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受辱(第1/1页)别天观道

    杨忠等人也注意到了蓝光,纷纷看向杨可名胸前的挂坠。

    “咦?这是什么西?“

    “跟你无关!”

    杨可名懒得解释,也确实不知道此为何物。自打懂事起,此物便一直佩戴在他身上,只因杨耀曾过这是叶离的西,此物便成了他对母亲的唯一念想,平日里视若珍宝,片刻不敢离身。

    杨忠伸手摸向挂坠,蛮横道:“拿来与我看看!”

    杨可名哪里肯让?用力拍掉了杨忠的手,怒道:“滚开!”

    杨忠见杨可名竟敢与他动手,不禁勃然大怒,吩咐左右道:“你们几个把他给我他按住,将他的挂坠取来!”

    杨勇杨武自是不敢违抗,忙上前拉住杨可名双臂,好让杨义摘取挂坠。

    “你们敢!”

    杨可名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这挂坠乃是他最为珍惜之物,怎甘心落入他人之手?身子一扭,便与三人打成一团。

    杨义三人踏入修途已有些时日,身体素质远非杨可名能够媲美,只片刻间,他便已鼻青脸肿。

    可此刻的杨可名已经完丧失了理智,根感觉不到疼痛,动起手来也是完不计后果,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踢、打、抓、咬无所不用其极,仿佛要将三人撕成碎片一般。对于他这种长久生活在压抑状态下的人而言,能在尽情释放中死去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自杀式的攻击下,饶是杨义三人的身体素质占据了上风,却也难免受了些轻伤。其中最惨的当属杨义,手臂被杨可名咬的鲜血淋漓。

    三人哪见过这阵势?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忙向杨忠求援。

    “大……大哥!这子疯了!”

    鼻青脸肿的杨可名随手抹了一把脸,满手的鲜血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刺激,也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兽性,红着眼睛恶狠狠道:“来啊!”

    此刻周围已经汇聚了不少围观群众,在诸多杨家后辈面前,杨忠虽然自知理亏,却也不愿退让。仗着自己修为不俗,打算借机立威。临动手之前仍不忘占据道德制高点,故作镇定道:“杨可名!我四人只是想借你挂坠看看,可你却以少欺多,对我们大打出手。我杨家人向来与人和善,鲜有蛮横之辈,却怎地出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西?今日我就要给你些颜色,好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道好还!免得你日后出去丢我杨家人的脸面。”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杨可名却懒得解释,也不屑于解释。他的心中早已被无尽的愤怒和杀意所占据,遂举起双拳,发疯似地冲向杨忠,怒吼道:“我杀了你!”

    “来的好!”

    杨忠不慌不忙,从容摆开架势,口中道:“飞虎探云!”

    忽地身形一矮,轻松躲过了杨可名攻击,随即右拳迅速击出,正中杨可名腹部。

    一阵剧痛自腹部传来,杨可名只觉胃中如同翻江倒海,随即两眼一黑,倒在地上,再无一战之力。

    杨忠得胜后,仍不忘占尽舆论优势,对众人道:“雕虫计,也敢欺我!大家都看见了!是他屡屡犯我在先,我才略施惩,实属迫不得已!”

    罢,与杨义等人离去。

    众人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杨可名,不住摇头叹息,随后渐渐散去。

    疼痛散去,愤怒平息,杨可名躺在地上,看着蔚蓝的天空,无声的哭泣着。

    他不禁问自己为什么会哭。

    是痛吗?从到大所经历的痛,比起杨忠的这一拳要痛上千万倍。

    是恨吗?然而这些年欺他辱他的又何止杨忠几人?那些冷漠的旁观者又何尝不是杨忠的帮凶?他恨的过来吗?

