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瀚海几贤劫,魑魅蚿蛇怯(第2/3页)鬼雨仙踪

伯在,哪里有晚辈班门弄斧的道理。三娘,这里是您的地盘,还是您老亲自出手吧。”

    乔三娘眼中发出凌厉的寒光,口中念念有词,发出奇怪的“呜呜”声。

    时候不大,周围的树木全都疯狂地摇曳起来,尤其是梁祝二人身旁的树木,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竞相伸出手臂去捉两人。

    英台被逼得不停地左躲右闪,蝶影在树枝之间飞来荡去。那些树枝看似来势凶猛,不过却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山伯紧紧跟在她的身侧,一面飞一面察看出去的道路。

    他见头顶全是密不透风的枝叶,脚下却有一条数尺宽的通道,弯弯曲曲不知道通往何方,于是急飞两丈,领着英台沿着通道往前飞去。

    “什么人啊,胆子不小!”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众人正待腾身去追,却见乔三娘摆了摆手,神态轻松地道:“不用急,他们会回来的。”

    时候不大,果然看见两只蝴蝶又从另一个方向飞了回来!那通道竟然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处!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见蝴蝶距离很近,乔三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口喷出一股rǔ白sè的烟雾。

    烟雾带着一股浓烈的甜香,迅速将蝴渲小?

    千槐大概作惯了下人,时刻不忘拍马屁的好处,大声叫道:“三娘好厉害,**之雾一出,看他们还能支撑多久!”

    乔三娘默不作声,探手摸出一个小小的葫芦,拔起塞子向着掌心倒了几滴液体,然后又是深深吸一口气,旋即猛地吹了出去。

    一股淡黄sè的烟雾升起来,微微有股酸味,就像闻到发霉的隔夜饭,又像刚刚腐烂的人肉发出的气味一样。

    众人见了黄雾齐齐退后一步,生怕自己被卷入其中。

    千槐再次夸张地大道:“三娘,这才几年不见啊!你连腐骨之烟也炼成了,好厉害!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

    乔三娘眼见梁祝二人在迷雾之中飞来窜去,然而却始终无法摆脱迷雾的束缚,于是“嘿嘿”一笑道:“迷雾算什么?若是由教主出手,早就擒住这两个家伙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山伯将众人的话听入耳中,心知眼前的烟雾必然有毒,然而自己却没有办法。他既无法长时间闭住呼吸,也不能找到捷径急速飞出去,眼见形势越来越不利,头顶笼罩着密不透风的树叶,脚下是无数蠢蠢yù动的花草,四周更有看不透的烟雾,仿佛处于天罗地网之中,禁不住连连叫苦。

    英台却不管那么多,眼见通道走不通,于是腾身而起向上飞去。

    无奈头顶却有无数的树枝连续不断地拍打下来,逼得她左闪又避冲不上去。

    白发老翁见了,远远地叫道:“千机门的小子,不要再挣扎了!赶紧交出袈裟,饶你们一条小命!”

    山伯闻言一愣,心道:“什么千机门?他说我们是千机门的,此话怎讲?”

    见两人没有反应,白发老翁又道:“我跟你们教主也算有一面之缘,交出袈裟饶你们不死!不要怕,仔细说起来,大家都是圣门一脉。只不过,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跑到我们玄yīn教的地盘来!还敢动手抢我们的东西!”

