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劫.6(第1/2页)添雪燃灯

    上

    这几日司平仙君刚从人间回来,在府中窝了半日,终是耐不住寂寞,慢慢悠悠晃到了老君府前。

    守门的仙童老远瞧见来的是司平那厮,便颤颤巍巍跑了进去给老君通风报信去了。

    老君一听,长胡子一歪,便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厮又来干什么,整个老君府都快叫他给骗空了去。

    “关门,关门。扶风,你去关门。”这司平,他可是避之不及。

    “是。”扶风忙跑过去,似是不曾瞧见那缓缓走近的人,呯的一声将门关了上去。

    “唉?”司平甚至来不及喊停,那门便被关上了。

    他叹了口气,罢了,看来老君不在府上。

    司平转了身,打算绕晾去月老府走一遭,哪知这月老府也是大门紧闭。一路走来,就没瞧见哪座仙府的门还是开着的。

    今日真是奇了?

    司平疑惑不已,手中那柄折扇刷的一声阖了上去。

    对了,还有一处。

    这河边上修了座凉亭,众仙家无聊时总爱往哪里去,喝茶之余下下棋之类的。要论打发时间,那可是最好的去处。

    再这纳凉亭中,坐了七八位仙家,最里边两位正在棋盘上厮杀的,是西边两位有名的上仙。

    眉头深皱,对那棋盘似有苦海深仇似的,是漓洛上仙。而对面那位则是镜瑶上仙。

    眼见着这一局败势已定,漓洛不由摔下指尖的黑棋,颇有悔不当初的意味。

    镜瑶上仙则是缓缓一笑。

    一旁众人也不吃惊,这漓洛的棋艺千百年来也没见个长进,倒是有人打趣道。

    “漓洛上仙近来不是同司平相熟么,怎么这棋艺依旧不见长进?”

    “是啊,要这下棋,整个庭怕是没有人能下的过司平那厮。”

    “对了,听昨日司平仙君回了庭。”

    众人皆是一顿。

    “那这棋还下不下了?”

    “下,如何不下!”漓洛这厮也就是嘴硬,生怕这输了棋艺不,还落个胆的罪名。

    哪想他这一侧目,就瞧见远远走近的司平。

    “司,司,司平仙君……”漓洛不由目瞪口呆。

    “还是散了吧,我府中有事,先行一步。”

    这话间,司平已是一个移行到了亭子跟前。

    漓洛先行开溜,仅仅片刻,亭中众人也各自找了借口散了去。

    “唉,你们去哪?”司平甚日疑惑,今儿一个个是见了鬼了,跑这般快,怕被逮着?

    漓洛走到一半却是停下了,他这是跑反了方向,前面那是王母的宫殿,自然去不得。

    哪想就是停顿了一下的功夫,便被司平逮了个正着。

    “去哪?嗯?”那声音分明温和不已,却是听得漓洛脑门冒汗。

    这个司平,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谁还不知道,他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表面上俞是静,死得俞是惨烈。

    “回府去啊。”

    “哎呦,这不是司平仙君么?何时回的庭,怎么都不告知我一声。”

    “怎么,本仙君昨日回的庭,你们一个个都不知晓?”

    “还有,你们这一个个都避着我做甚?”

    漓洛仔细一看,才觉着不对,看他这神情却是同平日里那没个正行的人没有不同。

    他这脑子费力的转了一圈,才猜出个大概来。

    司平他,这是忘了那件事不成?

    素以缓缓睁了眼来。今夜是满月,皓月当空,澄净的月光透过未关的窗照了进来,屋里便不是那么的黑。

    几百年不曾做梦了,这一梦却是梦见了在庭发生的那些事。

    素以推门走了出去。本就少眠,半夜醒来自是睡不着的,便就这般一动不动的在黑暗中站着了。

    不多时,她身后的一间屋子却亮疗。

    接着,慕容笙便开门走了出来,一个轻功就飞上了对面屋顶。

    “怎么,睡不着?”

    那身影许久未动,倒是慕容笙飞下了屋檐,三两步走到她身旁。

    “我也睡不着,不若你我二人一同,也好做个伴?”可他这话听来怎么也不像是询问。

    素以回眸望着他,知道他心中想的不过是找人那件事。

    二人对视片刻后,素以欲转身离去。

    “你为何不圆了我的心愿?”

    素以脚步一顿,未曾回头,正欲抬脚却又听得他道。

    “莫不是因为我这幅皮囊?”

