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乔建一案露端倪(第1/1页)国企之花

    第四十二章乔建一案露端倪

    郑浩天走访的第一个对象是乔正清的母亲。

    乔母眯着眼盯着郑浩天道:“这不是莫所长吗?十年了,还是这么年轻,一点儿不见老!我这个老太婆就不行了,这头发说白就白,老了!”

    乔正清道:“妈,你眼睛花了,看错人了。他不是莫所长,是专案组的郑组长,他要重新调查爸的案子。”

    乔母凑近郑浩天,又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别骗我了,你就是莫所长!你干吗骗我呢?十年前你吩咐的话我记着呢,你是怕我跟别人乱说,才来试探我的。我是老实本份人,哪里敢乱说乱动呢?老乔走了,我还指望正清养老送终,我敢乱说吗?老乔留下的那封信不是给了你啦,老乔让你们查查那两个人,查得怎样了,那两个还过得好好的呢!可老乔死得冤啦,害得我儿到现在都抬不起头来。都怪老乔,当什么媒人啊,人家余队员家里有老婆,你去凑什么热闹,要给他介绍什么博物馆大美人!如今晓得厉害了,姓余的非但不领情,反而栽赃栽到你头上,你自作自受。”

    郑浩天眼睛一亮。“乔伯母,你再说一遍,是一封什么信,栽什么赃?”

    乔母道:“莫所长你真逗,还在试探我!那封信是我从老乔贴身口袋里找到的。老乔信中说,他听到余队员、周队员吵架露出口风,失盗的宝贝跟他们有关。还说他原先跟余队员开玩笑,牵线做媒,谁知他俩弄假成真,到头来反把一盆脏水都泼到老乔身上。啊呀,信中不全都写着吗,还来问我!不跟你说了,老是不相信人,莫所长放一百个心,我老太婆不会乱说的。我累了,要歇歇了。”

    乔母絮絮叨叨说完,转身就往里屋走,乔正清拉都拉不住。

    乔正清尴尬地笑道:“郑组长别见笑,我妈年纪大了,又受了刺激,脑筋有些混乱。”

    郑浩天正sè道:“不!乔夫人的脑子清醒得很,她提供的情况颇有价值。不过我看得出来,她心中还有顾虑,这也难怪,毕竟十多年了,还没真相大白。”

    乔正清把周建兴出售龙纹梅瓶的情况如实向郑浩天反映,郑浩天颇感兴趣,第二天就去荣宝斋找徐经理。

    徐经理十分兴奋。“早就盼这一天,乔馆长蒙冤已有十多年,该是平反昭雪的时候了。”

    徐经理把郑浩天领到荣宝斋仓库,小心翼翼将装有龙纹梅瓶的匣子打开。

    郑浩天道:“果然是件宝贝,难怪有人动它的歪脑筋。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可惜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这是乔正清告诉我的,是这样吗?”

    徐经理道:“确实如此。这件龙纹梅瓶不是唯一的存世品,所以还不能完全断定这就是龙先生的被抄物资。”

    郑浩天道:“你是专家,我相信你。你原本在博物馆工作,可以谈谈乔馆长、周建兴、余顺利和沈蓓佳之间的关系吗?”

    徐经理道:“我记得周建兴、余顺利两人是在六八年八月下旬进驻博物馆的,当时的名义是三江市文教系统宣传队,工人老大哥来到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当领导,我们这些臭老九个个敬若神明,毕恭毕敬,乔馆长也是一样。周建兴原本在市里小有名气,到我们文教系统作过学雷锋报告,他的事迹挺实在,语言朴素、贴近生活,我们都很尊敬他。来到馆里没几天就跟我们混得很熟,他的儿子周国栋、周国良也常来馆里玩。”

    郑浩天道:“这么说,周建兴是个好同志,余顺利又是和他在同一个厂工作,又同时受命参加宣传队,两人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但后来他俩却反目成仇,坚决反对结成亲家,葬送了儿女的幸福?”