    山伯和英台依旧不理不睬,懒得出言辩解,只是一个劲想法往上飞。可惜往上飞的路困难重重,好半天才腾起丈许距离,头顶依旧是无尽的树枝树叶,层层叠叠,不知道有多厚。

    时间过去好大一会儿,乔三娘眼见**之雾和腐骨之烟都没起作用,禁不住恼羞成怒,探手摘下一把树叶,抖手抛了出去。

    树叶急如流星,笔直飞向两人。

    梁祝二人看得真切,只是将身子扭了两扭,便将树叶从容让了开去。他们有着护身蝶衣,虽然尚不能瞬息千里,却可以避开敌人的攻击。

    巨人云杉看得不耐烦,大喝一声:“咄!”同时抬手就是一拳。拳风呼啸而过,形成一个直径五尺的风柱,直向英台击去。

    英台正在躲避头顶不住拍下的树枝,见到拳风袭来,只是稍稍往旁边闪了闪,她却没想到此拳乃是玄yīn教主所发,范围又是如此的宽广,威力更是说不出的强悍,结果没有避开拳风,身上重重地挨了一记。虽然有十分坚韧的蝶衣护体,她的身体还是陡然一震,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双臂变得绵软无力,再也无法伸展蝶翼,只能径直向地面落去。

    山伯吃了一惊,急忙伸手右手将她接住,同时扑打着另一侧的蝶翼,斜身横掠,不分东西南北地乱闯。

    云杉见他还不肯投降,禁不住怒哼一声,抬手又是连续三拳击出,拳风完全笼罩了山伯周围两丈之地。

    山伯见事不妙,只得陡然从半空中落下来,改为贴着草尖急掠。

    可是身后还是不断有拳风逼过来,令他苦不堪言,不得不狼狈逃窜。

    云杉见自己连番出手都无法将其拿下,不觉感到奇怪:“天机门不过是个小门派,纵然门主亲至,也未必逃得过我三五掌!不对,这人不是天机门的。大家别光看着,都给我出手,快点将其擒住,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十余人猱身而上,拳掌交击,兵刃齐出,向着山伯追去!

    眼见各式法器劈头盖脸袭来,山伯只能仗着轻盈的蝶衣拼命逃窜。

    可是奔来奔去找不到出去的路,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恐慌。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阵阵梵唱,听声音似有两人在同时诵经,一高一低,一悠长,一短促,初起似在数里之外,倏然之间已到眼前。

    随着阵阵梵唱透入,本来摇曳不定的树木忽然停了下来,密不透风的森林跟着现出一条又一条的道路。只有来自云杉的拳风却忽然加强了几分,看来他是想再加把劲,争取在最后关头擒住山伯。

    可惜除了他自己之外,玄yīn教其余众人的攻击无不减缓下来。几个年轻人更是捂着耳朵远远地避开了。

    山伯见机不可失,连续闪过数道拳风之后,沿着一条最宽的道路飞速往外飞去,眨眼出了森林,赫然看见两个身披袈裟的老僧盘膝坐在林外。

    两僧宝相庄严,身上袈裟闪闪放光,头顶彩云环绕,脚下草地隐隐现出莲花之形。声声梵唱发聋醒聩,短促者宛如chūn夜惊雷,悠长者恰如慈母轻歌。

    危急关头忽逢救星,山伯激动得几乎要留下泪水。他不敢怠慢,连忙一闪而过躲在老僧身后。

    转身回望,玄yīn教主的影子已经现身于树林的边缘。不过他并没有走出树荫,只是远远地瞄着老僧道:“今天是什么rì子?怎会有两大神僧联袂而至!尤其是竺法护,你已经闭关三十年了,怎会忽然跟法显走在一起?”

    二僧之中,一位身材瘦消,面sè黝黑,下唇宽厚,眉间生有寸许长的白毛;另一位身材较高,额部宽阔,鼻梁高直,嘴角浮现出一丝温雅、恬美的笑意。

    此时,身材瘦消的老僧双掌合十道:“云施主,别来无恙乎?昔rì匆匆一别,转眼已是数十年,时间过得可真快!”

    云杉“哼”了一声,道:“稀里糊涂几十年,有什么好说的!倒是‘神僧竺法护’的威名越来越盛,深受天下众生景仰,貌似混得很不错呢!怎么着?你现在功力大进,就想欺上门来灭了我玄yīn教?”

