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想法(第1/1页)乱世栋梁

    彭城公府,箭堂,李笠与侄子李昕比赛射箭,靶距一百步。

    虽然李昕的射术又有长进,但依旧比不过叔叔,一番较量过后,依旧告负。

    “射术练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了,毕竟看得还是临场发挥,以及一些运气。”李笠放下弓,和李昕聊起来。

    “打仗,如何用好骑兵?你有想法了么?譬如两军列阵交战。”

    李昕回答:“要用好骑兵,主将就得是个合格的骑兵,并让骑兵动起来,让骑兵在敌阵外围游走,寻找对方的破绽。”

    “或者,主动引诱对方露出破绽。”

    “那么,最好是主将亲自率骑兵出击,一旦发现战机,立刻发动强攻。”

    “将破绽扩大,让后续骑兵突入,撼动敌阵。”

    “只有这样,才能较好的发挥骑兵威力。”

    “步阵,就交给副将指挥,一旦骑兵突击得手,立刻全军突击。”

    不错的想法,李笠说:“这种打法,前提是己方骑兵占优。”

    “而且,突入阵中的主将,阵亡的风险可不小。”

    李昕耸耸肩:“打仗本身就有风险,骑兵必须动起来,而只有主将亲率骑兵主力出击,才能抓住战机,这在进攻作战中,十分重要。”

    “甚至,这在以少打多的战斗中,也很重要,只有如此,才能最大发挥骑兵的威力将敌军逐个击破。”

    “所以,我认为,骑兵要集中使用如同握手成拳关键时刻能以重拳给对手致命一击。”

    “而不是用五根手指分别戳人,不仅难以致命,手指还容易骨折。”

    能得出如此结论李笠觉得侄子算是没白打这几年仗。

    “年后皇帝会驻跸淮阴。”李笠坐在榻上,示意侄子也坐下,继续聊。

    “你想做个禁军将领驻防行在还是呆在边疆继续磨炼?”

    “侄儿想留在边疆。”李昕毫不犹豫的回答李笠看着侄子:“你娘担心你的安危你出在外打仗她成日里吃斋念佛。”

    “这不,还特地跟我提了一下,希望安排你宿卫行宫,别再去边疆了。”

    “那如何使得!”李昕急了眼,“男儿就该驰骋沙场建功立业若马革裹尸还那也是天意岂能苟且于温柔乡中?”

    李笠笑道:“这话,我可不能说,不说你娘你祖母,也听不得。”

    “方才,在你祖母那里,说起作战经历,你祖母可是心疼得哟”

    “那我去和娘说!”李昕真是不想虚度大好时光,而是想要建功立业。

    他知道自己没有所谓的打仗天赋,但愿意学,哪怕为此冒巨大风险。

    所以希望驻守边疆,通过不断地打仗,在此过程中学习如何打仗。

    对于骑兵的运用,也只能通过不断地打仗,来积累经验。

    哪怕这所谓的打仗,只是清剿流寇,但那也是一种锻炼。

    若是求安稳,当个禁军将领,终日在京城虚度时光,忘了远大理想,这样和一条鲍鱼咸鱼在这个时代的称呼有何区别?

    李笠见侄子意志坚定,很满意:“你好好和你娘说,你娘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心疼你,也是理所当然。”

    “嗯。”李昕当然知道该怎么说,但他决意要锻炼自己的能力。

    叔叔十几岁时,就扛起家中大梁,而他现在都快三十岁了,没道理躲在娘的身后,过自己的小日子,让叔叔继续独自扛大梁。

    李昕想得明白,李家人丁单薄,成年的男子只有叔叔和他,叔叔要留在京城,那么,他就该在外做事,给叔叔分忧。

    哪怕暂时不用他分忧,他也得锻炼自己,锻炼自己的队伍,尽快做到独当一面,如此,才能分担叔叔肩上的重担。

    李昕向叔叔说起这一年多以来,打仗的经验教训,李笠听着听着,对侄子如此有上进心颇为满意。

    李家能有今天,全靠他立下的赫赫战功,所以,李家的立身之本,是战功。

    是军队,是追随李笠多年的人们。

    这些人之中,多为寒人,但更多的是无地农民、无业游民。

    只有团结这些人,才能让李家的根基逐渐稳固,而不是寄希望于融入“上层社会”,脱胎换骨,变成士族。

    即便现在,李家看上去有模有样了,但李笠知道,自己其实不会被士族们看得起。

    毕竟,这是个贵贱分明的时代,士族连寒族都看不起,又怎么看得起他这个吏家子?

    人不能忘本,所以,李家的男子,必须以立军功为优先,走的是武人路线,讲的是弓马娴熟,骁勇善战。

    而不是学那些士族子弟,手无缚鸡之力,平日褒衣博带、大冠高履,以会骑马为耻。

    更不能学开国勋臣后代,讳谈自己的“将门”出身,甚至避谈自己能开几石弓。

    当然,文化教育不能落下,作为武人,不代表要当个目不识丁的莽夫。

    所以李昕熟读四书,闲暇时也常看春秋、史记、汉书,提升自己的知识水平。

    但最主要的,还是抓紧时间,锻炼自己的军事能力。

    李家不是将门,没有家传兵法,李笠当初要吃军功这碗饭,只能想办法在战争中学,这其中,如何用好骑兵,更是重点。

    然而没人教,只能靠自己琢磨,在一次次战斗过后,总结经验教训。

    如何用好骑兵?李笠自己勉强琢磨出来了。

    无法教会侄子真正懂得如何打仗,所以,侄子应该在前线不断磨炼,而不是在京城当个银样镴枪头将军。

    说了一会,李昕见左右无人仆人们都离得比较远,低声问:“叔叔,难道,就一辈子,当个忠臣?”

    “当忠臣很难么?”李笠反问,李昕摇摇头:“难,只有死了的忠臣,才是最好的忠臣。”

    “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李笠警觉起来,认为李昕被别有用心的人蛊惑,起了心思。

    这很危险,容易被人利用,来个“钓鱼执法”。

    “叔叔,京城里的权贵们,还有那些世家高门,其实没几个看得起叔叔的,对吧。”

    李昕看着李笠,李笠却问:“谁跟你说的?”

    “侄儿自己想明白的。”李昕笑了笑,“之前,叔叔让侄儿管产业,学经商,学与人打交道,所以,侄儿学会察言观色了。”

    李笠回答:“他们永远都看不起寒人,无论寒人的表现、成就如何,这就是歧视,他们要用这种歧视,来彰显自己和别人的与众不同。”

    “我们不需要谁看得起,用不着在意他们的看法,至于忠臣,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等过了年,皇帝驻跸淮阴,我们就让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士族们看看,什么是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