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六章 占卜之夜(第1/1页)荣凰

    夜深人静。

    敞阔的地宫。

    正中央,雪白的地面上,不知用什么描绘而成的,一只凶猛的鸟类,类似于凤凰,却比凤凰凶猛千万倍,振翅欲飞,引颈啼鸣。凤凰的身上似燃着火,燃烧的非常旺盛,明明只是一幅地画却栩栩如生,真实到了会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步。

    晨光身穿绣着暗红色火焰凤凰的黑色长裙,跪在凤凰图腾前,垂着双眸,身上长长的裙摆曳地,铺得整齐。

    她的额间垂着一枚金铃铛吊坠,金铃铛上用朱笔描绘着细的火焰凤凰图纹。

    宫殿的大门无声地打开,百名身穿黑衣死气沉沉的士兵押送着同样是上百名眼睛上蒙着黑布的死囚,来到呈圆形的大殿中央,站在边缘线外。

    大殿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直到晨光突然睁开了眼睛。

    ……

    地宫外。

    即使离得很远,仍旧可以嗅到扑鼻的血腥味。

    司浅和嫦曦分别立于正门两侧。

    沉默了许久,嫦曦皱了皱鼻子,裹紧身上的鹤氅,沮丧地叹了口气:

    “殿下又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了。”

    司浅没话,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紧闭的宫殿大门,在嫦曦以为他不会有回应时,却听他突然开口,低声道:

    “只要对殿下没有伤害就好。”

    嫦曦瞅了他一眼,“嗤”了一声,不屑地道:“占卜未知,这是违逆上天的行为,违逆上天,怎可能会没有伤害,你以为凤冥国的神女为什么会虚弱又短命?殿下对你没有伤害,你就真的相信,你是不是傻?”

    司浅的脸很冷,感觉到他生气了,他突然转过脸,冷冷地顶了他一句:

    “殿下了我就相信!”

    嫦曦哑然,他对他简直无话可,他把脸转过去,呵了一声。

    “司彤不是活得很长久么。”司浅突然声。

    “司彤也算神女?一个发了疯的老妖婆罢了!”嫦曦不屑地。

    司浅没有话。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

    “殿下要去龙熙国,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嫦曦忽然开口,问。

    “殿下自有她的考量,我是殿下的仆从,我只听命于殿下,又怎么会去阻止她?”司浅淡声道,顿了顿,看向嫦曦,冷声,“倒是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来放肆了。因为有殿下你才能活着从圣子山中出来,你才会成为富可敌国的欧阳家家主,你的命是殿下给的,今生你只可效忠殿下,别错了自己的身份。”

    嫦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不会错了身份。哼,反正这次去龙熙国我不会跟去,你就好好地跟着,好好地看着殿下唤龙熙帝‘润吧。”

    “殿下喜欢龙熙帝,你看不出来么?”司浅皱了皱眉,问。

    嫦曦面色沉冷,不以为然地道:“殿下只是觉得他好玩罢了,玩久了就腻了,那个龙熙帝没什么好的。”

    “龙熙帝八字纯阳,是殿下喜欢的。”司浅淡声道。

    嫦曦更不以为然:“也就是养了个蜜汁火腿,跟养了你一样。”他着,挑衅地瞥了司浅一眼。

    司浅并未发怒,语气淡淡地:“殿下喜欢活生生的人,你我已经死了。”

    这句话惹怒了嫦曦,他冷着脸道:“死的是你,我还活着呢!”顿了顿,他用轻蔑的语气,“那晏樱也是死了的,殿下还不是对他念念不忘。”

    司浅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开口,慢声道:

    “并非念念不忘。晏樱他,与旁人是不一样的,他曾是殿下的救赎,不论真心还是假意,他都曾拯救过殿下,哪怕后来他欺骗了殿下,这份拯救也不会改变。就比如殿下是你我的救赎,即使日后殿下为了什么杀了我,我依旧认为她是美好的。”

    “殿下对晏樱可是恨之入骨!”

    “恨只是殿下给曾经被欺骗做了一个结局罢了。”

    “你的意思是,殿下其实不恨晏樱?”

    “恨,不恨,这个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殿下是不会因为过去的事对晏樱手下留情的,我想晏樱也一样,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会退让。”

    嫦曦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嗤笑了一声:“真是无聊!”

    司浅便不再话。

    就在这时,司八匆匆走来,笑容满面地对嫦曦道:

    “赤阳国来信了,赤阳帝在早朝时突然晕厥,经御医诊治,是中毒。现在赤阳国内一团乱,皇太子到处抓人,四处怀疑投毒者,赤阳国皇后带着珍贵妃日夜在寝殿内侍疾,不许其他嫔妃靠近,赤阳国已经许多日子没有早朝,民间也是议论纷纷。”

    “贼喊捉贼。”嫦曦,将书信接过来,从头看到尾,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想不到咱们珍贵妃还是有些用处的,我还以为她只有胸没有脑。”

    司八撇撇嘴:“她那也算胸?”

    嫦曦将信纸往她头上一拍,笑吟吟道:“跟你比算,跟火舞比肯定不算。”

    “大人有胆量对火舞去!”

    “罢,火舞会杀了我。”嫦曦笑道,顿了顿,吩咐,“你写信给西门德,吩咐他,多多编造流言,在民间散出去,不拘是什么,乱好。”

    司八应了一声,笑着去了。

    嫦曦将信揣起来,笑问司浅:“你猜等赤阳国的皇太子登基时,会不会把他父亲的妾,也就是咱们的珍贵妃,纳进后宫?”

    司浅对这类话题很反感,冷冷地瞅了他一眼,不答。

    许久之后,紧闭的宫殿大门终于敞开。

    死气沉沉的黑衣人鱼贯而出,每个人的肩头都扛了一个麻袋,麻袋的边角处似乎还渗着血。

    嫦曦蹙眉,耐着性子等待黑衣人部走完,就要冲进大殿去。

    司浅却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沉声警告道:

    “那里是圣地,你不能进!”

    嫦曦怒火中烧,他冷冷地瞪着司浅,足有半刻钟。

    司浅丝毫不退让。

    直到最后,嫦曦终于妥协了,他明白他不能进入用于占卜的圣地,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他轻轻地甩脱司浅的手,站在原地,住了脚。

    司浅看了他一眼,随后迈开步子,匆匆走进地宫里。

    嫦曦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明亮却冰冷的地宫里,袍袖下的拳头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