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莫名失踪(第1/1页)朝为田舍郎

    情不可笑,可笑的是笑它的人。

    认真活着的人不会考虑情以外的东西,他们只是需要爱与被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就是这么简单。

    身份,距离,年龄这些都是市侩的人心里默默计算的利弊,它们与男女之情完全无关。

    皇甫思思从来不觉得她与顾青之间的身份是阻碍,她亦曾是将门之女,她亦受过诗书教育,哪怕如今是见不得人的钦犯,她还是在心底深处保留着将门之女的骄傲。

    她不觉得自己配不上顾青,也不计较顾青其实还有未婚妻,甚至不介意自己就算被顾青接受也只能是妾室。

    她对顾青就是单纯的男女之情,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杂质。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就够了。

    如果一定要说阻碍的话,边令诚才是她和顾青之间的阻碍。

    今夜皇甫思思来见边令诚,就是为了消弭这层阻碍。她不想再成为边令诚的工具,更不想边令诚利用她来对付顾青。尽管目前边令诚没有做出任何伤害顾青的指示,可她知道若自己不反抗的话,迟早有一天,边令诚会逼她伤害顾青。

    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边令诚正捧腹狂笑,好像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

    在边令诚这种市侩小人的眼里,男女的情爱是必须要权衡利弊的。双方的身份,双方的利益,双方的家庭出身等等,只有让彼此的利益或权力能够更上一层楼的情爱才是天作之合。

    而皇甫思思和顾青二人的身份差异,大到令他不由自已地狂笑。

    太不合适了,一个前程无量的县侯和节度使,另一个是被朝廷追缉多年的钦犯,顾侯爷得有多智障才会接受这样一个女人进顾家的门。

    而眼前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为了一段毫无希望的男女之情便找上门来,试图结束被挟制的关系,这个更可笑了。

    难道她以为不受他挟制就能轻易被顾青娶进门了吗?

    单纯到愚蠢至极。

    “皇甫思思,你被猪油蒙了心了?”边令诚笑声忽然停顿,脸色顿时阴寒如霜。

    皇甫思思的脸颊仍青肿着,边令诚的耳光下手很重,对待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毫无半点怜惜。

    “边监军,我只是想在面对他时,心里没有愧疚,”皇甫思思淡然一笑,道:“你去揭举我也好派人将我杀了也好,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干干净净我不想再做你手中的棋子了。话说得够明白了吗?”

    边令诚又笑了:“明白很明白了。我算看出来了你今夜是来求死的。”

    皇甫思思青肿的俏脸绽开了一抹微笑,样子很狼狈,但笑容依然那么的妖艳。

    “如果我的死能结束这一切腌臜的事情那么我纵死何妨。”

    边令诚冷笑道:“皇甫思思,你早已不是节度使的女儿,如今的你只是一只丧家之犬纵然死了也是微不足道的你手里没有筹码与我谈什么条件?”

    “顾青?你以为顾青对你动心了么?莫以为我不知你店里的伙计里有我的眼线,顾青在你店里不过吃吃喝喝而已,他对你并无一丝情意,龟兹城死了一个女掌柜,对顾青来说算得了什么?”

    提起顾青皇甫思思露出黯然之色。

    边令诚这句话没说错顾青或许对她并无情意在他眼里美食比她更有魅力,唯独只承认过她是朋友,愿意保护她可是这个承诺与男女之情无关,他真的只当她是朋友而已。

    为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义无反顾地直面死亡,似乎有些可笑。

    值得吗?

    或许,他便是无尽黑暗里唯一的一抹光,给了她生的希望,让她在这座日复一日枯燥且绝望的小城里仿佛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争吵,斗嘴,恶毒的玩笑,挑食时的嫌弃嘴脸,以及偶尔流露出的关怀与怜惜

    不明白幸福的含义,她只是一只下意识扑向烈火的飞蛾,不惧死亡,她只想飞向光明。

    皇甫思思嘴角露出一抹妖异的笑意,轻声呢喃:“值得的”

    边令诚没听清,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目中厉色一闪,忽然扬声叫随从的名字。

    大门打开,随从出现在门外。

    “将她带出节度使府”边令诚阴冷地迸出几个字:“杖杀,找个野地埋了。”

    随从领命,拽住皇甫思思的胳膊往外走。

    皇甫思思凄然一笑,并未反抗,跟着随从踉跄出门。

    刚走下石阶,边令诚忽然叫住了随从,神情变得犹豫不决。

    不是他突发善心舍不得杀皇甫思思,而是在权衡风险。

    据客栈的眼线回报,顾青虽说未对皇甫思思动男女之念,但对皇甫思思做菜的手艺却非常认同,几乎每隔一两日必须去吃一顿,若将皇甫思思杀了,顾青说不定会追究,那可就被动了。

    犹豫再三,边令诚咬了咬牙,道:“先别杀,过几日再看看,在节度使府后院找间偏僻的屋子关起来,任何人不准接近。”

