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何文彬不吃那一套(第1/1页)国企之花
第九章何文彬不吃那一套
夏明兰说到做到,半个月后,她打电话告诉洪振东,有个姑娘名叫郁美儿,二十五岁,在供电局工作,品貌俱佳,是她办公室同事的远房亲戚。洪振东说,我的目标是何冰冰,别的不考虑。夏明兰说,你别死脑筋,吊死在一棵树上。你和何冰冰确实不合适,不会有结果的。郁美儿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我见过,错过她会后悔的。洪振东勉强答应见了面再说。夏明兰说,星期天上午九时正在城中公园陶然亭,我同事会带郁美儿同你见面,务必准时,我同事认识你。
到了星期天,洪振东提前十分钟到达陶然亭。不多一会,有两个女子也向这边走来,在不远处停住脚步。
洪振东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年纪稍长,约三十岁左右,长得一般,还算看得顺眼,另一个二十出头,有沉鱼落雁姿sè。洪振东心想,可能表姐所说的郁美儿就是她了,第一印象不错,不输于何冰冰。外地人说三江市是出美女的地方,名副其实。
洪振东正在思索与二人见面时的开场白该如何说,只见那二位盯着自己看了片刻,又嘀嘀咕咕说一会悄悄话,竟然转过身去,不紧不慢地走了。
洪振东大为诧异,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那位年轻姑娘不是郁美儿?他耐着xìng子在陶然亭等了一个小时,再也未曾见到有别的女子结伴而来。洪振东一肚子疑惑,懊恼地离开城中公园。
第二天,夏明兰来电话说,昨天他见到的确实是她同事和郁美儿。郁美儿说她在十年前就见过你。洪振东说,有这种事?她在哪里见过我?夏明兰说,你还记得当年抄龙德章的家时,你用棍子敲打龙先生,逼他交出金银财宝,有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冲过来挡在他身前大叫:别打我舅舅!从那时候开始,你的“光辉形象”就铭刻在她的心中!表弟呀,我早就劝你不能冲动,不能搞武斗,你就是不听,硬要以暴风骤雨的方式打出一片新天地,今rì终于得到报应:郁美儿再也不愿见到你,说你是恶魔的化身!
夏明兰又说,不过你也别太在意,“东方不亮西方亮”,我再另外帮你介绍。
洪振东心头一震,他已听不清表姐接着又讲了些什么。唯有一个已经忘却多年的场景倏地出现在眼前:龙德章先生的脑袋耷拉着,嘴角流着鲜血。一个小女孩怒目园睁,冲上来夺他手中的木棍······
夏明兰果然说话算话,半个月后,又告诉表弟,有个小学教师,二十四岁,长得甜美可人,不输于余小瑛。她说曾经见过你,愿意见个面。
洪振东多了个心眼,没有答应见面rì子,却委托朋友打听小学教师的情况。三天后,消息传来,称小姑娘确实很漂亮,人缘也好,同事们的口碑颇佳,她的舅舅就是二中教体育的彭老师。洪振东心中一愣: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看来这件事不用谈了,免得自讨没趣。在运动初期,他跟彭老师有过节,结下的冤至今未解。洪振东对夏明兰说,表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别再费心,我还是一门心思用在何冰冰身上吧!
夏明兰一声叹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天意难违,好自为之吧!”
从很久以前开始,洪振东每天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小组生产rì报表”送到车间办公室,按道理,这是考勤员小孙的差事。
起初,小孙还以为洪哥对自己挺照顾,当组长的向车间领导汇报,顺便交上报表是顺理成章的事。后来他发现洪哥把报表交给何冰冰后,无论有事无事,总要再赖上十分、二十分钟,有一搭无一搭地扯上几句不闲不淡的话。工余闲聊时,还经常在他和包小淼面前有意无意挑起有关何冰冰的话题,小孙才明白洪哥的心意,乐得顺水推舟。
洪振东恨自己没出息,无论白天夜晚,只要稍有空闲,眼前总会浮现何冰冰笑靥如花的倩影。他恨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儿女情长、优柔寡断,他明白自己已经不可救药拜倒在何冰冰的石榴裙下,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冰冰始终若无其事,对他的露骨暗示装聋作哑。
洪振东常常对着镜子自我欣赏,镜子中的这张脸多么英俊潇洒!想当年慷慨激昂、指点江山的巅峰期间,有多少纯情少女愿意为这张脸献身,都被他婉言拒绝。他不是戈chūn生那种滥情男人,他要在芸芸众生中寻到一个值得为之倾倒、为之奉献终生的绝代佳人。
以前,他钟情于夏明兰,只因近亲不许结婚望而却步。郁美儿不愿相见,他不在意,毕竟是历史的误会,情有可原。如今使他痴迷的佳人就在身边,却偏偏是咫尺天涯,看得到摸不着。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洪卫东百思不得其解。
夏表姐劝他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才若有所悟:时代变了,革命造反的风光岁月一去不复返,他这种人不吃香了。一个是初中生,一个是大学生,这就是他洪振东和何冰冰之间的差别。好好想想吧,何冰冰甜甜蜜蜜的笑靥从未单独为自己开放,可她面对乔老爷时却是有说有笑,连那对媚眼都充满了笑意!
