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季川【新书上传!】(第2/3页)从道果开始
骚动,转瞬就安静下来。陈季川努力直起身子去看,看到从矿监衙门里走出十来个着黑甲、持兵刃的甲士,心里一紧。
这些甲士就是‘黑狱’的武力。
镇压近万矿工。
前两年曾有新入黑狱的矿工蛊惑数百人冲击矿监,就被这些黑甲杀的一个不留。那一役,也不过就是出动了二十名黑甲罢了。
“黑甲。”
“什么事值得黑甲出动?”
陈季川暗自疑惑,心底警惕起来。
黑甲的威名。
不止陈季川一个人知道。
这从黑甲一出,场上连更细微的声音都没有了,就可以看出来。
陈少河站在陈季川前面位置,看一眼黑甲,又马上低下头来,牢牢记着四哥叮嘱:“不要让人看到你眼里的光。”
心里默念着。
低下头。
在黑甲之后,又鱼贯出来几个着长袍的人物。这是矿监官员,为的那个陈季川不认识,但站在稍后的那个中年,陈季川知道,是北区矿署典署‘冯墨’。在他身后,还有北区的署丞、录事,以及常打交道的十个监工。
北区矿署大人们都在。
能站在冯墨前面的,肯定是矿监的大人物。
这些人出来。
脸上或是明显或是不明显,但或多或少都有厌恶神色。
陈季川他们这些矿工整日与厌铁矿打交道,身上腥臭无比。自己不觉得,彼此之间也都是一样的腥臭,也觉不出来。但这些大人们整日坐在衙门中,一个个都精贵的紧,跟矿工们冷不丁一个照面,顿时就被熏着。
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
一句话不说,就让监工们领着各分区出。
一路寂静。
大人们远远在前。
矿工在中间。
十二名黑甲看护左右前后。
大半日后。
按着脚程,应该有二三十里地。这一路上,入目所见,全都是黑蒙蒙令人压抑的山石。
山是黑色的。
路是黄色的。
草木少见。
很难见到其他色彩。
唯有小溪、河水流淌,才能看到一抹清澈,让人稍稍缓解心中压抑。
这一路走。
出了十九矿山。
雾气稍浓的时候,到了一处所在,有数十间茅草屋。
陈季川本以为这就到了目的地。
结果数百人挤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又继续出。
这样日间赶路,晚上歇脚。
走了半月。
估摸着距离第十九矿山足有五六百里路程,终于停了下来。
新矿山——
到了。
……
“这里就是新矿山?”
“好高啊。”
“好多岩洞。”
连日赶路,矿工们也有些疲惫。见着到了目的地,全都松了口气。
陈季川也是。
他跟其他矿工一样,抬头去看高不见顶的巍峨大山,一眼就看到在崖壁上,有一处处岩洞。从山下看去,看不清岩洞里面的景象。
但能看到。
在崖壁上,爬山梯攀附,从一处处岩洞口垂落下来。这般陡峭的崖壁,也不知道什么人有这种本事,能将爬山梯固定。
“难道是让我们进这岩洞去采矿?”
陈少河也看到,忍不住跟四哥小声说着话。
这崖壁又高又陡,哪怕有爬山梯固定,攀爬时一个不慎,也有可能摔的粉身碎骨。要是还要将开采出来的矿石背下来,必定更加危险。
“等会儿就知道了。”
陈季川示意陈少河不要说话。
在场矿工心中惴惴,不可避免出嗡嗡的议论声。
这时。
原先掌管北区矿署的‘冯墨’眉头微皱,朗声喝道:“肃静!”
一声喝。
霎时间,鸦雀无声。
“好大的嗓门。”
陈季川心底暗暗想着,往冯墨看去。
就见这冯墨两眼如鹰隼,冷冷的扫了眼人群,见无人说话,才冷然开口道:“往后,你们便住在这些岩洞中,只要能找到二十块这种矿石,就可以出去。”
此话一出。
场上险些又要骚动。
这些矿工们心心念念,最想的不就是从黑狱出去吗?