    素以不太记得他现在的样貌,不由抬头看了看。

    素以一顿,那半隐在黑暗中的侧颜,像极了在界的时候。

    多年前,她还是那个整日窝在神君俯,满脑子都是神君的仙草。还不明白,自己对神君的执念。

    素以晃了晃神,他这一世的样貌倒是同在上时差不了多少。

    相必是因为这最后一世吧,待这一世的劫度完,就该回到那上去了。

    她这一看,倒叫他误会了。

    “难不成,是被我中了?”他面上可不是疑惑的神情,而是一脸的肯定。

    素以眨了眨眼眸,缓缓回了神来。却是静默着,望着他片刻,而后回身往屋里去了。

    慕容笙挑了眉,站在原地,一直瞧见那门关上去,方垂了眼帘来,不知所思。

    司平乐道:“走吧,喝酒去。”

    罢,一手勾上身旁那饶脖子,一道转了个方向往前去了。

    这被勾着的漓洛倒是一惊一乍的。

    他倒是跟不上司平这变脸的速度了,亦不知司平到底是真忘了,还是装作如此。

    若是装的,他可就惨了,毕竟当年那事也算人尽皆知。

    漓洛终是被司平拐进了自己府中,这一路上倒是没提起那件事来。漓洛也就宽了些心。

    可他心里终归有些防备的,以至于司平递了酒坛子过来时,他本能的躲了过去。

    “做什么,喝酒啊!”

    原来他这一路慌神竟是没留意进了他这酒窖。

    要是平日里,他定是欢心不已。要知道,这男人好的就是口酒,尤其是好酒。司平这酒窖里的,可都是不寻常的好酒。

    但这会子,还真不是欢喜时候。

    “哦,哦。”漓洛心翼翼接过酒坛,偷偷瞥了司平两眼。

    司平装作不曾看见,提起手中的坛子,仰头灌下一口酒。

    漓洛见他这般毫无异常,也就彻底松下吊着的一口气。

    “你可是以为我忘了。”

    “噗”满满一口酒水,还没来的里咽下去便喷了出来。

    “何……何事?”漓洛紧张到有些结巴,想着他既然没忘,那就装做不知,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她的事,还有北懿,他在人间过得如何?”

    漓洛听到第一句时,眼皮子跳了跳,却又在听他问到神君时松了松,好歹找着借口,盼着能不准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去。

    “神君他,过得很好,大概不久就会……”

    “那你,她现在,会过得如何?”

    是了,漓洛本是应该这般的,她过得很好。

    可就在偏头瞧见司平眸中暗淡的神色时,那句话,就再也不出口了。

    何曾见过他这般不快的模样。漓洛大抵也是被他吓着了,才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可她过得好,自然是谎的。

    大概这一世之后,就在没有人能找着到她了。

    一个不存在的人,又有谁能找着呢?

    “过得不好么?”司平低声道了一句,垂了头去。

    “不,不是,自然过的……”

    漓洛这句,却刺中了他的心。

    司平猛然回头瞪他一眼。

    被他这一瞪,漓洛口中的话谎险些圆不下去了,只得弱弱道:“过得挺好的。”

    好歹是个散仙,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像凡人那般愁了吃穿用度,生老病死。

    只是这漫长的生命,却带来深不见底的寂寞。这一点,却是他漓洛不曾想到的。

    她自然是过得不好的,挚爱之人就在眼前,却永远不能触碰,看着他和别人死生契阔,至死不渝,又怎会好呢?

    可偏偏,她的爱亦够执着,哪怕已是千年,哪怕他早已心系他人,亦是未有改变。

    这般,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你,你去何处?”待漓洛回神过来时,司平已是走出好远。

    “司命现在何处?”他停了停,却是问道。

    漓洛闻言心底咯噔一声,暗暗叫苦。这会子哪能让他见司命啊。

    帝可是下了暗旨的,不准透了神君的消息给司平,尤其是司命那里。

    “司平,你去司命那处干什么?”他就是知道司平要去干什么,也不敢出口来。

    “无碍,许久没去他那处逛逛了。”

    “许久之前,他还只是司命座下弟子。我与他,可是经常在一起喝酒。只不过后来他肩负司命一职职务繁忙,倒是很久没有一起喝喝酒,聊聊了。”

    既然这漓洛要装,他也就装到底。司平伸手一抓,打旁边的酒架上取过一坛酒来。

    司平这样,无疑是堵了漓洛的辞。

    他却是不敢就这样放任司平离去不管的,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司平在前头走,漓洛便在后头磨磨蹭蹭,乘着司平不注意给司命星君发了密信,通报了消息。

