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第2/3页)山河策之子衿
燕谨明又是哪个。
“燕皓晨!”
燕谨明哑着嗓子大吼一声,身后的兵士也是狠狠的将手中的兵器撞在地上,倒是有几分杀势震天的样子,燕嘉夕看着却只想笑,不过她左右环顾了一圈金黄色的重甲,并没有真的笑出来,只好抓了一把糖瓜子,又递给了燕聆雪一撮,燕聆雪接过瓜子,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不过也只是和燕嘉夕一同嗑起了瓜子看戏。
“这世上并不只有你一个人有资格坐在那个位子!”
燕嘉夕“噗—”的吐了枚瓜子皮出来,又“咳咳”的一呛,看得燕聆雪忙拍她后背给她顺气,这一会儿燕皓晨还在上头坐着,好像是才被吼醒些。
“凭什么你就能光明正大的坐在那里!凭什么你出生就是所谓的太子!”
“朕的母后是皇后,凭这一点朕,就是太子,就是皇帝!”
燕皓晨打龙椅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哪只盘子遭了殃,被他连着骂声丢了下来,却“砰—”的被燕谨明身后的兵士冲上来用盾牌拦住。
“像你这种蠢货,居然还能一帆风顺的登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借霁雪拉拢叶将军,从靠女人的孬种!”
燕谨明一听到“母后”“太子”之类的词,怒火中烧,不由得嘴上带出了燕聆雪的事情,燕聆雪下嫁叶承煜,但凡对当时的事情有所了解的,都知道是皇家卖了叶承煜一个好,只是鲜有人提起来,燕聆雪见这言谈之间开始扯上自己,不由得“咳咳”的干咳了两声,不过燕谨明这会儿正是火力巅峰,矛头又不是对着她,因此她这两声干咳,并没能打断这接踵而至的愤怒。
“朕靠女人?呵呵,朕靠女人?朕亲政以来勤勉图治,如何要靠女人?叶将军有功,赐他一门婚事就叫朕靠女人?可轮不到你燕谨明来指责朕!”
燕皓晨激动,玉无瑕伸手出去扶着他也只能抓着他的手,却控制不住,他自己忽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力气像时候那样冲上前去揍燕谨明一顿,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诗你不如宛宜,武功比不过霁雪,既没到仁安一半的谋略,也没有父皇的心胸,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是个男人,何德何能为君!今日我就要把你这无能的玩意儿从这位子上拉下来,教你去见父皇!”
燕谨明一见燕皓晨抓住玉无瑕的手,嘴里发没有好话,这最后一句一出,身后的兵士齐齐上前一步,亮出了兵器。
“皇姐,他俩这架吵得怎么跟当年在上书房里似的?”
燕嘉夕拽了拽燕聆雪的衣角,叹了口气,随着又吩咐西葵道:“差不多了。”
燕聆雪当年没在上书房待几日,倒是不怎么见这两个吵起来,但这你一言我一语,只动嘴不动手的打架法子,饶是她刚认识叶承煜那会,都不时兴这么干,这样一看,这兄弟二人,稚气未脱倒也是真正。
“平王兄原是父皇的孩子,也不知道谁告诉他的,不过他总归是奔着那个位子的,我听早年还有人撺掇父皇把他认回来,现在看,大约和鼓动他这一出的是一批人。”
燕嘉夕轻声给燕聆雪解释着,燕聆雪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些惊诧之色。
那头燕皓晨一听燕谨明一口一个“父皇的心胸”,一口一个“去见父皇”,发晕头转向,这时候并没有人像燕嘉夕给燕聆雪做解释那样给他解释,因此可怜的皇帝陛下陷入了云雾之中,加上酒劲上冲,他只觉得眼前摇摇晃晃。
燕嘉夕这时候并不想管燕皓晨心里有多少疑问,她倒了杯茶清了清嗓子。
“你们两个要打能不能动真格的啊!”
