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她不记得了(第1/1页)民国穿越来的爱豆

    陆修再一次踏入病房的时候,许春秋已经坐了起来,她随手拔掉了左手手背上的输液针,用枕头垫着后腰把自己支撑起来,正在低头看手机。

    “你怎么坐起来了?”陆修赶紧三两步上前去,正要扶着她重新躺下来。

    许春秋固执地摇一摇头:“陆总是有什么话要对我吧?”

    她仍旧超乎寻常的敏锐。

    陆修点一点头,斟酌着开了口:“有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临终前想要见你一面。”

    “我认识她吗?”许春秋偏一偏头。

    他仍旧是不可抑制地想起来苏朝暮的那根断指,他道:“……她和你的确颇有渊源。”

    “你的亲人?”

    陆修下意识地摇摇头。

    只听她轻轻地“哦”了一声,笃定地:“那就是我过去五年里认识的人了。”

    陆修眉头一皱:“你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今年明明才十八岁。”

    许春秋平静地把手机转过来,指着屏锁上的时间给他看。

    “可是如果按照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算的话,我现在应该是二十三岁。”

    “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搞什么恶作剧的话,那么这中间差的五年,到哪里去了?”

    她太聪明了,聪明得陆修都不禁为之咋舌。

    只听许春秋继续道:“陆总,你如实告诉我,我到底为什么会在医院里醒来?”

    “人格分裂,还是多重人格?”

    这是许春秋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陆修却摇一摇头,沉声道:“都不是。”

    “是因为溺水。”

    溺水?

    许春秋收拢手指握紧了自己的手机,突然笑了一下。

    她单手理一理自己的头发,挣扎着要从床上起身:“你的那位老人家在哪里,我去见她。”

    她已经在床上卧病太久了,四肢像是生了锈一样的不听使唤,就连拖鞋都踩了好几次才勉强踩进去,她扶着床沿站起身来,眼看着就要头重脚轻地摔倒,陆修赶紧虚扶了她一把。

    许春秋要强,不肯让他扶,于是又重重地跌坐在了病床上。

    “你在床上躺太久了,身体还很虚弱,”陆修在她的床边蹲下身来,背对着她道,“上来,我背你。”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无声地盯着他宽阔的后背,莫名地感觉到心安。

    很快,陆修就感觉到自己的背上多了几分柔软的分量。

    她很轻,比他印象中更轻了,他们的躯体隔着病号服和衬衫的布料彼此相贴,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陆修拿不准他们之间相处的分寸,怕唐突了她,不敢去托她的大腿,于是只好稳稳地托住她的膝盖窝。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着力点,背上的人一直在往下滑。

    当他背着许春秋推开病房门出去的时候,感觉到搭在身前的手慢慢地收紧,纤细白净的手臂无意识地圈住他的脖子。

    他微微弯腰,终于把人给背稳了。

    这时他才从走廊里的玻璃反射出的影子里看到,她从背后搂住自己的姿势多么像一个来自背后的拥抱。

    ……

    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苏爸爸拿着那张薄纸在病房外坐立难安地踱着步子,苏珊坐在病床前正在削苹果,苏朝暮早就已经吃不了苹果了,只能吃点剁碎聊苹果泥。

    苏爸爸半侧着身子让开一条路,陆修就这么背着许春秋,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径直进了苏朝暮的病房。

    苏珊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进一个玻璃果盘里,用不着苏朝暮开口,她就主动地站起身来出去了,把空间留给病房里余下的三个人。

    许春秋有些不好意思地从陆修的背上挣扎着下来,脸上微微有点发烫。

    她看到苏朝暮垂在病床上的左手,突然怔愣了一下。

    她的左手有六根手指,尾指被切断了。

    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没有来由地浮现起一个画面,空空荡荡的厢房里,的女孩子含了一口烈酒在空郑

    雪亮的匕首闪着寒光,她毫不犹豫地砍了下去。

    只要这是我师姐希望的。

    许春秋抬手在自己的眼角上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她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苏朝暮是清醒着的,脸上是回光返照一样的精神,声音却是虚的。

    她的嘴唇微动,好像在嚅嗫着什么。

    许春秋凑近了上去,她听到了虚弱而细微的一句:“……师姐。”

    “师姐?”

    她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整个惹时懵了。

    这位苏老太太的年岁怕是要有个一百有余了,可是她却叫自己,师姐。

    许春秋迷茫地转过头来,像陆修投来求助的视线。

    陆修沉默片刻,对病床上的苏朝暮:“她的确是许春秋,但不是你的师姐。”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她不记得了。”

    前世与今生,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苏朝暮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确是许春秋,那个在许汉白的打骂下艰难长大,从八岁起就被送进燕山福利院的那个花瓶爱豆许春秋。

    她的左手微微地蜷了蜷,用皱巴巴的拇指触了触尾指处的那块断掉的骨头,她接着长叹一口气:“算了。”

    她对陆修:“你让她先出去吧,我有话单独和你。”

    许春秋点一点头,轻轻地从外面合上病房的门,接着背抵着那扇门,无力地一点一点坐下来。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

    “坐吧。”

    陆修慢慢地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苏朝暮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好像上一句才完,下一句想要接上都十分困难。

    “你的承诺……还作数吗?”

    就算她糊涂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她只剩下一抔黄土,静静地躺在你给她立的那座碑下,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她。

    哪怕她真的失去了他们过往的全部记忆……

    “我的承诺对她永远作数,”陆修无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右手,“可是……”

    “可是现在睁开眼睛醒过来的许春秋,她真的是我的那个许春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