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回二零零二(第1/1页)重生之呼啸青春
秦扬趴在路边狂吐,恨不得把胃整个吐出来,雪中点点红sè血迹,显然是酗酒后留下的毛病,胃里阵痛让秦扬头脑稍微清醒一些。
算不上繁华的街道中,旁边饭馆中仍然灯火通明,老板娘斜着眼看了看扶着光秃的只剩下一根树干的秦扬,手中鼠标声与键盘声不断,最后游戏里的角sè被一群小怪围死,口中骂了一声,这才转身走出饭馆,犹豫着是不是向前询问秦扬的情况。
秦扬抓了把地上能够漫过脚面的雪,很难想象二零一三年东原县城里的冬天还能下这样大的雪,雪搓在脸上,秦扬的脑中更加清醒,胃部的不适更加明显。
雪在刹那停止,刚才还在肆意飘飞的雪花像被无数从天上低垂下的透明细丝拴住,静止在秦扬周围。
此时,秦扬感觉这个世界仿佛是被人刻录的磁带,A面播放完毕,片刻停顿之后直接倒带!
喧闹,然后是寂静,路面结块的雪花又化为片片,似乎脱离了地心引力,朝着天空飞去,老板娘口中吐出的无规则烟圈又被吸了回去。
一个月前,秦扬还是鲁省一著名光伏产业员工,光伏产业虽然前几年zhèng fǔ拨款数百亿扶持,现如今却一倒一片,就算全国著名的信诺集团也不得不用裁员来缓和财政压力,即使这样也没能逃脱破产命运。
秦扬在浙大读研究生时是系里最负盛名的学术帝,应该算是被逼出来的,闲暇时间倒学了一手不错的钢琴,却也没能找到心仪的对象。
再往前,秦扬就像被命运那妞扯住胯部,想要甩脱,最终传来的只是纠结的阵阵剧痛。
初中时歇斯底里的成绩让原本身材不高的秦扬只能占据最后排,八千块的高中大门也是父母托关系后才得以进入,高中就像一个蒸笼,适宜的温度让他发酵、腐烂,惨烈的高考又让他回炉重造,再此高考让他有了瞬间的喘息,似乎命运那妞打了个瞌睡,让他见到了片刻光明,而后的道路却依然yīn云密布。
胃里依然在痛,街道上的枯树似乎又充满了活力,一片片枯叶在地上飘飞而起,彼此在空中亲昵地依偎后找到各自的位置站定,枯黄sè慢慢褪去,剩下象征着盛夏的墨绿sè。
周围建筑也似如尘烟一般,随风消逝。
那张磁带被翻到了A面开始的地方,优雅的乐声再次开始播放。
秦扬很确定自己没有醉,但自己眼前所发生的种种景象难道是真的?还是说上天算错了时间让原本应该在二零一二年就毁灭的世界推迟到了现在?
就算自己这个纯理学硕士,也无法用定理来解释,仔细回想,无论是原子物理还是量子力学、光学都不能将这种现象解析出来,物理延伸之处总能找到爱因斯坦的足迹,恐怕爱因斯坦也不能阐述这种诡异吧!
秦扬长大嘴巴,看着街区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脚底下的一片泥泞,一条仅有一米宽的土路,将一座东西划分开的小城紧密地连在一起。
“呼……呼……”
乌云压迫下的沉闷,秦扬大口地呼吸着,如果这是梦魇,用调节呼吸的方式就能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但是,没有!
除了浓郁的泥土芬芳以及被风吹过卷起的阵阵麦香,秦扬没有任何不适,抬起头看着几十亩金黄sè的小麦,这种记忆深深埋藏在他的心里,那是属于十多年前的记忆。
伸出手,纹理细腻,比先前瘦小许多。
土路两侧是挖开的两道小沟,雨后沟里蓄满水,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余地方无一不响的捷安特自行车倒在里面。
秦扬推着自行车,把双肩包单肩挎上,紧着步伐朝西城跑去,从来没有一件事让他感到如此急迫。
作为一个纯理学毕业的硕士生,秦扬的思维总是与别人有着点点的不一样,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到别人身上,他们一定会目瞪口呆地询问‘怎么会这样’,而不是‘为什么会这样’!
秦扬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如此‘娇小’,为什么会背着初中时候的双肩包,为什么那辆早已被收破烂的老大爷收走的捷安特此时会在自己手中。
夏雨早在秦扬清醒过来的那一刻收住,穿过一条烧烤街,秦扬放慢脚步,看着低矮的电线杆下,一堆叽叽喳喳的女生讨论着刚刚上映的青chūn剧,旁边一个卖女鞋的店铺中,一块残破的镜子斜立在地上。
秦扬放开捷安特,跑进女鞋店,蹲着身子仔细地看着自己青涩的面孔。
没有带眼镜,眼睛依然很明亮,头上是细软的小碎发,黑的透亮不参一丝白sè,脸颊也不像常年蹲在实验室的枯黄,反而更加细润,颧骨也不太高,上身穿着一件印着‘桐城一中’校徽的白sè短袖,下身则是一条深蓝sè的校服,标准的学生配备。
站起身来,自己仅有一米六不到的身材,即使高中时吃化肥一般吃粮食,也不过才长了十几公分,勉强达到一米七的及格线。
老板和老板娘兴致盎然地看着足球,秦扬很突兀地问了一句:“老板,今天几号?”
