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两榜进士不香了(第1/1页)乾隆朝的造反日常

    “东南地界洋元已经甚为流通,这点上你们俩都是亲眼所见的不是么?”

    赵亮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盘算,谁叫他跟和珅的交情那么好呢。而且他说的这话一点也不假,哪怕是明末时候,葡萄牙、西班牙的银元就已经流入东南沿海了。

    “银元这东西质地统一,计数方便,比之我大青果内的各式不一的银样,你们说,交易时候它能省下多少功夫?”

    为了不吃亏上当,每次交易时候,光检验银两就能叫急性子们等到崩溃。赵亮穿越这几年里对这一点是深有体会。

    当年他‘初来乍到’,就在银子质地上吃了好几次亏。

    那时候内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明明是赚钱的买卖,最后一核算,都要赔本了。那感觉太炒蛋了!

    “所有的耗费开支全部剔除,大概还有七八分左右的利润。这看似不高,实则油水极丰厚的,朝廷看了岂能不动心?”

    “何况这银元一经普及,火耗亦随着削减,不止利于百姓商户,亦利于朝廷不是么?”

    各省府州县的银库年年为铸造官银,都不知道要在火炉里耗掉多少两的银子,现在这不都省下了么?

    虽然赵亮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明清两朝五百年时间里,中国人就没想起过铸造金银币,只等到了清末国门彻底被打开,洋元行销,利权外溢之后,才开始大规模的铸造银元。而那时候的欧美等国都已经在使用纸钞了,似乎整整晚了人家一代……

    但他相信,只要自己把东西摆在和珅面前,为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脑袋瓜比猴都精明的和珅就绝对会大喜过望。

    七八分的利润是不高,但你要想想它们所面对的基数——整个大青果又有多少银两呢?

    在这个基数上乘以七八分利……

    老天爷啊,那会是一个叫任何人都疯狂的数字。哪怕对于满清朝廷,都是大为有益的。

    当然,赵亮这也绝不是好心的在为满清的财政事业添砖加瓦,而是他坚信自己‘创造’出来的这点‘富余价值’,在花钱大手大脚的乾小四眼中,根本不算啥。

    搞不好今年大造银元后叫国库多出的那点银子,来年都全花在乾小四的第五次下江南路上了。

    “都看仔细了,争取把东西全给仿造出来。谁要是还能改进技术,大爷我有重赏。”

    赵亮对着自家一干匠人师傅们说着。

    底下一班人全都点头,他们在赵家这儿已经干了不短的时间了,知道赵家人的规矩。

    只要把活儿干好干漂亮,赵家人不会亏待他们的。

    轧片机、切割机? 包括螺旋压力机在内? 那都不是什么复杂玩意儿。

    哪怕螺旋压力机它分两种,一种是向螺栓上施加扭矩而产生静压的方式? 另一种是通过螺栓上固定飞轮的旋转能量集中一次用于成型的方式? 但它都不是天堑。

    在工业革命来临之前,西方在器械技术上固然超过了东方不少? 可彼此间的差距还远没有达到不可弥补的地步。

    赵家聚拢起来的这些老师傅们,只凭手工技艺? 复制拷贝这些个器械? 全无压力。

    而至于效率上的事儿吗?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一点的时候不是吗?

    等这儿的事儿告一段落了,赵亮这才有心来‘看’朱渥和起点。

    这俩人一个在广州,一个则是负责云霄船帮的远洋船队,这回一同赶来? 当然是有事了。

    起点是要成婚了? 做了大赵庄的女婿,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人生大事。甚至可以说是人生的一次脱变,从此之后他就不再是赵家奴仆出身的外放管事了,而是赵家人的女婿了。

    自从高大上上,他比飞卢牛哗。

    顺带一路上看护着这些个器械? 因为他清楚赵亮对此的看重。

    而朱渥显然是来向赵亮汇报工作的。

    两艘‘大50万’已经备齐了全部的火炮,就连那些个‘船员’经过半年时间的训练? 也得到了极好的锻炼。

    不久后秋风来临的时刻,它们就会扬帆南下了。

    虽然红单船比之正统的西洋帆船来? 是并不受季风限制的。哪怕是逆风时候,它也照样能在大海上航行? 因为它身上装载的是中式硬帆嘛。

    可盛夏时节正是南洋风暴迭起的时候? 朱渥也好? 他哥朱濆也罢,才不会第一次下南洋就叫人冒这么大风险呢。

    等到入秋时候再发船,狂风暴雨少了不说,一路上还顺风顺水的,它不香吗?

    而朱渥此次前来就是向赵亮禀报这事儿的,虽然可以书信上告知,但现在距离发船时候还有一段充足的时间,朱渥他亲自跑一趟中原向赵亮当面禀报,也显得更郑重不是?

    ……

    陈州城南,弦歌。

    何志辉、赵辉、赵德安几人静静的待在人群中,人前,弦歌的山长及一干要人正满脸是笑的陪着樊执中说话。

    这么多年了,樊执中可是弦歌走出的唯一一个还建在的两榜进士。虽然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官了,但照样清贵的很。

    更别说人家樊执中在教书授学上还很有本事,今日造访弦歌,院方一干人岂会不欢迎?

    整个的学生全都夹道欢迎。

    赵辉看着左右那一张张面带狂热、尊敬的面容,心中很恍惚。

    这些人究竟是在尊敬樊先生本人呢?还是在敬他老人家的两榜进士名头呢?

    如果放在一年前他也会是如此之中的人之一吧。

    可是现在,赵辉越发的不愿意在四书五经上下功夫了。

    他自己都有察觉,之前拿起来都不愿意放手的文集、制艺之类的,现在都要看不进去了,反倒是万里之外的那些事儿更能吸引他。

    就像前两天他哥使人传来的关于英法关系和美洲战事的最新发展,赵辉挑着油灯,连夜把挺厚的一本摘抄给一字不漏的看了个遍。

    石奎就调侃过他,说就凭他哥赵亮在京城的深厚关系,来年院试的时候必过无疑。

    而且他赵辉想当官也是容易的很,赵家要钱有钱有人有人的,捐官入仕,还愁补不上实缺吗?

    这让赵辉十分的汗颜,心底里都不知道埋怨过自己多少次了——他真的太辜负家人长辈对他的殷勤期望了。

    可是,可是,赵辉发现自己根本收不了心。

    那万里之外的事儿,那些他早前闻所未闻的一幕幕,想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幕,那辽阔到极点的新世界,真得对他太有吸引力了。

    进士这荣耀对他来说真的不香了。

    “子华……”赵德安在背后叫着赵辉的表字。

    这怎么就走了呢?樊先生可是还有讲课呢,因为马上就是乡试了。他们很快就要启程去往开封应试了。

    今天弦歌来了不知道多少外的学生,大家都想要聆听樊先生的真知灼见呢。

    赵辉怎么就走了呢?

    何志辉一把拉住了赵德安,“广明都不去管,你叫什么?随他去吧。”毕竟赵辉跟他们真的有很大不同啊。

    区区院试对他来说根本不算甚事儿。

    就赵家现今的声势,赵辉逼着眼睛也能考上秀才的。

    虽然赵亮对他也暗中许下了承诺。可何志辉心中依旧满怀忐忑。只是这话他是什么人也不敢与之诉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