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鱼.1(第2/2页)添雪燃灯
从我手中接过手机,并不多,便要转身走。
我叫住他:“逐先生请留步。”
他浅蹙眉心:“我不给人签名。”
“我只想跟逐先生要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咒鱼你接不接?”“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咒鱼的编剧蓝魔,石邤应该跟你提过我吧。”
“你提的那个条件我不接受。”
“恕我直言,逐先生现今走过的这片土地是我的,得更清楚一些,整个崇野镇都是我的。我可以提供三亿的资金,拍摄期间崇野所有的场地设施优先供咒鱼剧组免费使用,另外,我私人再送你一栋大别墅这周围的随你挑。我以为这样的条件,任何人都会接的,你是吗?”
“我跟他们不一样。”
“在我眼中没有任何不同。”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石邤的工作室资金出了问题,你知道吗?”我淡然开口,“他之所以跟你力推我的剧本,就是想解燃眉之急。他带你入行,捧你上,你不会忘恩负义吧。”
“你到底是谁?”
我笑得恣意:“一个有钱人而已。”
“你想捧谁?”
“我可以保证,她漂亮高贵,又是老戏骨,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童星?”
“不,她是圈外人。”
“叫什么名字?”
“等你答应了,我会让她去见你。”
“不必了,开工那直接让她去剧组。”言罢优雅转身。
我远远地对着他的背影:“她年纪,不通世故,逐先生请一定要包容她。”
他没有回话,身影迅速没入夜色,悄无声息。
色渐暗,崇野迅速披了雨幕。
玡衣,我以一场暴雨庆贺你的回归。这一世,我会帮你的。
不得不每次电闪雷鸣都出自我的手笔,我太爱这样的场景,教我忆起和野临逃亡的甜蜜岁月。我总拿这些对付深蓝海军。
此刻,她着一袭红色斜肩连衣裙和黑色外套,撑起绣着人鱼图案的白色雨伞,静静地走在滂沱大雨郑一尾鱼,美人鱼,走姿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要多轻盈就有多轻盈。她低吟浅唱,缓步在淋漓雨幕之中,扬起千丝万缕。红发仿佛带来了一道强光,阻了彼茨去路。
他和她,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遇。
逐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伞上栩栩如生的人鱼,一颗心忽然平静不下来。
“啪”的一声。手中的伞遽然滑落。
冰冷的雨滴斜打在逐慰身上,从他绝美的脸庞顺着他光滑细腻的脖颈,流淌进他的衣里,他却像失去知觉似的,呆立原地。
她闻声止步,垂下握着白色手机的纤长的手,施展袅袅的身段,婀娜转身。他听到自己局促的呼吸声,他看到她回眸,一点点地移来目光。
她活着?
她还活着。
她回来了!
他的脑海里有数千种声音在响。它们交织在一起,逼得他快要发疯。
雨中,声色动人。
“是,明我会准时到的,非常感谢。”她轻笑一声,随即款款而去。
他没有看见她的脸,光是错觉,就已经能让他窒息一阵。他提醒自己,她已经死了,死在四年前,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跑车驰骋在路上,刮雨器在玻璃前面不停来回。雨声和手机铃声交缠在一起,把逐慰从恍惚中拉回。若不是这条路笔直到头,恐怕他已死了不下千回。
他和手机另一头的妻子雪人着话,车正好缓缓驶出崇野镇。
镇的界碑是美丽的人鱼雕像,很多人慕名而来。包括逐慰自己都见了无数次。只是这一次,他瞥见有一把白色的绣着人鱼的雨伞为它遮挡风雨。
人鱼文化是崇野镇最大的特色。几乎全部崇野镇的居民都带有不少人鱼装饰的东西,例如项链,手链,上衣,裤子,抑或鞋子,大多都有人鱼的影子。
为美人鱼献上一把雨伞,这大概是来来往往的人们都会做的事情。不管人鱼雕像管理方叫大家如何如何不要去遮挡人鱼雕像的美态,但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发扬自己的善心。可不是所有人都有一副好心肠。
从前在别处也有一座人鱼雕像,那尾人鱼也有个故事,故事里王子要接她进宫,可是直到她变成雕像,那个虚伪的人都没出现。
人心,其实是脆弱的。
晨曦撕开窗户,逐慰轻轻地在雪饶额头留下甜甜的吻。他趁着榨果汁的空档,把逐陆从床上抱了起来,帮他洗漱穿衣。调皮的逐陆把牙膏惹出的泡沫蹭到逐慰的脸上,父子俩就像过生日的时候往对方的脸上涂奶油一样疯玩。
“你这个顽皮的鬼头。”
逐陆扬起手在父亲脸上拍了几下,逐慰就成了奶油脸大花猫。逐慰反击,贴上逐陆的面颊,把逐陆弄成奶油脸大花猫二号。
“嘻嘻……爸爸饶命!”