    随从推搡着皇甫思思去了后院。

    边令诚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今夜够累的,早该睡了。

    迷迷糊糊躺上床,边令诚睡着以前,脑子里仍在想着如何写出一道让裴御史满意的奏疏,种种花团锦簇的措辞在脑海里走马观灯般闪过。

    至于皇甫思思的生死,边令诚却丝毫没想过。

    不过是个抛头露面的商妇而已,既然顾青没对她动男女之情,就算她消失了想必也不会过多追问,只是少了个做菜口味合适的厨子,习惯就好。

    若顾青一定要追究,呵,她可是朝廷钦犯,这个身份抖露出来,想必顾青也不敢继续追究下去了吧。

    三日后。

    顾青的心情很不爽,脸色阴沉得能刮下霜来。

    三天没吃皇甫思思做的菜了,搞得这几天他只能自己烤肉吃,烤肉这东西吃多了上火,对童男的身体尤为不利。

    皇甫思思消失了三天,没有任何征兆,无缘无故就这么不见了,一个大活人,在龟兹城这座边陲小城里凭空消失,怎么都说不通。

    客栈的生意几乎停顿,只有几位老主顾仍住在后院的厢房里,前堂的厨房倒是没熄火,毕竟还有厨子在,只是厨子做出来的菜顾青毫无食欲。

    第四天,顾青又来到福至客栈,上午就坐在客栈的前厅里。

    随手拽过一名伙计,冷着脸问他掌柜的下落,伙计认识这位是节度使,吓得战战兢兢,也答不上来,只说三日前就不见掌柜,一直到今日都未曾出现,不知她去了哪里,没留下只字片语,客栈里的几名伙计都惶然不知所措,不知道客栈还会不会继续开下去。

    顾青皱着眉,他突然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没道理凭空消失连招呼都不打,这根本不像皇甫思思的为人,那女人平日里开朗得很,毕竟干的是迎来送往的职业,虽说在这座城池里没有亲人,可她至少有顾青这个朋友,如果她有离开的打算,至少会跟顾青说一声,而且还要将客栈的善后事宜处理好。

    眼下这情况,就像她突然被人绑了票似的,什么都没交代就莫名消失了。

    “难道又是安禄山派人搞的鬼?”顾青喃喃自语。

    没办法,安禄山确实有重大嫌疑,以前就收买了神箭手搞破坏,这次毫无征兆出了事,顾青不得不第一个怀疑安禄山。

    安西节度使府不仅治军,也管城池里的治安,节度使府里有官员是专门负责治安的,也有不良帅和不良人负责缉盗抓贼破案一类的事情,只是由于安西节度使府是军镇,里面军队的气息太浓了,官府不良帅这类人的存在感并不高,顾青自上任以来很少与他们打交道。

    这一次必须要打交道了。

    “韩介,让城里的不良帅马上来见我!”顾青断然下令。

    一炷香时辰后,一名不良帅连滚带爬赶到客栈,站在顾青面前忙不迭行礼,脸上的汗水擦都不敢擦。

    “侯爷相召,小人等正在巡街,来得晚了,侯爷恕罪。”不良帅行礼惶恐地道。

    顾青上任一年多了,如此正式地召见不良帅还是第一次,显然有什么大事,不良帅内心慌的一批。

    顾青冷着脸道:“我要报官!”

    不良帅愣了,心中愈发惶恐。

    安西四镇你才是最大的官儿,你跟谁报官呢?

    “侯,侯爷,小人胆小,受不得吓,您莫与小人玩笑”不良帅苦着脸道。

    “跟你很熟吗?谁跟你玩笑了,我要报官,没听清楚吗?”

    不良帅惶恐地道:“是是,侯爷您有事请吩咐。”

    顾青眼中浮起几许忧虑,道:“我有一个朋友,失踪四天了,招呼都没打便莫名不见人,这不正常,你马上发动官府差役找到她的下落。”

    不良帅小心地问道:“侯爷失踪得那位朋友可有姓名?能说出他的模样吗?”

    顾青指了指脚下,道:“这个人你们应该都认识,她就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名叫叫,杜思思?”

    名字有些陌生,顾青从未叫过她的名字,也不知道皇甫思思一直用的化名。

    福至客栈的女掌柜,不良帅自然是认识的,每天巡街都会热情地互打招呼。

    于是不良帅吃了一惊:“杜掌柜失踪了?”

    顾青不耐烦地道:“我不喜欢回答废话,赶紧行动起来!”

    不良帅急忙道:“是是,小人这就发动节府的不良人全城搜索。”

    顾青又道:“人手不够我可以帮忙,总之要尽快找到她的下落,迟恐有性命之虞。”

    随即顾青扭头对韩介道:“王贵的身子康复了吗?”

    韩介躬身道:“已经康复了,活蹦乱跳欢快得很。”

    顾青道:“把王贵调来,再调拨五十名亲卫,帮官府找人,一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