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劫(第1/1页)奋斗在瓦罗兰
“我不明白你在犹豫什么,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够在一起?”
叶舞轻轻的推开了戒,她真的很失望,她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在问这些世俗的道理,她当然知道她们为什么不能够在一起。当然是因为她和慎的婚约,她的这个问题其实是在问戒,既然他们都互相喜欢,为什么不抛弃一切离开这里。
如果说他觉得均衡的责任比她还要重要的话,那么为什么还要说爱她,为什么还要屡次犯禁来找她。而在她决心摧毁婚约,背不贞的骂名,以及让自己父亲伤心的现在,却一点和她一起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当然,她当然明白这是因为责任,但是她却很清楚,只要他们真的情投意合,愿意接受考验,那么事情也不是没有缓解的余地。她父亲和均衡的联姻依然可以继续,因为她父亲最大的目的还是为她找一个合格的夫婿,所以他才会找苦说大师,用这种方式确保自己婚后的幸福,以及他的权利。
但是,如果这份婚约因为爱情而换到了苦说的另外一名弟子的身,他依然可以保持自己的权利,而自己不仅能够收获爱情,更是能够收获一份完美的婚姻。
毕竟她的父亲虽然爱她,但是很多事情也并不是爱就能够不做的。他不能够保证自己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是却能够保证自己嫁个好人家。但是现在既然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那么她的父亲是不会在意一些脸面,主动和苦说大师点名此事,更改婚约的。
而就她对慎,还有戒的了解,亲如兄弟的戒和慎也不会因此反目成仇,他们彼此是那种对方有了好处比自己得到好处都高兴的兄弟,所以她也不用担心自己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友谊。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戒就是不肯开口呢?
“因为,我们还有很多责任……”
戒也知道这一点,他自然清楚只要自己开口,说想要带着叶舞离开这里,离开均衡,去只有他们两个存在的地方生活。从小娇生惯养的叶舞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自己离开,并且因为他们的爱情曝光的原因,叶舞的父亲和自己的师父苦说也会拉下脸面,互相道歉,并且更改婚姻。
就连这件事当中的唯一受害者慎也会一脸笑容的来祝福自己和叶舞,并且笑着惩罚和辱骂他自己,说他有眼无珠,没有看出他们两个的事情,白白耽搁了他们的爱情,是个天大的罪人。慎那个家伙绝对会表现的遗憾,但是却一脸高兴的样子。
但是。
戒很清楚,慎爱叶舞的程度就和他爱叶舞一样,他们两个人都愿意为了叶舞死去,并且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如果要比较他们当中谁最喜欢叶舞,谁对叶舞最好的话,也根本就分不清楚。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怀疑自己对叶舞这么好并非是照顾朋友和兄弟的未婚妻,而是出于爱情。
自己和叶舞走到了一起,他绝对会真心的赶到高兴,并且在那一天笑的比谁都开心。就像是自己一样,如果能够看到他和叶舞结婚的话,那么他也会从内心感觉到高兴,并且为此发出真心的祝福。
这点是不需要怀疑的。
可是……
戒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忍不住的想到了曾经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他瘦弱不堪,饱受欺凌,就算是进入了均衡的寺庙,也都是如此的卑微,如果不是慎放水让自己侥幸击中了他一次,那么他现在还会是饱受尊敬的均衡门徒,拥有一可以彰显自己意志的本领,并且还有着现在的地位吗?
不可能的。
苦说大师的性格他了解,为人古板,尽管心中有着救济天下的梦想,但是却因为均衡的戒律而不能够实施,所以他才是均衡教派当中最痛苦的那个。而他这个人也是相当的说一不二,非常反感别人,尤其是弟子质疑和违背他的命令。
因为质疑和违背命令往往都代表着一条,或者更多的人命。
他清楚的记得,在他们治疗因为烬而死去的人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哭着在他的命令下放弃维持一个父亲的生命,眼睁睁的看着原本能够被自己救活的人就此死去,转而去救治其他更加容易治疗的快要死的人。
虽然他也明白那是对的,因为救活那个父亲的时间,他们能够救活两个会在这个过程当中死去的人。但是当他在师父的命令下锯断一个年轻女孩的腿,并且看着慎在苦说的训斥当中崩溃痛哭的时候,他心中却无比的埋怨自己的师父,埋怨他为什么让自己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最终,他还是理解了自己的师父,因为他说的都是对的,如果因为仁慈而放弃最高效的营救方法,那么死去的人就会变多。所以有的时候,为了救人就必须要无视掉一些人求助的双手,去拯救更多的人。
这是这个残的世界的法则,而他们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在灾难发生之前就将其解决。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烬的作案现场时候明白的道理,也是他知道叶舞已经和慎签订婚约的一天,更是他彻底的超越了慎,成为了苦说大师最得意的门生,以及……
成为了下一代的暮光之眼的一天。
是的,就是如此的‘小事’,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在为了均衡的下一代掌门人而犹豫不决,慎是他的儿子,天生就有着超越他的潜力和力量。而戒更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也有着超越他的潜力和力量。所以直到慎不愿意听从他的命令的那一天,他一直都在为此犹豫。
摸了摸隐藏在自己胸口的护符,那是亲传的证明,这个证明不仅代表着他的身份,也代表着当有一天苦说死去,又或者不再担任均衡掌门人的身份。那么他就将扛起这个责任,扛起均衡的大旗,继承苦说的衣钵,成为均衡的掌门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慎当时不愿意放弃手中的生命,而他那天愿意放弃手中的希望,拯救更多的希望和幸福。这让当时的苦说十分的失望,他培养戒的时候未免没有给自己的儿子找个陪练的想法,但是戒的出色却让他逐渐的将其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儿子来看待,并且真心传授和对待。
