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小师弟呢(第1/2页)仙朝

    午后的咸商城炎热无比,但皇宫里却一切如常。

    别说那些无处不在的大阵,可以保证皇宫一年四季都如春天,光是大祁皇帝一人,只要他愿意,又怎么热得起来?

    大祁皇帝端了一碗莲子羹,从大殿里走了出来,来到了远处的长廊前,在他身侧,是同样端着莲子羹的那位太傅大人。

    大祁的朝臣和百姓都在说,太傅大人为首的三公是皇帝陛下的最大臂膀,却不知道除去利益之外,太傅和大祁皇帝的私交也不浅。

    “从那日他进宫,到今日,两次了。”

    大祁皇帝是在说刺杀的事情,在咸商城发生的事情,只要他愿意,便能知晓,不管有多少人想瞒着他,都没用。

    太傅苍老的面容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说起来大祁皇帝城府深沉,他又怎么不是城府深沉之辈。

    “陛下在告诉他们,那孩子很有可能是小殿下,他们怎么又可能无动于衷呢?”

    太傅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莲子羹,说道:“那个孩子,未来其实不管在咸商城还是柢山,都会有很多人去杀他。”

    大祁王朝里什么最重要,当然是那张龙椅最重要,那几位皇子离着龙椅最近,他们是最有可能坐上去的人,这个时候知道了旁人比他们更有可能,自然有动作,就算是他们没动作,在他们身后已经开始投注的人,自然也很动作。

    大祁皇帝忽然笑了起来,“朕的儿子们都很蠢,想要朕把位子给他们,他们还没给出朕难以拒绝的东西,朕不过是想着找到朕失散的小儿子,他们便急起来了,崔溥,你说你要是有这么些儿子,会不会连饭都吃不下去?”

    太傅思索片刻,摇头道:“若是臣要是有这么些儿子,臣也当不了太傅。”

    三公之首,对于学问和德行的要求都很高,自然不可能出半点纰漏。

    大祁皇帝笑道:“你总是这样,问你什么事情都不说透,还是说读书人都是你这个样子,可朕看着顾白,却没你迂腐。”

    “顾白年轻,不过性子也的确和臣不一样,要不然也做不了去海上和那女子剑仙一战的事情。”

    太宰顾白在试炼之前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这是很多人都在猜的问题,但实际上只有寥寥少数人能够知道,他坐船去了那片海,去见了那个女子剑仙,和她打了一架。

    女子剑仙肯定是这个世上最为强大的剑道宗师,就连剑庭的那位掌教也不认为自己会是对方的对手,顾白能够以剑争之,显然境界也该是在金阙境才是。

    这样强大的修行者,整个南陵都无法找出几位。

    “顾白年轻,再练剑几年未必没有机会,现在去了,当然是早了一些。”大祁皇帝将莲子羹放在身前的石台上,转移到之前的话题来,“看起来你们都很想知道,那孩子究竟是不是朕的儿子。”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太傅也就放开了,“那斗胆问陛下,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小殿下呢?”

    当年之事,既然已经是当年,现在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样子,有些话真的可以说说了。

    “你们不是都在猜,现在何不说说你们的猜想?”

    大祁皇帝也卖了个关子,他带着笑意看着太傅,随意开口。

    “陛下天心,臣猜不到,只是那个孩子生得这么好看,倒是有几分可能。”

    好看两个字,永远都是逃不出的猜想。

    “你觉得朕在故弄玄虚,实际上说来说去,大家都在猜,只是有些人猜到了,有些人没猜到,有些人猜到了也愿意错杀,朕的天下总是有这么些人,每日都在争权夺利,想着的都是这些蝇营狗苟的小事。”

    想起来,大祁的皇位这事情怎么能说得上是小事?

    太傅笑道:“陛下的天心太复杂,就算是直接告诉他们,那个孩子就是小殿下,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

    ……

    那些洒到地上的汤水已经凉透了,那个之前被扭断脖子的男人尸体还是温热的,但那些本来便是冷血的青蛇,自然还是冷的。

    顾泯的剑还是那般明亮,这是世间有数的神兵,不可能会被其他东西损坏,杨柳的小腹却已经出现了一道伤痕。

    一道深可见骨,足以要了她性命的伤口。

    可惜那道伤口没有再深一寸,要不然她就不能站着和顾泯对视了。

    顾泯更惨,他的胸前中了一掌,那一掌有毒,而且威力很大,让他的胸膛生出了数道裂痕,最为可怕的事情则是,那些裂痕是真实的伤害,鲜血一直在流淌。

    第三境和第四境,有着难以逾越的天堑,一般的修行者不可打破,若是换做对方是某个大宗门的弟子,或许还有机会。

    可惜对方是个杀手。

    作为杀手,那么自然不管心志还是战斗经验,都要比其他普通修行者强,所以即便是死在对面手上,也没问题。

    可问题是,顾泯不想死。

    所以他活到了现在。

    这是强大意志力的体现,但最为直观的其实是顾泯足够小心,他虽然才十几岁,但他这些年,想的事情很多,所以他足够小心。

    杨柳不去看自己小腹上的伤口,只是盯着顾泯说道:“原来天才和我们这些人,果然是有区别的。”

