀请陆景入座。
青玥站在陆景身旁,一语不发。
而这时的陆景也不曾抬头看宁老太君,看钟夫人,而是转过头去,远远看着他来时的道路。
宁老太君、钟夫人眼见陆景不搭理他们,一时之间都有些尴尬。
宁老太君沉默下来,钟夫人又道:「今日府中吵闹,你父亲去了将司府修行,尚且不曾回来,今日陆景来了,我这就派人去请你父亲……」
钟夫人还未说完。
却见陆景张望之处,又有一位青衣小厮佝偻着腰,带着两位身穿黄黑长服,头戴高冠,面容看似苍老,却又面白无须的老者前来。
宁老太君年老,尚且看不到远处。
一旁的钟夫人看到那两位老
者,只一瞬间就站起身来,神色也变得匆忙起来。「老太君,宫里来人了。」
老太君听到钟夫人的话,原本有些尴尬的神色顿时有了变化,她也站起身来,笑道:「想来是皇后娘娘派人慰问诰命,我原以为除夕夜中时才会前来,不曾想这么早就来了。」
她带着钟夫人走下高台,却又见原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
和钟夫人失魂落魄。
宁老太君引以为豪的诰命身份,也不过是正五品!
这长宁街上虽然住着许多朝中官员,除了盛府以外,却并无第二位诰命夫人在。可今日,陆景的母亲却被册封为四品诰命!
这看似是陆府的荣光,可是实际上,宁和宫亲自四品诰命追封陆景母亲,这就意味着……陆景母亲不过一介妾室却能够入陆家族谱,陆家庙祀。
灵牌要被摆放在钟夫人这位正妻之前,乃至宁老太君故去之后,灵牌都要摆放在陆景母亲的牌匾之后。
除此之外….…
宁老太君总是念叨着自己死后将入官墓,这是极大的殊荣,可如今,一旦陆景生母将要迁墓,尸骨被迁入官墓,等到宁老太君百年之后,就只能埋在陆景生母右边。大伏礼制,左尊右卑。
宁老太君端了一生的架子,陆景生母在世时,宁老太君言必称其贱,称呼陆景为祸儿。
可是这一纸诏令之后,宁老太君却已经落于陆景生母之下……
钟夫人这位陆府正妻也是如此。
这如何不令宁老太君和钟夫人心乱如麻?
指
「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朱夫人深吸一口气。
在大伏礼制中,若夫君为贵,妾室自然不得封诰命,可若是母凭子贵,哪怕是妾室因其子而封诰命,无人敢说一个不是来
院中一片寂静,足足过了十几息时间。
此时的宁老太君却终于反应过来,她转过头来,望向宴会厅中的陆景。
此时的陆景神色如常,眼神却出奇的平静,他隔着一道门庭,朝院中的宁老太君轻轻颔首!
宁老太君思索一番,轻声道:「死者为大,破土动棺一事并不吉利,大夫人也已为你母亲修缮了墓碑,陆府在京中的墓葬也算山清水秀……」
宁老太君说到这里,再度沉默。
一旁的宁蔷不由低下头来……
陆府在玄都的墓葬,其实并非是陆府的祖墓,陆府得宠的妻妾,真正的主家人死后,尸体都要迁往九湖陆家祖地进行安葬。
就只有得宠的下人,不得宠的妾室死去,才会埋入玄都墓葬中。
而今时今日宫中传来旨意,赐下凤冠霞帔,追封诰命,又能迁往那般尊贵的诰命官墓,又哪里有什么不吉利之处?
换做其他大府,自然是张灯结彩,大张旗鼓迁墓,哪里会有这许多推脱?