坐在里面的老板是个胖子,皱眉看着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双星球鞋的秦扬,再看看秦扬身上的一身泥水,哈哈一笑,“去踢球踢迷糊啦?今天七号,明天咱们对巴西的比赛可不要错过哦!”
“七号?中国对巴西?”秦扬有些木然地看着那个胖老板,“韩rì世界杯?”
“对呀!”胖子老板眉毛挑着,桌面上放着两瓶青啤,塑料袋里的花生米一颗颗地扔进嘴里,嚼的有滋有味,乍一看也算是个资深球迷。
秦扬整理着思绪,从十一年后回到二零零二年,貌似还是六月七号,如果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还在上初中?
“哎哎!”胖子老板喊住已经走出门口的秦扬,指了指玻璃镜前的书包道:“把书包丢了,回家没准会挨揍哦!”
“额!”秦扬回过神来,“谢谢老板。”
犹豫了半分钟,秦扬才低着声音对胖子老板喊了一声,“老板,别对国家队抱有太大期望,明天的足球比赛结果会是巴西4:0中国。”
“滚!混小子!”
推着捷安特自行车,链条上的黄sè锈水淌了一地,在那群叽叽喳喳的女生面前走过,才发现她们竟然也穿着‘桐城一中’的白sè短袖,十六七岁年华的身形已经可以将胸前包装的鼓鼓囊囊。
似乎其中的两个女生还有些眼熟,在脑中过一遍却没有记起她们的名字,好像和自己还是一个班级的吧。
秦扬的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垫底,每次考试都期盼着有两三个学生请假,这样自己的名次就可以实打实地提前两三个身位,虽然倒着看仍是那个名次,但正过来却无疑是进步了。
二零零二年,百度、腾讯、阿里巴巴已经稳步运转,下海经商的cháo流没有赶上,发网络财的末班车已经加满油,留下在尾气里喘息的秦扬,发财致富的道路越看越渺茫,至于物理学研究?秦扬只有扯嘴的份,虽然知道之后几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归属,对那些高人的课题有所了解,但获得诺贝尔奖的哪个不是底蕴颇深的学者?
穿过马路,前面是整座小城里最高的建筑,七层高的中国农行,银白sè的墙壁上镶着墨绿sè玻璃,里面办业务的人其实很少,偶有两个皮实的满头大汗的孩童跑进去,去蹭立在墙角的空调。
一条条陌生而熟悉的街道逐渐清晰起来,这个年月,小城里的房价还没有突破一千,猪肉也在五六块钱一斤的价格游荡,家里有个百万元就能称得上大户。秦扬家里也算是略有薄资,能在新苑小区里买个百十平的新居,此时秦扬的父亲秦淮明还在二叔家的行舟物流工作,母亲宁梅则是在城郊的化工厂上班。
秦扬依稀记得,就是这一年,二叔秦淮安的行舟物流遭受重创,秦淮明将房子抵押出去,甚至背负巨债也没能将公司盘活,再加上年末化工厂爆炸,宁梅这个管理人员直接被撤职,秦家顿时陷入窘境,以至于举家搬迁到北水城城郊,此后秦扬再也与这座小城无缘。
“扬子!”
秦扬站在楼道门口,愣愣的想着这些年家里的变化,一个熟悉而粗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人肩宽臂粗,将近一米八的个头,两只小眼睛嵌在与身材极度不相符甚至带些婴儿肥的圆脸上,手里拿着十几块钱一个的篮球,拼命地朝着秦扬挤着眼睛。
秦扬顿时愣住,这是零二年时候的方源?那个暗地里替自己出头,将一个混混打成一级残废,一三年仍在狱中的方源!
两人之间是很简单的感情,虽然体型差异让两人不可能穿一条裤子,但却可以大被同眠,秦扬甚至还没有想好再次见到方源自己会是什么举措,泪崩?还是来一个在零二年还非常纯洁的男式熊抱?
“神游物外?”方源拿手指在秦扬眼前晃了晃,“是不是模拟考又拿了班末?还是失恋了?”
“滚!”
秦扬一拳打在那张欠揍的圆脸上,还没等方源来得及反应,秦扬就蹬蹬蹬地跑上三楼,方源怪叫一声,也跟着跑上楼来。
秦扬在兜里摩挲半天才把钥匙拿出来,没有敲门,到现在他还不确定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一扇暗绿sè的防盗门,秦扬颤抖着将钥匙插进锁孔中,生怕门后会出现怪物一般,方源急不可耐地一把把门打开。
天花板上的吊扇吱吱悠悠地转着,北侧沙发的靠垫白底青花,家养的一只黄纹猫见到房门打开,眯着眼趴在一张盘子里瞬间惊醒又瞬间睡了过去。
秦扬看着室内的摆设,长长地舒了口气,书房里传来说话声,秦淮明这时候有些咽喉发炎,说话声有些沙哑,宁梅还没有下班,方源则是一头钻进秦扬卧室,开始玩起时下比较流行的一款游戏‘传奇’。
秦扬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挂钟,想着前世充斥网络,写的怪诞非常的重生流小说,脸上露出一副极为放松的神情,二零零二年,貌似也是一个不错的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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