    天才和普通人当然有区别,现在这个世间最为强大的几位修行者,当然是绝对的天才,他们在年少的时候,虽然不够强大,但也创造过无数奇迹,而那些奇迹,就和现在顾泯做的一样。

    顾泯说道:“我觉得修行者好好的修行,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不与人争,即便要争,也正大光明才好。”

    杨柳黯然一笑,“那是你想的美好,可世上太多事情都没办法如自己所想,我也不想来杀你,可总有人站在我身后,告诉我不杀你就杀我全家,那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顾泯想了想,点头道:“还是不够强大,所以更应该好好修行。”

    杨柳没说话。

    然后顾泯说道:“好了。”

    杨柳这才抬起头,轻声说道:“希望你能活着。”

    顾泯认真地说道:“谢谢。”

    之前打了很久,他气府里的气机已经消耗了很多,对方虽说也受了伤,但却没有那么严重,反正不管怎么说,刚才只要一直打下去,顾泯会很快死掉,但好在对方停手了,她是故意的。

    或许是真的不忍杀死眼前的这个天才,也或许是因为顾泯长得真的特别好看,让她下不了手,但不管是其中的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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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出手是事实。

    所以顾泯才会说一声谢谢,可谢谢说完了,该生死相搏还是得生死相搏。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

    顾泯看了一眼阿桑那边,咬着牙说道:“别惹我师姐。”

    顾泯默默运转起气府里的气机,那些气机随着白寅诀记载的功法运转,那柄雪白的长剑开始变得猩红,无数血腥气弥漫出来,杀气十足。

    白寅诀是一部杀气很重的剑诀,不知道上一个修行它的剑修最后成了个什么人,虽说一直都没发现这白寅诀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但是顾泯还是很顾虑,不到生死关头,他是不会施展出来的。

    之前和江潮一战,他施展过,这一次面临生死,自然也得施展。

    血腥的剑光生出,迷了眼前杨柳的眼,她看到一道血幕,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小臂一阵刺痛,原来有剑气已经在这个时候渗透过来,落到了她的小臂上。

    她十分震惊,因为在这些剑气中感受到了绝对的死亡气息,这让她的脑海里生出了恐惧,但此刻又不是该恐惧的时候。

    因为接着,顾泯的下一剑便来了,那一剑在血幕之后,由顾泯握住剑柄递出来的一剑,有很多剑气洒落,就像是不要钱的雨水。

    杨柳一怔,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便被这一剑刺中小腹,就是之前那个伤口。

    “你果然是个天才。”杨柳眼里有着明显的赞赏。

    但没有这么简单,简单的一瞬之后,她的一掌便印在了顾泯的胸前。

    砰然一声巨响,顾泯倒飞出去,烛游剑还在手里,抽出了对方的身体。

    顾泯这一剑,付出了很多,他调动了气府里所有的气机,在对方不知道的前提下,下了一剑定生死的想法,结果他果然一剑取胜了。

    只是取胜不代表着还能活着,对方中了他这一剑,也不一定会死。

    世上一切事情,都没有绝对。

    就像是现在。

    顾泯倒飞出去,撞在了一面墙壁上,然后撞碎了墙壁,摔在了某条长街上。

    烛游变回了珠子,被顾泯握住,他双眼看着天空,身体都没了知觉,但脑子异常清醒。

    他想了想,知道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只要提刀来砍自己一刀,那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即便对方没有刀,其实用拳头也能解决他,他的生命变得无比脆弱,就像是一只随时能被捏死的蚂蚁。

    顾泯想着,要是师姐能赢了朱通,应该会来救他的,苏宿要是能拦着那个汉子,如果没有别的杀手的话,自己是不是还能活着?

