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情之迷六(第1/1页)洗礼
海北坐在会见室里，昨天他收到一个市民提供的关于白骨案的重要信息，结果他走访后一无所获，显然那个市民是搞错了，但是并不打紧，因为他又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海警官，看来你很喜欢见到我呀！”
王明很轻松的样子，就像坐在某高档的会所里与一个老友闲话家常。
“难道你不喜欢见到我？至少我的到来会给你带来一些离开这里的希望。”海北的语气也很轻松，不像是警察对犯人，更像是跟对手，两人之间如同对弈，你来我往，不知道最后路死谁家。
“也对，那就说说你这次来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吧？”王明说完比划了一个吸烟的动作。
海北笑着将烟盒连打火机一起推了过去，让王明自己拿。
王明也没跟他客气，抽出两根烟，一根别在耳上，一根放到嘴里，再动作娴熟的点上。这样的王明看上去更接地气，有点像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出生的人了。
“其实我今天来也没带什么消息，只是觉得你的案子还有些疑点。你说你没杀人，那你有怀疑的对象吗？”海北问道。
这个问题海北不止一次问过，可王明还是犹豫了很久，这跟他以往的回答方式有所不同。许久后他说：“想不到，我应该没什么仇家，不知道谁会陷害我，到现在我都不相信杀死吴茉莉的绳子是从我的那卷绳子上剪下来的。”
“你再好好回忆回忆？”海北继续问道。
王明吐出烟雾，“怎么突然间又相信我没杀人了？”
海北却说：“我只是不想冤枉一个好人。”
王明又摇了摇头，“我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也许那个人跟我没仇，而是跟吴茉莉有仇，我只是被殃及的池鱼。要是这样的话，公司里可有大把的人了，即杀了吴茉莉，还可以顺便把我踢出局，一举多得。”
王明分析着各种的可能性，海北认真的记录了下来。
这次谈话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之后王明被狱警带走，临走的时候他因吸烟过多咳嗽了起来，这次他离开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
王明走后，海北并没有急着离开，他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想着这些天调查出来的零散线索，他将这些线索大胆的用一条线串联起来，结果虽然出人意料，但也顺理成章。
一同来的乔一南并没有打扰海北，他们认识多年，她知道这是他在想重要问题时的习惯。
“一南，电讯公司记录是不是在你包里？”海北问道。
乔一南从包里拿出了记录，“这记录有问题？”
海北接过记录，“还不清楚，我记得有条短信挺有意思的。”
看完了记录海北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吓了乔一南一跳。
“哥，你吓我一跳。”
海北却笑着说，“走，跟我去见一个人。”
宪子华紧了紧衣领，有些打怵的上了海北的车，“海警官，我前任老大的事儿不是结了吗？你为啥还来找我啊？”
他打怵的并非警察的约见，而是车后坐上那条吐着舌头的狗，虽然那狗网传是雪橇三傻，可他最怕的就是狗，特别是爱吐舌头的狗。
乔一南嘿嘿一笑，“放心，二男它不咬人的，这不正好赶上给它打疫苗吗。”
宪子华心想自己也够倒霉的，为啥他每次被约谈，都能赶上给这狗打疫苗。
“今天叫你来还是有些问题想了解一下，你详细说说，你老大，不，你前任老大在公司里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是跟什么人吵过架？”
海北觉得这个宪子华确实够机灵，王明这才离开几天呀，他就已找到可以抱的粗腿了。
宪子华眼睛向上挑了挑，这是明显的回忆状态，“哦，吵架的话倒是没有，最多就是说话的时候声音大了些，我前老大还是很讲文明的，不像公司里那些大叫驴，动不动就乱发脾气。”他搓了搓手，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记得七夕之前，好像在楼梯间里听到过我前老大的声音，应该也算是你说的吵架了。”
海北马上追问：“跟谁？”
宪子华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当时还有事就走开了。”
“他们说了什么？”海北又问。
宪子华还是摇了摇头，“没听清，楼梯间的防火门挺厚的。”
海北笑问：“听不清说话，你怎么知道是王明。你不是听到，而是看到的吧？”
宪子华尴尬一笑，“海警官明察秋毫，我确实是只看到我前老大从楼梯间走了出来，但是跟他说话的人应该是走楼梯下去了。”
“是偷看吧？”海北又补充到。
宪子华尴尬的挠了挠头，“我就是好奇，为啥有事不在办公室里说，非要到楼梯间，搞得那么神秘，是不是跟公司的变动有关系。你也知道我这种小虾米就是在大佬们的夹缝里求生存，多知道点总会用得上，你看，现在不就用上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在吵架？”