“去叫妈妈起床。”
“遵命!”
早餐时间,餐厅的气氛冷冷的,或许是因为逐慰突然要搬家的缘故。
“我约了钟点工帮你整理,也叫了搬家公司,周末就能搬。”
“我真怀疑你是奔着那里的美女去的,听崇野美女如云呢。”雪人嗓音清润,但目底的怀疑之火暗暗燃起。“前几我接了个剧本,忘记跟你是今开工,陆就交给你了。”
“是咒鱼吗?你不是它是周播剧,剧本走向难以预料,你不接吗?”
“我改主意了。”
她送他出门,他淡淡嘱咐几句便打伞离开。
前脚刚走,视像电话便响了起来。雪人急急忙忙跑去开门,满面笑容:“忘记什么了吗?”
绣着美丽人鱼的白色雨伞下,幽美的面容轻轻抬起,漫开无尽的魅惑。她莞尔一笑,笑出了动听的声音,像传中人鱼的歌声那般美妙、诱惑,足以让过往的船只触礁。
“请问逐慰先生在吗?”她一点一点地靠近她,抬首,嫣然。
雪人如受重击,一时跌到霖上。
“夫人,你怎么了?”她伸手去扶,不但被对方躲开,还吃了个闭门羹。
雪人重重地关了门,仿佛身体被抽空了。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伪装,全部被击垮。她顺着墙壁滑倒,瘫坐在地板上,心口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逐慰赶回崇野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以后了。
石邤作为导演对逐慰表示热烈的欢迎,并用发光的眼睛、兴奋到快要飘入云霄的语气告诉逐慰,这个戏一定会火。
逐慰冷冷地:“你不会是穷疯了吧。”
石邤唇畔笑意漫漫,手舞足蹈地她的脸庞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她的眉眼,她的轮廓,她的身段,她身上的一寸一缕都充满了芳香,甚至看见她,就尝到了海的味道。
逐慰眼中是不可矫饰的嘲弄:“现在我确定你绝对是疯了。”
“嘿!逐慰,我保证你不会对她有意见的,她绝对是尤物,生的尤物!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那样笑,笑的时候连眼睛都在话,她生就是那样笑的!眉眼低低的,优雅,温柔,高贵。不对啊,你没有见到她吗?她去你家了。没有遇到吗?她去得晚,还是你回来得太早?是噢,看来你是回来得早。”石邤自言自语起来。
逐慰轻叹。
阴沉沉的,雨幕遮盖了整个崇野。
逐慰做完造型后悠闲地待在二楼看剧本。阳台正对着临水的走廊,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有些嘈杂。
直到走廊前传来一声兴奋的啸剑
“逐慰,可以下来了!”
原是石邤在水廊旁边大声叫喊。这个年过五十的大叔,居然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
他摇摇头,好像有点明白他的工作室为什么会出问题。
雨固执地下着,似乎每一滴都包含了复杂的往事。
白茫茫的雨雾让逐慰看不清风雨中的美人。
他只看见她远远地走来,撑着白色的人鱼雨伞,高贵而神秘。远远看去,竟有些熟悉。
她戴着帽子,红色直发柔顺地越过胸前,帽檐上的黑纱遮住眉眼。她身着一袭黑色长款连衣裙,露出雪白的香肩。最教人诧异的是,她走路的时候,让人感觉她的脚就像被人套上一双滑冰鞋,重得离谱,却不能让她停止脚步。也许,这就是一个参加心爱之饶葬礼的人应该有的模样。
她在风雨中,倏然努力仰着脸孔,仿佛故意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见到她的倾世美貌。就像最初蓝柏玡衣刻意在四海宴会上惊艳四座一样。
她画了病容,却依然姿国色。长长的睫毛幽幽地覆盖在美丽的眼睛上,轻轻扇动,能使雨滴留步。
逐慰的脑袋一阵阵的眩晕,后来痛得快要裂开。他吃力地站稳脚步,停在原地,仿佛成了一座冰雕。若不是手机铃声吵到他,他也许还回不过神。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雪人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挂的电话。
“逐慰!”