冷不丁听到冯墨提起,难免激动。
好在冯墨的样子可怕,又有十二名黑甲在旁,将矿工们震慑住,才只是暗喜着没有出声。
“出去?”
陈季川往冯墨看去。
看到在他手上,是一块拳头大小,靛青色的石头。这石头看上去坑坑洼洼、麻麻赖赖,也不知什么用途。
冯墨将这矿石拿在手上,让众人看了清楚。
陈季川努力看去,将其牢记在脑海里。
“二十块。”
“出黑狱。”
想到冯墨的话,陈季川心里既有火热,又有不安。
火热的是——
天知道他有多厌恶黑狱,多想出去。
现在只要找到二十块那样的矿石就能出去,兴许是个捷径。
不安的是——
……
“这些大人们个个精明,黑狱矿工又明显不足,怎么会轻易放我们出去?”
陈季川战战兢兢,顺着爬山梯爬上一处岩洞,才将刚才的心思说给陈少河听。
“肯定不是好事。”
陈少河也不是傻白甜,知道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脸上也有担忧神色。
但是。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馅饼不捡也得捡,不吃也的吃。”
陈季川心底无力,“我们没得选。”
没的选。
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陈季川跟陈少河往岩洞里面走去。
七八米高的岩洞蜿蜒深入,不知通往哪里。陈季川从竹筐里取出一块荧光石。散光亮,将四周三五米都照的亮堂堂。
据以往进入‘黑狱’的新人说,这种荧光石原本很珍贵,但前两年隔壁慕化县现一处新矿区,里面就有出产这种荧光石,于是逐渐普及开来。
岩洞黑暗无光。
又阴暗潮湿,寻常火把很容易就灭了,这才给他们放了荧光石。
陈季川在洞口划拉几下,表示这处岩洞有主。
然后才往里走。
深一脚浅一脚。
岩洞里有不少积水,远比外头更加阴冷。
陈少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将身上棉袄裹紧了些。
“开干吧。”
“动起来就不冷了。”
陈季川见状,也不往里走了。
就在原地。
从竹筐里拿出铁镐,看了看两侧岩壁,最终还是决定先从脚下开始。据冯墨说,那种被称为‘灵矿’的矿石,实际上是厌铁矿的伴生矿种,极为少见,就藏在厌铁矿里面。但是要将厌铁矿一点点敲碎,才能现被包裹在里面的灵矿。
这活做起来倒是跟以往差不多。
而且还免了背送矿石的活,又没有定下多少额度。只要你能在这矿洞待下去,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没什么惩罚。
看上去太惬意。
但越是越这样,陈季川心底就越是毛。
不敢偷懒。
“早点完成。”
“早点出去。”
“这里不能多待。”
陈季川冲陈少河肃容道。
“明白。”陈少河应声,挥舞着铁镐,率先动换起来。
陈季川也开干。
一连几天。
两人敲碎了不知多少厌铁矿,却连灵矿的影子都没看到。本以为不用背送矿石会轻松些,没想到却更累了。
往日里雾气稍浓的时候就收工。
现在睡到半夜,都能听到其他岩洞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显然都想要早些出去。
一天。
两天。
三天。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不管是陈季川还是陈少河,都没找到哪怕一块灵矿。
反倒是身体逐渐出了问题——
恶心。
干呕。
疲劳。
种种症状,让陈季川心底越不安。
直到进入岩洞的第十二天,陈少河无端端的流鼻血,让陈季川彻底慌了神——
“辐射!”
“这里肯定有辐射!”
陈季川两眼猩红,泛出血丝。
陈少河茫茫然捂着鼻子,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滋味:“四哥,我也要死了吗?”