“因为我前老大出来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我前老大人很沉稳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那种，那么难看的脸色，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宪子华皱着眉，像是还在揣测王明当时的心情。
接下来的几天，乔一南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跑断了，她陪海北去了A市的大学，找了好几个证人；还跑了好几个电子市场；后来又找遍全市的鲜花店，最后又改成了蹲守。
汪小红用一个大大的红色围巾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她踩着积雪从海北所坐的监视车旁路过，并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跟踪了许久。
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她的心理有些紧张，毕竟她算是高龄产妇。
她抬头看着上方的一扇窗户，此时正有热气从气窗排出，她隐隐闻到了诱人的香味。这样的香气，让她在最畏惧的冬日里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医生提醒过她，让她最近不要吃得太多，以免孩子太重影响顺产，她这个年纪剖腹产恢复慢，而且很难再要第二胎。
可她就是抵御不了美食的诱惑，不对，也不是美食的诱惑，而是放松的心情让她的食欲大增。她仔细的回忆这些年的过往，突然发现有的事情并不像她原来想的那样，比如说幸福，又比如说对某些人的态度。
两天后，几辆警车停到了一个普通小区的居民楼下。这里虽是城中，但却是回迁房，是二十几年前城市改造后的建筑，所以连电梯都没有。
海北等人快步上到四楼，然后敲响了一个有些破败的铁制防盗门。
片刻里边的人将门打开，十分诧异的看着海北等人的出现，他没有反抗，很顺从的带上手铐。
整个过程中，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身边同样诧异的女人，他的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小红，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曲强的眼睛泛红，向此生的最爱说出最后一句嘱托。
汪小红已经哽咽着瘫软在地，她的眼神凄楚无比，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儿？
告诉汪小红事情真相的是随后赶来的王明，他表情木然的向留下来照顾汪小红的警察道了谢，然后直接带走了已经住在自己好友家里两个多月的妻子。
“吴茉莉是曲强杀的。”
只一句话已经让汪小红几近崩溃，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跟她开如此大的玩笑。
这几个月以来，至小疼爱她的父亲离世，她怀着身孕，丈夫又进了监狱，许多人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当时她有多么无助。
后来曲强走到了她面前，为她撑起了这一切。他办好了父亲的葬礼，虽然很简单却很体面，他陪着她将父亲同几年前过世的母亲并骨。
他还陪着她去做了每一次产检，听到胎儿心跳的时候，他笑得像是一个幸福的准爸爸，比王明更像。
他为她做饭，陪她逛街，给她最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些都是她在王明身上不曾得到过的。
她从小家境优越，养尊处优，她一直认为丈夫必须要像王明那么出色。可当灾难来临时她方才明白，什么才是她最需要的。
“为什么？”她痛苦的问道。
王明慢慢的吐出几个字，这几个字，让她如坠地狱，至此万劫不复。
“我想是因为你。”
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她原以为曲强是她苦难的终结，是生命在她最悲惨时开的一扇窗。但现实却并非如此，那不是一扇窗，而是另一个深渊。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知道她能迈出这一步，是顶着多大的心理压力。她生平唯一一次不顾一切，换来的却是令人唾弃的结果，她感觉周身侧骨的寒。
是谁将她从幸福的生活中拉出，又是谁将她推入了冰冷的河中，她又将何去何从？
曲强坐在审讯室里，这里他来过一次，只是上次并没有带手铐。他撒了谎，换来了拘留十天的处罚，可这次他知道自己再也走不出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