    竺法护神sè肃然道:“不敢,老衲想求云施主帮个忙,不知施主是否肯给这个面子。”

    云杉眉毛一挑,问道:“究竟是什么事?禅师请讲。”

    竺法护拨了拨眉间的白毛,说道:“维摩大师聂承远乃是老衲的师弟。他有一个名叫‘渲孔’的弟子,近几rì忽然失踪不见,因而托老衲帮忙寻觅。老衲动用‘天视谛听’之术,算定渲孔已经到了这里。所以想请云施主赏个面子,将他交给老衲。”

    云杉将手一摆,断然道:“从未听说‘渲孔’两字。不过,小徒千槐出行十年刚刚回来,你说的若然是他,轻恕本教恕难从命!”说着将手向后一招,叫道:“千槐,出来见过两位神僧!将此事做个了断!不要怕!两位神僧何等身份?怎会与小辈为难?”

    话音刚落,千槐从浓密的树荫里走到林边,对着竺法护躬身行礼,口中“嘻嘻”笑道:“师伯,您是在找我吗?我师傅到哪里去了,他怎么没有同来?”

    竺法护望着他道:“你究竟是渲孔,还是千槐?”

    千槐笑道:“小的既是佛门弟子渲孔,又是圣教弟子千槐,而且是先有的千槐,后有的渲孔。也就是说,我一直都是玄yīn教中人,师伯您明白了吗?”

    竺法护眼中放出朵朵神光,面sè愈发冷峻,说道:“你身入佛门,修行十年,究竟修了些什么?难道说纯粹是虚度光yīn?真个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一点没受到佛法的影响?”

    千槐被对方眼中的神光照得连连后退,面上勉强笑道:“不错,我真是虚度光yīn来着。别看我每天被聂师傅逼着念经,一刻不停地背诵禅诗佛理,其实我是左耳进,右耳出,口中过,心不留,所念的佛经一点也没记住!”说着回头望了云杉和乔三娘等人一眼,生怕被他们误解,又道:“这可不容易呢!幸亏云师傅有先见之明,传我‘一心二用、过目辄忘’之术,否则早就挺不住了。我口中念着经书,心里想着纵横江湖叱咤风云的快活rì子,哪里知道经书中讲的是什么!”

    云杉显得很满意,赞道:“真是难得,等下看赏!你想要为师赏你什么?”

    千槐躬身道:“多多益善!师傅赏赐的东西,总归是最好的。”随即得意地哈哈大笑,对着竺法护上前两步,笑道:“师伯您请回吧。回去帮我谢谢聂师傅,老实说他待我不薄,不但逼着我念书识字,还教我佛门武功。我虽然不喜佛经,却不讨厌佛门武功,跟着聂师傅学了那么多年,佛门功夫也算是小成了!现如今一人身兼佛、圣两家的功夫,怎么说都有他的功劳。”

    竺法护双目生出异彩,依旧紧紧地盯着他,不紧不慢地道:“你能熟读千卷经书而不动心,倒令老衲有些难以置信。待我问你几句,看看你是否真的一句也没有记在心上。若是你始终摇头,那便是魔门弟子。若是答出一句,便算是佛门弟子了,跟我回去如何?”

    千槐默然点头,心道:“不论你问什么,我想都不想就说不知道!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云杉担心对方使出狮子吼的工夫,上前两步将手搭住千槐的背心,准备一旦千槐顶不住,自己便输入功力帮其抗衡。除了狮子吼之类的音功之外,他倒不信竺法护能有什么法子单凭两句经书就能拉走千槐,尤其是双方距离那么远,中间隔着七八丈的空间。再说,千槐的功力本就不弱。

    “好好回神僧的话,让他死了这条心!”云杉将弟子往前推了推。

    竺法护回头望了躲在身后的山伯和英台一眼,微微一笑道:“两位既然适逢其会,也请好生听着,说不定对rì后的悟道有些好处。”