他年纪虽小却见多了生死。
现在自己好像也要死了。
没有惧怕。
只是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四哥,舍不得四哥跟他说的那些美好事物。
比如娶妻,比如飞天。
他想娶个贤惠的妻子,可以给他生个可爱的小子。
他想飞天,去到记忆中已经模糊的白云上头,看看天空,看看大地,吹吹大风。
那一定很美。
“我要是死了,就剩四哥一个人了。”
陈少河捂着鼻子,看着慌神的四哥,忍不住哭出声来。
哭着哭着。
才现鼻血止住了。
“……”
陈少河把鼻血擦了,松开手,现果然没再流血。
这下子。
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看着四哥,觉得自己刚才哭唧唧的样子实在丢脸,担心四哥会说他。
“上火了流鼻血很正常的。”
陈季川见状也松了口气,冲陈少河笑了笑。
心底却没轻松多少。
之前是恶心、干呕。
这一次是流鼻血。
再过几天呢?
陈季川扶着陈少河坐在垫高石头上,石头铺满干草,又垫了棉被:“你先歇着。”
然后转身。
拿着铁镐拼命去砸。
爬山梯下面有黑甲蹲守,逃不出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二十块灵矿,让陈少河先出去。
“四哥。”
“我没事的。”
陈少河哪好意思休息,撑着站起来,也继续碎矿。
又到雾气渐浓的时候。
陈季川跟陈少河走出岩洞,去跟监工报到。
到了爬山梯脚下。
陈季川随意望了眼,现今晚来的人少了许多。监工一清点,果然,原本有四百七十八人,现在来的只有四百五十四人,少了二十四个人。
“大人。”
“我爹他累坏了,梯子太高,再下来会摔死的。”
陈季川所在的北二区也有人没来。
陈季川往出声的那人看去,认出来是李铭。没来的李三水是他爹,父子两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抓进来,在北二区待了有两年,平日里看着也和气。
现在。
李铭冲监工‘钱来’赔着笑。
钱来理都不理他——
啪!
扬手就是一鞭,甩在李铭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啊!”
这太痛了。
也太突然。
李铭一下子被打倒在地,捂着脸嘶喊。
北二区其他矿工也被吓住。
往日里。
这个‘钱来’不温不火,没见他过什么脾气。这次一句话都不说,扬手就打,实在吓到人了。
“以往在第十九矿山,像‘钱来’这样的矿工也有考绩,每月也要完成一定量的任务,所以不愿无事生非打骂矿工,否则收上来的厌铁矿少了,他脸上也不光彩甚至还有相应责罚。”
“但现在——”
陈季川心底笑着,愈冰寒。
“让李三水赶紧下来。”
“摔死,或是我用鞭子抽死,你给选一个!”
钱来卷着鞭子,脸上冷笑着,看着李铭。
“我——”
“我这就去。”
李铭哪敢抗议,赶忙去找李三水。
不独李铭。
也不止李三水没来。
山脚下一阵嘈杂,鸡飞狗跳一阵子后——
陷入寂静。
不多时。
寂静中,又听到‘砰’、‘砰’声响,惊的众人一个激灵。
陈季川跟陈少河对视一眼:“摔死了!”
知道肯定是有人从爬山梯上摔下来。
这么高的崖壁,摔下来断无活命之理。
“爹!”
“大哥!”
隐约的,能听到远处山脚下传来的哭喊。
陈季川心底冷。
不知道自己跟陈少河哪天也会这样摔死。
胡思乱想着。
监工走了。
矿工中,这次没来的二十四人,‘砰砰’摔死十个。
余下十四个被监工检查过后,带走了八个。
北二区的李三水就是其中之一。
陈季川看的清楚,这李三水疲累不堪,斑白的头也脱落一大块,看上去有些滑稽。钱来让他吐出舌头来,舌头上也有水泡,看上去是口腔溃疡的症状。
“脱。”
“口腔溃疡。”
陈季川看到李三水的症状,更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辐射!”
……
回到岩洞。
陈少河有些害怕:“听李铭讲,他爹七八天前就恶心、干呕,然后流鼻血,这两天才开始掉头,整个人也提不起劲。”
“没事的。”
“李老爹年纪大了,扛不住累而已。”
陈季川知道陈少河在想什么,出声安慰。
自己却强打起精神,继续奋力碎矿,寻找灵矿。
陈少河看到。
默不作声。
也跟着干。
但他心里知道,只怕用不了几天,他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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