所以当慎表现出了对均衡规则的不认同之后,他就将自己的大部分精力给了戒,让他能够得到更好的训练和传授。
他将自己的理想,人生,全部托付在了戒的身,期望着戒能够在未来超越他,超越历代的暮光之眼。但是当初那个洗刷庭院的苟弗没有能够击中慎的话,那么他是不会收下他的。哪怕他十分的清楚以自己儿子的水准,是怎么都不可能会被一个没有训练过的瘦弱孩子击中也是如此。
那一天的戒被慎击倒了无数次,而苦说也给了他无数次机会,只要他不说放弃,还能够从地爬起来,就继续给他成为自己弟子的机会。这在其他的人身是不可能的,因为没人会在没有才能的人身浪费时间,更别说是苦说这样的大师了。
哪怕那一晚过后,他足足躺了一个月,苦说大师也没有嫌弃他一分半点,而是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给自己喂食,并且安慰和照顾自己。
所以……
“所以……我这次来……”
喉咙变得干涩,他很清楚自己只要开口说出来,那么他们就会变成一对令人羡慕的夫妻,自己不仅能够收获自己的爱人,还能够得到自己最好的兄弟的真心祝福。苦说大师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撤销他均衡掌门人的身份,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用均衡的权利给自己谋求私欲,在他的兄弟们都因为他名望和人德成为了各个地区的长老,享受锦衣玉食的时候,他的饮食起居依旧是那么的朴素,除非是必要的时候,身穿的也永远都是粗布的衣服。
所以,他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开口说自己愿意带叶舞走,那么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能够得到人生的圆满,谁都不会伤心。
除了慎。
他会默默的哭泣,一边为自己失去挚爱而哭泣,一边为自己的兄弟能够得到真爱而祝福。他会在自己不经意间默默的离开自己的生活,让他的存在不会打扰到他和叶舞的美好生活,而自己如果不仔细想的话,甚至都不会察觉到这一点。
在自己的面前,他会开心无比,而在离开之后,则是会借酒浇愁,默默哭泣,不让任何人发现。
这就是慎会做到的事情,也是他听到叶舞和他的婚约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自己会做的事情。他们彼此都太了解了,了解到他们只要互相对视一眼,就能够知道对方的所思所想的程度了。
“……所以……”
他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心痛如同刀割,他十分的想要抱住叶舞,让她再也无法离开自己,但是……
审时度势……舍一而救众。
这是他从苦说那里得来的教导,也是他人生的信条。只要他隐瞒下来,那么叶舞的名节不会有所亏损,并且能够得到一个真心爱她,珍惜她的丈夫,自己的好友兄弟能够得到他梦寐以求的爱人,自己的师父能够笑着安享晚年,均衡教派的名声也不会被损伤,受伤的只会有自己一个人。
这就足够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叶舞却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她当然看得出戒想要说什么。她忍不住的想要流泪,戒是个贫民的儿子,并且母亲也是个不识字的农妇。她原因抛弃自己的锦衣玉食和他私奔,并且愿意放弃自己的名声和一切的荣誉和过往,过清贫的生活。
可是戒呢?
他不愿意放弃这一切。
“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忠义,恩情,亲情,兄弟情,还有道德礼仪?
戒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伤害了戒和苦说的话,那么他这一辈子都恐怕没办法有一天的好梦了。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会拒绝的了叶舞呢?他最大的软肋就是无法拒绝自己师父,慎,还有叶舞的请求,所以他做不到真正的拒绝叶舞。
“大义。”
戒扭过头,看向了叶舞。并且从自己的脖子摘下了那个代表着下一代均衡掌门人的身份徽记,然后抓住了叶舞的手,将其放了去。
“均衡太过愚昧,所谓的均衡只不过是愚者的谎言,我已经不能够再忍受这样的地方束缚我的才能,所以从此我就不再是均衡的弟子,不再为了灵界和人界的均衡而战,而是要为了艾欧尼亚的所有人战斗。”
他忍着自己的泪水和悲痛,开始诉说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
“我不再会遵守均衡的规矩,我会杀死一切危害艾欧尼亚的和平的人,并且为此付出一生……所以我想请你将这个交还给苦说大……苦说那个愚昧的匹夫,让他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他的弟子,也不打算再继承这个愚昧的教派,我要做我自己的事情。”
他没说一个字都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均衡的确不允许为了私仇杀人,所以他必须叛出均衡才能够用自己的所学挽救艾欧尼亚,并且做到一件他愿意付出生命的事。
那就是杀死烬。
当初的烬为了让他开口说出慎他们的下落,所以用自己眼前的女孩威胁自己,要把她炸碎。也正是因为这个,自己才会悲痛到让烬根本看不出他是在演戏。
不,那一刻的自己,真的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想要说出一保住叶舞的性命。但是好在慎总是及时赶到,没有让他做出错事。自己那时候想杀他也是因为这个,因为一但烬逃出来了,他绝对会用他最盛大的‘艺术’来招待他的兄弟和爱人。
而对于叶舞来说,她并不明白戒到底为了什么说出这些话,但是她的内心也异常的痛苦,根本不敢相信戒所说的话。如果戒不是均衡弟子的话,并且判师弃义,那么她和他将会再也没有可能!
“不……戒……这不是你,这不是你想说的对吗!你想要说的不是这个!你要和我说的也绝对不会是这个!你绝不是这样的人!”
她抓住了戒的衣服,想要挽留这个自己最重要的男人,但是戒却闭了眼睛,不让叶舞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也不让自己看到叶舞的泪水。
“所以……我不再是戒。”
而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