    山伯已经凭借蝶衣化chéng rén形,闻言躬身应道:“谢神僧提点。”

    英台的神智一直未曾丧失,此时虽然仍觉得浑身乏力,不过已能勉强站起身来。

    竺法护神目如电望向远方,发现树林之内站了不少人,除了云杉、千槐之外,还有几个妇人、老翁,甚至还有几个年轻人,于是冲他们微微颔首,轻声梵唱道:“无边风月眼中眼,不尽乾坤灯外灯; 柳暗花明千万户,敲门处处有人应。千槐,你听过这首禅诗吗?知道它说的是什么意思?”

    千槐捂住耳朵摇头:“没听说过!不知道!”

    竺法护神目如电,目光直透对方心底,朗声道:“这首佛偈说明人生之中,如果事事都能以慧眼彻见,用心灯明照,那么,无论遭遇何种困难,都能从容不迫,周到圆融。”

    山伯和英台禁不住点头,心中仿佛有豁然开朗之感。

    千槐虽然用力捂紧了耳朵,可是依然不管用,那些话仍旧一字不漏地传入耳中,甚至像铁锤一样不断敲打内心深处。

    竺法护接着梵唱:“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夜静水寒鱼不食,千槐,后面一句是什么?”

    千槐听着熟悉的诗句,心中已然冒出“满船空载月明归”几个字,可是却咬牙忍住没说出来,口中兀自叫道:“不知道!”

    他说话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显然底气不足,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竺法护梵唱又起:“逝水不复返,黄叶无枯荣。万物有终极,浮生yù何成?……及时不自惜,时去空伤情……”

    听着听着,山伯心中生起伤感之情,禁不住伸手握住英台的柔胰。

    听着听着,千槐似乎回到聂承远创办的藏经阁,想起自己被师傅逼着背诵经书的情景。

    耳边传来竺法护不绝的梵唱:“千年苔树不成chūn,谁信幽香似玉魂?霁雪满林无月丽,点灯吹角坐黄昏。”

    听到这里,英台仿佛看到自己孤灯静坐思念山伯的情形,想起自己一寸相思一寸灰,然而却无法等到山伯的影子,她就感到浑身发冷,禁不住将身躯靠近了山伯。

    梵唱不止,声音愈见低沉:“茫茫复茫茫,满眼皆埃尘。莫言白发多,茎茎是愁筋……”

    此言一出,众人眼前更是一阵迷惘,不知道自己这样终rì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人生百年,忙忙碌碌,辛苦执着,不过是‘茫茫复茫茫,满眼皆埃尘’而已。

    山伯心中难过,只想拉紧英台的手,找个暖融融的小屋,围着炉火相拥夜话。

    千槐手足颤抖,只觉得纵横江湖好像是一场梦,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

    梵唱延续不绝,愈发显得深邃透彻,直似醍醐灌顶一般:“千年石上古人踪,万丈岩前一点空;明月照时常皎洁,不劳寻讨问西东。曲径通幽踏晚霞, 几声暮鼓绕香华, 远山隔水拥残月,千槐,后面是什么?”声音问得很是亲切,听起来好象是聂承远在说话。

    千槐本在神思不属之中,闻言习惯xìng地答道:“‘镜里观花花非花’。师傅,我答得不错吧?”

    “不错,佛门广大,回头是岸,渲孔,跟老衲回去吧。”声音又唤作竺法护的语调,一张老脸满是笑容。

    千槐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云杉。

    云杉狠狠地瞪他一眼,旋即对着竺法护道:“神僧枉费心机了!千槐不会跟你去的。我劝你还是早些走的好,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竺法护并不答话,只是将双目锁定了千槐,左手做掐花状,手指轻弹,发出一道无形的佛光。

    千槐如受雷击,浑身颤抖,眼睛不敢与对方相视,只能低下头去说道:“竺师伯,我已经没法回去了!跟您说句实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