    真正的面对死亡,今天不是第一次。

    所以顾泯不会生出有什么感慨和无用的想法,但这是他修行以来第一次面对死亡,最开始他开始修行,以为命运开始被他握在手里,但这会儿再看,才发现,并没有啊。

    还是不够强大。

    如果自己有那么强大……

    顾泯要是这会儿能够说话,指不定就要大声喊去你娘的,老子招惹谁了。

    可他不能说话,然后他觉得自己好困,于是就闭上了眼睛,但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的想法是,师姐你一定要救我。

    然后他昏死过去了。

    ……

    ……

    不多时,有脚步声响起,在很远的地方,那是一个看着有些高大的男人,他站在很远看了顾泯一眼,就选择要来结束这个少年的性命。

    可同时响起的,还有马蹄声。

    在这条长街的尽头,有一架布置很华丽的马车驶来,驾车的马夫在长街尽头便看到了那个高大的男人。

    两个人都是修行者。

    两个人对视一眼,马夫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那男人一怔,然后停下,不再朝着顾泯走去,而是转身朝着远处掠去。

    马车缓缓来到顾泯前面,然后停下,车厢里传来了一道声音,“怎么了?”

    是一道清脆的声音。

    “殿下,有个人。”

    马夫看了一眼顾泯,想着前些日子里咸商城流传着的那些消息,然后小声道:“还活着。”

    帘子被掀开,一个少女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地面,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顾泯。

    “啊,是豫哥哥的门客,是那个好看的少年!”

    她惊呼开口。

    当日在烟山试炼的时候,她也去了,只是偷偷溜去的,她在人群中也曾经惊讶过顾泯的长相。

    后来离开烟山回到咸商城,她还让人查过他,这才知道他是柢山剑修,在剑会上剑败庚辛剑主,后来又在试炼中夺魁,甚至被她的父皇召进宫里去过。

    这是真正的少年天才,更何况又是长得这么好看,想来不管是谁,都无法不注意吧。

    “快把他抬上来!”

    少女急着开口。

    “殿下,怎能让他和殿下同处车厢?”

    马夫有些为难,这种事情于礼不合,自然不能做。

    “你没看见他快死了吗?父皇都那么喜欢他,要是知道我见死不救,肯定会骂我的,赶紧把他抬到车厢里,我们进宫。”少女小脸上满是紧张,甚至还有些期待。

    马夫还是有些犹豫,但很快便将顾泯从长街上将顾泯扛起来,然后放到了车厢里,紧接着,马蹄声再度响起,马车扭转方向,这一次是朝着皇宫而去了。

    随着马车朝着皇宫而去,有许多双看着这里的眼睛,都转了过去。

    某座宅院里,有个高大的年轻人听完了来人说的一切,点了点头。

    他身后,管事模样的人开口问道:“这事情又要惊动陛下了?”

    那年轻人说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敢去那马车抢人,但凡你这么做了,恐怕明日,我就能在城门口看见你的脑袋。”

    在咸商城,谁都知道,骂大祁皇帝没关系,因为那位帝君不在意这些市井小民的看法,但是要骂那位公主殿下。

    恐怕被人捅了出去,第二日的阳光都看不到了。

    大祁皇帝宠自己的小女儿到了什么地方,已经不言而喻。

    “那殿下觉得,就这样让那个少年又一次见到陛下,有没有坏处?”管事小心开口。

    “当然有,坏处甚至很大,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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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真的动怒,那么明天你或许就能看见我的脑袋挂在城门上了。”

    管事悻悻然道:“即便陛下知道这事情有猫腻,只怕也不会直接便对殿下发难吧?”

    “你太蠢了,咸商城里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能瞒过父皇,他想知道的,就一定会知道,他要杀的人,就一定会死,这座天下是他的,他不给,我们不敢强,也不能强,更抢不了。”

    “那殿下做的这些,岂非是在陛下面前增加恶感?”

    “所有人都在做,孤的兄弟,没一个干净的,那个少年是棋子,谁都在用他试探,也是在表现,如果他真是父皇的儿子,是孤的兄弟,父皇不想让他死,我们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说完这句话,年轻人看着远处,没有再说话,对于自己的那位父皇,他了解的还不够清楚,很多事情,他甚至都还没有结论。

    但他明白,父皇没有阻止,便是默认,或许是他认为他们杀不了那个少年,也或许是,他早已经做了准备保全他。

    也或许,那个少年就是棋子。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们做的都不会有问题。

    什么进入大能洞府是考验,实际上的考验这才刚刚开始。

    ……

    ……

    昏迷着的顾泯被马车带到什么地方,很多人知道,但阿桑不知道。

    阿桑这个时候很生气。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咸商城,除去那位大祁皇帝,竟然会有人能在她眼前把他的小师弟重伤。

    虽然这个时候,杨柳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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