洪振东绝不甘居人下,“叫花子面前也有三尺硬地”,何况他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峥峥硬汉!两军相遇勇者胜,未到最后关头,他决不轻言放弃。当年他指挥红旗兵团踏平“四·二三战斗队”,就是在处于劣势的艰苦条件下,硬是凭他们几个不怕死的生死弟兄奋不顾身冲进对方指挥部,一举扭转乾坤!
洪振东充满自信是有道理的:他已经找到了主攻方向。
这天晚饭后,洪振东拎了礼品来到何冰冰家。
洪振东道:“何伯伯您好!我是何冰冰车间的同事,我叫洪振东,冰冰在家吗?”
何文彬笑容可掬。“洪师傅请进。”
洪振东将礼物放在桌上,何冰冰的母亲于兰芝给他倒茶。
何文彬表示谦意:“真是不巧,冰冰有事出去了,实在不好意思。洪师傅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无妨。”
洪振东笑道:“愚侄冒昧来访,打扰了。听到朋友说起今天是伯父寿诞,所以匆忙前来拜贺,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何文彬连声道谢。“区区小事,居然惊动洪师傅大驾,失敬!不知是哪位朋友对我这个教书先生备加关注?”
洪振东道:“区教委的周主任是我好兄弟。”
何文彬“哦”了一声。“原来是周主任!他在百忙之中关心我的私事,不胜荣幸。”
“我还听说世林小学的教导主任马上就要调离,两年后校长也要退休,对吗?”
“对,周主任有什么指示吗?”
“周主任说,这次教导主任人选也就是两年后接替校长职位的候选人。眼下符合条件的有三人,区教委正在慎重考虑。”
“是吗?不知道周主任有没有谈得更具体一些?”
“他提到了伯父的名字,另外两人是其他小学的老师,愚侄并不熟悉。”
“洪师傅的关心,我们何家感激不尽。”
“这是应该的,我和冰冰是同事,伯父的事也是愚侄的事。”
何文彬连声道谢。洪振东和他闲扯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何文彬留他多坐一会。洪振东说,打扰伯父,很不好意思。请何伯父放心,一有消息便来通报。何文彬说礼物不能收,请拿回去。洪振东哪里肯听,拔腿就走。
于兰芝道:“这个小伙子知书达礼,文质彬彬,跟冰冰倒是蛮般配的。”
“你才见过一面,结论下得太早。”
“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你听他说话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待人又有礼貌,一看就知道是见过世面的人。”
“你又要犯错误了,去年你看中那个姓宋的,把他吹得天花乱坠,硬要逼着冰冰跟她谈下去。幸亏冰冰有主见,早就跟他断了来往。要不然,于老师就有个劳改犯女婿,自己的脸没处搁是自作自受,还把冰冰害惨了,后悔一辈子!”
“你也不能因噎废食,姓洪的小伙子长得不比你差,你是怕以后再也不敢自夸‘美男子’!再说他对你挺孝顺,见面礼不轻!”
“我心里不痛快的就是这一点。前些rì子冰冰就跟我说过,这个姓洪的对她追得很紧,但她不稀罕。今rì一见,果然冰冰有眼光。我看姓洪的自作聪明过了头,他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看重地位升迁,他是小看我何文彬了。”
“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人家好心好意向你透露内部消息,又是哪一点惹了你,非但不讨好,反而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你这句话才算问到点子上!你要先弄清几点:他跟我素昧平生,第一次登门拜访,带点礼物也是人之常情。问题在于他表示了几层意思:一是他的人际关系极广,在zhèng fǔ机关、市领导中都有重量级关系。二是学校教导主任三选一,决定权在区教委周主任,而周主任又是他的生死之交。言外之意是我何文彬能否当上教导主任,最终决定权在他洪振东手中!三是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冰冰的关系。换句话说,我在学校的前途完全取决于冰冰的态度。第一次见面就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的人品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呀,他看上冰冰,爱屋及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哼!他以为我何文彬也跟他一样喜欢钻营,想往上爬,大错特错了。我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中学校长都干过,被人一巴掌打到小学教语文,还在乎当什么教导主任,笑话。”
“唉,又把你的满腹牢sāo勾了起来,不谈了,反正是冰冰的事,满不满意由她说了算。”
“姓洪的不是冰冰心目中的革命伴侣,她要的是白马王子。”
“你又贼心不死,捡起封资修的一套来祸害冰冰。你怎么知道冰冰的心思?”
“我不但知道,还确定她要的白马王子就是她常提到的那个乔老爷。”
“你是神探亨特?”
“亨特是个人英雄主义,我是集体英雄主义,我比他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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