    徐经理道:“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听说龙先生的抄家物资被盗的当晚,周建兴、余顺利和沈蓓佳三个人都在仓库外间,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吵。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居然没有发现盗贼竟然在跟他们一墙之隔的内库从容不迫地盗走龙先生的珍稀宝贝。”

    郑浩天道:“他们为什么争吵?”

    徐经理道:“盗案发生后,我曾经把这个情况向莫仁杰反映过,后来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郑浩天沉思道:“你反应的情况非常重要。有些事情确实很蹊跷。谢谢你,徐经理。”

    郑浩天当晚就向任书记作了汇报。提出了几个疑点,一是周建兴家出售的龙纹梅瓶与龙先生家的一模一样,真的是巧合吗?二是乔建一临死前写的信已交给莫副局长,为什么那封信没有存进案卷?三是乔建一信中提示调查周建兴和余顺利二人,为什么莫副局长从未提起此事?四是盗案发生当晚,两个宣传队员为什么激烈争吵?五是周建兴他们为什么对乔建一严刑逼供,拳打脚踢,仅凭一封匿名信就把乔建一隔离审查,为何如此草率?

    任斌泉道:“你都说到点子上了。这些疑点在十年前就已摆在那儿,有的领导同志为什么视而不见呢?为什么不顺着这些线索深挖下去?乔建一为什么不直接将信交给莫仁杰,而要跳楼自尽,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郑浩天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请任书记指示。”

    任斌泉道:“你可以分头找相关人员了解情况,但注意不要打草惊蛇。我预测他们不会谈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这十年中间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要作好持久战的准备,必要的时候要采取缓兵之计。”

    郑浩天按任书记的指示,分别找莫仁杰、周建兴、余顺利和沈蓓佳了解情况,果然不出所料,一无所获。

    莫仁杰笑着告诉他,小老弟,你到底年轻,社会经验欠缺。你不想一想,在当时是什么政治气候?乔建一是被人举报的犯罪嫌疑分子,他的话能相信?更不能容忍的是他竟然把矛头对准宣传队,这不是阶级敌人反攻倒算吗?在那个年代,我仅凭乔建一的怀疑猜测就去调查宣传队,这不是找死啊!

    周建兴、余顺利和沈蓓佳三人的回答出奇的一致,都说出事当晚三人在一起争吵是因为私人借钱方面有些误会引起的。深感内疚的是他们身在仓库外间,以为万无一失,却被盗窃分子钻了空子:他们三人在外面吵得不可开交,盗贼趁机破窗而入,在仓库内间肆意作案。

    至于对乔建一逼供施暴的原因是出于革命义愤,对盗窃行为恨之入骨;加上乔建一又顽固不化,拒不认罪。他们才不得已动粗,虽然有违反政策的过激行为,也是大长了无产阶级志气,大灭了资产阶级威风。乔建一畏罪自杀,从另一角度证明乔建一就是盗贼。

    周建兴还反问,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年,资本家个人物资被盗,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值得市委如此兴师动众?倘若是博物馆的珍宝被偷,那又另当别论。只不过是一个资本家罢了,剥削人民的血汗,吐出一点又有何妨?

    郑浩天笑道:“上面有要求,市委迫不得已。一切还是要实事求是嘛,最后实在查不出来,也只能偃旗息鼓,你说呢?”

    周建兴点点头,隐隐露出笑意。

    任斌泉听了郑浩天的汇报后,指示明查改为暗访,广布暗线,打持久战。郑浩天分别跟徐经理和乔正清通报了情况,两人都理解专案组的无奈之举,表示愿意配合到底。

    任斌泉在市委一次会议上,顺便提起这件事,说经过了解,确实是个无头案,继续调查下去意义不是很大。戈泽其说,既然如此,把专案组撤了。任斌泉说,暂时挂着,否则对上面和乔建一的家属不好交代。戈泽其说,也对。要对家属做好安抚工作,党的政策是重在表现嘛,告诉机床厂领导,不要岐视他的子女。听说乔建一的儿子是个知识分子,只要他表现好,还是可以重用的。任斌泉见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便吩咐秘书去办,要求机床厂为所有对四个现代化作贡献的同志创造良好的政治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