如今宁老太君说这番话….…其中的心思昭然若揭。
而那宴会厅中的陆景,却已缓缓走出。
他来到宁老太君身前,摇头道:「墓葬,定然要迁。」
宁老太君、钟夫人看到眼前身材高大,气度惊人的陆景,气息都不免一滞。钟夫人低下头来,不曾多说什么。
宁老太君却眯着眼睛……隐约间,他从陆景面容上看出许多陆神远的影子,这位她心生嫌恶的少年,此时却配着两把三品宝物,站在她面前。
一如之前想要去书楼求学时那般平静。
隐约间,宁老太君突然心生悔意……
「即便那女人击了鼓,丢了陆家的脸面,令帝后娘娘都过问此事。
可是……眼前的陆景终究是神远的血脉,往日里我被怒气遮蔽眼眸,不曾看到他眉宇中的英气、嘴角的笑容都与神远我儿无有二致。
他也是我的血脉,只是……」
宁老太君心中越发乱了,她看着眼前的陆景,旋即心中又多出些怒气来:「哪怕我亏待了你们,我终究是一家之主,后辈就算受点委屈又有何妨?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宁老
太君思绪及此,长久位居高位养出了她心中的倔强,于是老太君咬牙道「陆景,楚之喻是你的母亲可她生前户籍仍然在陆家,她是神霄伯的妾室,如今被埋在陆府墓葬……是否迁墓,依然是我陆家说了算。」
「陆景,你离了陆府,闯出了一片大名头,可哪怕有那一份诀书,你体内还是流淌着陆府的血脉!
我听说你是元神修行中的天才,据说入了神火境界,今天你来了陆府,难道要以这样的修为……」
「老太君!」
宁老太君喋喋不休,就站在她身前的陆景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只见陆景轻轻向远处的青玥招了招手,旋即不再多言,二人一同沿着长路而去。宁老太君、钟夫人还有些迟疑。
却只听陆景声音悠然传来:「今日来此,只是想要知会老太君与钟夫人,诰命迁墓,需要老太君与钟夫人将凤冠霞帔放入棺木中。」
老太君、钟夫人齐齐色变。
就连心机深沉的钟夫人脸上都满是怒意:「陆景,你这是何意?」
走在长道的陆景停下脚步,他一手按在呼风刀上,左右四顾。
「我自小活在这陆府中,不知老太君与夫人可曾发现……这陆府太大了些。」陆府太大了些?
宁蔷、袭香、锦葵不知陆景何意。
宁老太君和钟夫人却如遭雷击,猛然色变。
「陆景,有执律之权!」
仅仅几个瞬间,钟夫人脸上就落下汗水,老太君更是像被抽空了力气,瘫软下来,又被朱夫人扶住。
远处,陆景和青玥依然远去,走出观古松院时,还特意回过头来看了看院中那一颗古松。
古松有幸,庇佑陆府三十载!
古松仍旧勃勃生长,苍劲有力,仿佛扎根于陆府大地,吸收着陆府的养料。「赶快请老爷回来。」宁老太君死死咬着牙,面色苍白,却仍然目送陆景和青玥离去。
陆景、青玥一路走出陆府。
每过一院落,都有丫鬟下人驻足恭恭敬敬行礼。
「少爷,真的要将夫人埋入官墓?」
青玥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小时候总听夫人念叨,想要孤身一人隐入青山绿水。
只是夫人离去时,我与少爷年岁尚小,夫人这等简单的愿望,对我们而言也是天大的碍难。
官墓虽好,可终究埋了太多人,不知夫人会不会喜欢……」
陆景看了青玥一眼,眼中越发柔和:「你还记得这些?」
「青玥这一生很简单,也只有两位重要的人,夫人待我如女,我自然记得她的话。」
青玥道:「我还记得夫人也同样倔强,夫人的字画丰姿秀逸,绰有余妍,可只是因为过年时写了份对联贴在院前,就被路过的宁老太君责骂,说是女子卖弄。
还记得夫人最初来陆府时,亲自去膳房盛饭,明明盆中有肉,却只能打些菜回来。
那时候我以为膳房赵大娘是坏人,可年岁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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