她不这话还好,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燕谨明也不冲着燕皓晨吼了,燕皓晨呢,摇摇晃晃的,撑着玉无瑕的身子,很艰难的站着,根就是个街头醉鬼——不被别人打骂就算好了,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去骂人呢。燕聆雪站在她旁边,一脸复杂,不上是笑还是别的什么表情,至于那些兵士,没有燕谨明的话,十有**可以当作是行为艺术雕塑,在燕嘉夕的审美里,实属没有什么美感。
“燕谨明,你把自己姘头送进宫几个意思啊?好这口啊?合着是你这姘头打齐国这地界儿出来不差再多服务一个呗?”
燕嘉夕见他们不吵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好脸色。
燕皓晨一听这话,腿也不抖了,头也不晕了,他前所未有的快速运转着他的大脑,得出了一个令他错愕的结论。
“无瑕……”
玉无瑕抽回了扶着他的手,盈盈一拜,眼中隐约星光闪烁。
“奴玲珑,见过陛下。”
这下子燕皓晨站稳了,两只牛眼大大的瞪着,满是不可置信。
而盈盈一拜的玉无瑕,没再能直起身来,她被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掠至了燕嘉夕身旁,死死的控制住了身形。
“谨郎!”
两个才剑拔弩张的男人此刻皆是向前一步,一个却在听得这一声“谨郎”后顿住了脚,垂下了手。
“宛宜,你也想造反么?”
燕皓晨走了两步,下了台阶,又扶着栏杆坐在了台阶上。
燕嘉夕被燕皓晨这一问,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看到这个微笑的燕聆雪,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造你的反多没意思啊,皇兄。”
燕嘉夕从轮椅上站起身来,直接拎着一壶酒,一个杯子,往台阶处走,她迈出第一步时,燕谨明手下的重甲兵士拔刀的拔刀,拉弓的拉弓,可她带着那灿烂无比的笑容回头望了一眼,冲在最前面的持刀兵士,竟忽然的松了手,“咣当”一声长刀坠地,只瑟瑟的退了回去;随即这些原对她兵戈相向的人都战战兢兢的收了兵器,又整整齐齐的退了五步。
燕嘉夕这才缓缓走到燕皓晨跟前,先给酒杯满上,然后把酒壶向后一甩。
“当——”
酒壶落地,摔成了无数碎片,不过这不是众人瞠目结舌的原因。
燕嘉夕把那一杯酒直截了当的泼在了燕皓晨脸上,随后又轻巧的开始把玩酒杯。
“既然泼了皇兄一脸,想必皇兄也清醒了些,不如睁大眼看看,这烂摊子,我是怎么替你收拾的好了。”
这话着,这些兵士身后就皆多了一个黑影,与玉无瑕身后那位别无二致,蒙面黑衣,个个手持短刀,比划在兵士的脖颈处,这些人已经被燕嘉夕那个笑吓的退了五步,如今退无可退,都拿眼盯着燕谨明。
“宛宜,你这些人都是从哪来的?”
燕谨明凝住了眉头,神色不豫。
“王兄你能从宫外把人弄进来,我也可以,谁只有你一个知道怎么进长乐宫的?”
燕嘉夕温和一笑,燕谨明闻言却忽地朗声大笑,惹得燕皓晨百思不得其解。
“你还笑呢?”
燕嘉夕翻了个白眼,走了过去。
“我笑的是仁安,他算计的好,我给这傻子下了毒,你把我看死了,他可不就是独一个坐收渔利的了?”
燕谨明见燕嘉夕走过来,停了笑声,倒是有几分不畏生死的味道。
燕嘉夕先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最后长叹出一口气。
“王兄,算无遗策这话虽满了些,可这种时候,我若是连盯着仁安王兄的心思都没有,又怎么能是燕嘉夕呢?”