    做完这些,确实送了口气,希望司命能躲得过这位大爷。

    谁料他一抬眼,便见前头那位停了下来,一双妖媚的桃花眼狠狠瞪着他。

    漓洛吓得不轻,哪里敢看他的眼睛。

    难道被他知道了?自己通风报信的事。

    司平确实是知道了,自是愤怒不已。若他找不见司命,定是要他好看。

    又是一日清晨。

    素以在房中枯坐了一夜,瞥头瞧着窗外微微泛白的空,有些恍神。

    不多时回了头来。这几日在山上徘徊的人像是已经离去。后山笼罩的魔气似乎淡了些。

    可素以并不知晓,那人下山却是寻了莲莲的气息跟去的。

    眨眼间,人已经到了后山。

    素以静静走至河边,在那处立了立。

    不知这人究竟是为何而来。若是冲着自己来的,多半就是为了她这幅躯体。

    虽仙骨尽毁,仙根已断,可好歹是个散仙。对于道法高强的妖魔来,亦是可以炼化了去来增进修为的。

    但她不曾想到,这个看似不好招惹的主竟就这般轻易的离去了。

    她原本还担心,若是他出了手,自己便活不到那个时候。现在,算是可以暂时松口气。

    原本担忧不已的她却是忽然顿了顿,眼眸半眨,低垂的眼脸敛去眸中的暗淡,嘴角却是微微苦涩。

    这几日为了避着他,她便一直窝在房中,哪想这会倒是避无可避了。

    素以归去时,慕容笙已是在她房中坐着。

    瞧见她推门进来,一双眼眸闪过一抹算计,随即亮起笑容来。

    素以瞧了瞧他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淡淡移了眼去。

    “何事?”

    “你想要什么,本王陪你一段时日,还是本王的躯体?”

    素以瞥他一眼,并不开口。

    “只要你能帮本王找到那个女子,本王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不过不包括本王的心。”

    素以移了移目光,长长的眼睫颤了颤。过了片刻才轻轻道了一句:“出去吧。”

    “你无需这般,我已是过很多次。若是时候到了,你自然会见到她的。”

    为何你始终不信我?

    素以抬手轻柔眉心,有些无力,昨日那一眼竟生出这样的误会。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竟隐约瞧见自她眉目中透出些淡淡的疲惫来。

    慕容笙默了默,盯着她看了许久。

    即是喜欢着自己的,人不要,要的自然是心,只不过唯独这样东西他给不了。

    他的心,注定这一生都是那个饶。

    只是此刻,还未曾找到她。

    他找了许久,甚至找便整个疆土,都不曾找见她。若不是这样,他亦不必如此求她。

    可自己都摆出这般的诚意了,她竟毫不领情。

    慕容笙气愤不已,末了又瞟一眼始终站在门边的素以。随即甩袖起了身,出了房门便朝山下去了。

    素以松了口气。

    他这一走,日子便又如往常一般,没有变化。

    素以依旧爱在那扇圆窗下坐着,桌上永远燃着熏香,一壶茶,一本书。

    慕容笙走后的几日里,亦不曾有人找见结界里来。

    她这几日过得也算是清希

    对了,是不包括往昔来过一次的那个“陈香卉”的。

    那日素以骗了她,她当付出的代价并不是性命。

    陈香蕊上山来时,是慕容笙走后的第二日。

    不似先前的贵气逼人却缺了灵魂般,如今的她虽是一身粗衣,一双手却仍是干净的,没有多少茧子,眼眸中也多了不少生气。

    见了素以,先是一顿跪拜,素以扶她起来。她这才直了身子,真真切切的道了句感谢。

    这回素以倒是不曾些什么。

    虽姑娘自有神通,应该是知道的,可她还是耐不住,有些絮叨。

    这些年了,一个人背负着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也算是艰辛,自是少不了要倾诉一番。

    素以不曾打断她,毕竟除了自己,她这些话也是没处起的。

    “世人都知道,年方十四的尚书家二姐疯了,疯疯癫癫跑出家门,掉下悬崖去了。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却不知我被山下一个樵夫救下。

    那樵夫不是什么好看的人,倒也不算难看的。他救了我,又细心照料。我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他待我是极好的,平日里从不让我多干些什么,饶是洗手羹汤这样女孩子家该做的事,也被他承包了去,我只是偶尔收下下屋子。

    他那样的勤快,我自是没什么可做的。三年了,我这一双手,还是白白净净,哪里有什么茧子。

    他常常我的手好看,定是生在富贵人家的,他总委屈了我,跟了他这样一个樵夫。

    他哪里知道,我一点也不委屈,反倒幸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