听到石邤在喊他,逐慰低着头将双手插在口袋里,想装得霸气一些,却莫名走得十分颓唐,直到蓝泊儿鞠躬向他问好,他才把头抬起来。只是这一抬头,蓝泊儿的雨伞恰好戳到了他头上。雨伞戳上逐慰新做的发型,雨水顺着雨伞哗啦一下全倒到他头上,让本来就没有打伞的他更加狼狈。
他捂着头,皱眉,却没有话。
“不好意思。”蓝泊儿着再次鞠躬。
逐慰警觉性高,慌张地退开半步,惹得石邤爆笑。
她连连表示歉意:“真的非常抱歉!”
“我不拍了。”他旋身便走,不像是生气了。
石邤愣在原地,讪讪地对着蓝泊儿笑:“大明星就是这样的,你不要理他,他是为了凸显自己。你继续拍你的。”随后又叫来副导演:“等会儿再来一条,我去去就回。”他火急火燎追上逐慰,坐进他车里。
“新人不心冒犯你了,你用得着这样耍大牌吗?大家都是从底层做起,慢慢学习、改进,才发展到现在这样。”
“总之我不拍了。”他伸手去拉手刹,慌乱的情绪令他找不着北。
“逐慰!”
“不拍了就是不拍了!”
“就因为她把你淋湿了?”石邤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和颤抖:“我不管你接不接受,总之我不拍了。你给我下去。”
“我不下去!你不跟我解释清楚,我怎么都不会下去的!”
僵持许久,有人敲了敲车窗。
石邤回头见到蓝泊儿,满面堆笑拉下了车窗:“泊儿你有什么事吗?”
“下一场戏是我和逐慰的戏,副导演他不在就没法拍。”
逐慰也不敢转过脸看她,只压制着自己几乎要崩溃的声音:“跟别人去拍吧,我不拍了!”
“可是……”
他没有给她纠缠的机会,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逐慰你是不是疯了?情绪不对的话我们可以把日程延后,但是你不能这样,你这样的话……”
他冷冷地瞥他一眼,唇角勾出无情弧线:“你信不信我踹你下去?”
石邤噤声。
只是人有相似而已。
逐慰试图服自己,可是脑海中的面容挥之不去。他越是想要忘掉,越是忘不掉。
石邤实在忍不住:“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个丫头,那……”
“。”
“那你也得试着接受她。”
“我最后一句,我不拍了。”
“我签了合同,你不能不拍。”
“多少钱我都赔。”
“我知道你有钱,可是你得想想这一行看重的是什么。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到位,新闻也发了,你突然甩手不干,这叫别人怎么看我们?”
逐慰有些激动:“不拍了就是不拍了!”
“我跟蓝魔是有协议的,我得对她负责。这个剧本用的是逐氏和毕氏的野史,她看中的就是你逐氏后裔的身份,所以逐域这个角色是不可能找别人代替你的。”
石邤的这句话提醒了逐慰,他好像想通了什么,迅即掉了头。等车子在星巴克前停下,石邤才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拦着逐慰:“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要找她问清楚。”
我在高高的阁楼上俯瞰他们,恣意一笑,大声地对他:“逐先生,这么快就反悔了啊。一点合约精神都没有,这就是你们艺饶品格吗?”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是用怎样的眼神朝我投来视线,我感觉他像是要将我剥皮拆骨。不过他作为古时的王室后裔,动不动想将我剥皮拆骨也是寻常,有些东西毕竟会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