燕谨明一愣,转头看向玉无瑕,他先是把手中长刀一撇,然后开始解开金黄的甲胄。
“玲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如今你我能同年同月同日死,流传后世也是一段真情佳话。”
燕谨明伸出手去,盯着玉无瑕的黑衣人已经放松了些对她的看管,就是燕嘉夕授意,自然也是有燕嘉夕想看戏的因素在的。
但玉无瑕没有接住燕谨明的手。
“谨郎,宫门一入深似海,实是玲珑对不住你,若有来生,但愿能与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可今生,玲珑怀着陛下的孩子,也已经是陛下的人了。”
燕谨明一窒,呆呆的愣在原地再没什么动作,燕皓晨则大惊失色,连跑带颠,一路扑向燕聆雪。
“皇姐救我,皇姐救我,……”
玉无瑕完话,像是解脱般向后倒去,被黑衣人接住,燕皓晨见状又一个劲儿的哭嚎。
“皇姐救救无瑕和孩子,皇姐救救我们,……”
燕聆雪站在人群当中,手上的瓜子已经换了杯茶,见燕皓晨哭喊着扑过来也只是冷眼瞧着他。
“今日走到这个地步,你可知错了?”
燕皓晨被问得愣了愣,然后接着哭喊:“错了错了,朕知错了,求皇姐救命啊……”
这时候,殿外头传来一阵打杀声,燕嘉夕顺手打发了西葵去看看情况,自己又自顾自的撷了枚瓜子嗑着。
“殿下,外头打的热闹着呢。”
燕嘉夕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凑在嘴边,微微撅起唇,摆了一个手势,示意刚回来的西葵先别出声,目光转投向了燕聆雪和燕皓晨。
此时燕聆雪正一脸的不屑,显然看出燕皓晨只是病急乱投医,不过最终见他愈发无力,还是不忍心,蹲下身来给燕皓晨把脉。
“观皇上此症,应是中了醉生梦死之毒。此毒毒性不烈,但毒发缓慢,与醉酒极其相似,即便死了也难与普通醉酒区分,故而可杀人于无形。”
燕嘉夕怜悯的看向了燕谨明,她当然在一定程度上认同燕谨明所称的“燕皓晨是靠女人”这样的观点,可燕谨明自己又何尝不是?燕谨明此时委顿在地,和先头那个威风堂堂的统帅者判若两人,姑且不论这场兵变成败与否,着实是情场失意。
一场闹剧,燕谨明自然是成也玲珑,败也玲珑,扶着玉无瑕的黑衣人见燕聆雪肯诊治,燕嘉夕又默许了,便撑着玉无瑕站好了,只是仍控制着她。
“此刻玉昭仪虽也中毒,却比皇上症状轻了许多,仅开始出现无力,而皇上已经神志不清了。除却今夜喝的酒,怕是玉昭仪平日里,也没少花费心思在皇上的饮食中吧?”
燕聆雪转而看向玉无瑕,她把头低得死死的,完看不见神情。燕皓晨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看玉无瑕,不过今夜值得震惊的事情太多,他也没有力气再瞪大眼睛,只是有气无力地继续挣扎。
燕聆雪嗤笑了一声:“皇上既知错,又可知你错在哪里?第一,你初登大宝,羽翼未丰便沉溺美色,若非自己送上软肋,又岂会身中剧毒,像爬虫一般毫无尊严?第二,你不思进取,纵然从太子至称帝一路顺遂,你仍有兄弟虎视眈眈,我且问你,今日若没有我和宛宜,你是准备一头撞死呢,还是恭迎王弟登基?”
燕皓晨这时候也和玉无瑕一般,低头扮起了鸵鸟,嗫喏的喊了句“皇姐”,燕嘉夕在一旁磕着瓜子,看了这么大一出戏,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这边燕嘉夕手下的黑衣人只是控制着局面,并没在殿里重燃血光,那边燕谨明自顾不暇,这群属下也只是站着引颈待戮,看似是燕嘉夕占了上风,燕谨明已无退路,只是西葵才出去又回来,并没能好好出来这情况,原是燕嘉夕怕出了什么旁的幺蛾子。
若是叶承熠带的人能把燕谨明留在外头的人尽数降伏,一切都还好,可若是外头寡不敌众,叫燕谨明的人把长乐宫大门给强破开来,那自己手里这些积年累月做情报的人,根没有足够的战斗力与之一战,虽匕首挟持看着威风,可当真通武艺之人,何须匕首防身,更何况,点墨令的匕首,就不是为了防身。
燕嘉夕这会儿才叫西葵再出去一趟,将外头的情况和她轻声来,虽然是眼见着燕家这三姐弟,却也分了几分注意力给外头,再信任叶承熠的事,也得承认,燕谨明布置在外的人若是足够多,凭借着銮仪卫每日当值那点人,肯定是难办的,至于叶家军,虽是以一当十的锐,可却远水难解近火,也不准叶承煜带人把燕谨明留在城中的兵力都控制住了,得是什么时候。
“外头叶大人领着銮仪卫的人来的,平郡王没留多少人在宫里,现在已经都被押在长乐殿近前了,先头打的那叫一个热闹,銮仪卫穿的也是金甲,同平郡王的人打在一处,难分的很。銮仪卫这边互相都认识,并没出什么自相残杀的事,平郡王那头不少人一开始的时候懵懵的,连自己人都打。”
燕嘉夕先听着都被押在长乐殿近前,松了口气,再一听连自己人都打,差点没忍住呛了茶,脸上浮起了活泼的笑,没再太担心宫外的事,毕竟看宫里的情况,只要叶承煜带人出来,宫外只怕也是一面倒的模样,燕谨明的人就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我就瞧着平郡王手底下有个很能打的胖子,拎着一对铁锤,哐哐一顿猛砸,銮仪卫的人没一个敢直接靠上去的,还是叶大人身法好,踩着他的锤子骑到了他肩上,这才制服了的。还有一个銮仪卫,傻乎乎的拿着刀横冲直撞,平郡王那边的人一见他这么凶神恶煞又鲁莽,纷纷给他让了道,大概是都怕他那一刀捅自己身上,结果呢,这銮仪卫就直勾勾的冲过了战局,楞站在长乐宫前头,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杀了回去。”
西葵见状又开始讲起了细节,她一边讲一边比划,极生动又形象,还叶承熠骑着人的工作,燕嘉夕只觉十分有趣,并未管一旁脸色铁青的重甲兵士。
燕聆雪这时候已经开始给燕皓晨解毒了,西葵兴奋,倒是惹得燕聆雪时不时往这边瞥,听到叶承熠骑人身上的时候忍俊不禁的手一抖,倒把燕皓晨吓了个半死。
殿里的重甲兵士自然也是听见了些西葵的描述,个个这时候都是垂头丧气,大约也是有几分再无后路的自知之明,受了情伤的燕谨明还在殿里魂不守舍,哪里又能洞察自己属下的想法呢。
“殿下!我们还没败!”
一个站在前排持斧的兵士忽而高呼,振臂一击,凭斧柄将身前的匕首格挡开来,猛的向燕皓晨和燕聆雪这边一劈,眼中已存死志,燕嘉夕见此忽然忆起了初酣等五名暗卫,一时之间倒没反应回来,接连着又有几个重甲兵士打匕首后头冲了过来,个个喊着“效忠殿下”。
燕聆雪眸光一动,手中软剑“嗖—”的亮了出来,一个转身,巧妙地四两拨千斤,将那巨斧击退,一见那持斧兵士就这样轻轻松松被击退,余下几个兵士脚步也慢了下来,燕皓晨见状知道自己又躲过一死,奋力高喊道:“尔等此刻归顺,日后不杀!”
燕皓晨的话通过仅存的几个还有胆子话的黄门口口相传的喊了出去,传到了长乐宫外,而持斧兵士仍是目露凶光,奈何燕皓晨躲在燕聆雪身后是真正的“易守难攻”,而冲过来的余下兵士和仍在殿口被匕首挟持的那些兵士,听闻此言纷纷屈膝下跪,在听着外头传来的“陛下英明”“谢主隆恩”之后,也伏地山呼,这声音久久不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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