    是孤独。

    孤独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围墙,能够无时无刻的将人与外界隔离,让人的存在变的毫无意义,就像是此刻的杨可名——掉地上垃圾都会被人扫走,而他却无人问津。

    半晌,杨可名踉跄起身,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的离开了私塾,心中已有了打算。

    杨光的宅院坐落在杨府西侧,此刻的他正在与杨宗在院中闲聊。

    杨宗忧心忡忡道:“大哥,近日来马家的人三番五次去我杨家的云铁矿厂生事,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这云铁矿是我杨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我们应以雷霆手段还击,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杨光毫不在意道:“我都知道了,马家的马如云最近在境界上有所突破,行事不免有些招摇。我们暂且忍耐吧。”

    杨宗长叹一声,道:“唉,遥想当年,在这黎阳城中我杨家一谁敢二?可如今竟让这些鼠辈欺上门来,真是不甘心!”

    杨光微笑道:“无妨!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张狂到几时!”

    “这些年来三弟颓废至极,杨家里外事务赖大哥主持,如今杨家上下对您皆是俯首帖耳,您才是真正的杨家之主啊!”

    杨光闻言十分得意:“没办法,我也不忍看杨家没落,总要有人站出来。”

    话间,杨忠几人放归来,见杨光二人,连忙躬身行礼。

    杨宗微笑点头,道:“杨忠这孩子真是来出息了!年纪竟颇有领袖气质,看来我杨家后继有人啊!”

    杨宗的马屁种类齐,且因地制宜,杨光十分受用,忽见杨义的手臂显血淋漓,顿时脸色一沉,冷冷道:“你们和谁打架了?”

    杨忠故作可怜道:“爹,不是我们和别人打架,是那杨可名无故欺负我们兄弟,我这才稍微教训了他一下。”

    “嗯?”

    杨光闻言不禁怒火中烧,心道:“你杨耀压我一头也就算了,如今你儿子也来欺负我儿子!我且再忍你一时,待我大功告成之日,杨家定无你父子立锥之地!”口中道:“你们今后不要理他!若是他挑衅与你,离他远些便是了。”

    “是。”

    另一边,杨可名一进院门,见不知何时醒来的杨耀依旧坐在石桌旁饮酒,四周一片狼藉,杯盘碗碟散落一地。

    杨耀抬头看了一眼杨可名,淡淡道:“回来了。”

    杨可名走上前去,开门见山道:“爹,我要成为修者。”

    “嗯?”

    杨耀一怔,见杨可名衣衫不整,狼狈不堪,顿时心中明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修途艰难,不可想象,倒不如做个普通人潇洒快活。”

    杨可名不服道:“终日受人欺辱,何来潇洒快活!”

    “弱肉强食乃是世间常态,修者握有强大的力量,彼此间的争斗更加残酷,动辄九死一生。让你做个普通人,其实是为了保护你。”

    “这便是你的借口吗?”杨可名不屑道:“听别人你是黎阳城第一高手,可按我,你实在是黎阳城第一懦夫!”

    “大胆!你谁是懦夫!”

    杨耀愤然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猛地站起身来,怒目而视。

    杨可名毫不退缩,高声道:“就是你!懦夫!这么多年,你身为杨家家主,却终日醉生梦死,哪有一点家主样子?你知道外人如何评价你的吗?你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如何欺辱吗?你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

    “我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保护你,你未曾见识过外面世界,人心之险恶,不是你能想象……”

    杨可名带着哭腔吼道:“人心就是人心,不论在哪,险恶才是他的相!”

    杨耀震惊不已,张口欲辩,却无话可,心中突然质疑起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虽然他看似给了儿子最好的选择,可却从来没在乎过儿子的真实想法。归根结底,这都是在满足他作为父亲的私心而已。

    杨可名见杨耀不作声,便道:“不管你支不支持我,我心意已决,你不教我,我便离开杨家,去寻别人教我。”沉思片刻,继续道:“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件事我今日一定要弄明白,那就是我娘她到底是生是死?如果她还活着的话那她现在何处?如果她死了的话她又葬在哪里?还请爹给我一个交代!”

    杨耀不禁苦笑,想自己曾一直以儿子年龄尚为由,不愿告诉他真相,其实不过是自己不敢面对离的死,一直在找寻借口罢了。

    一阵清风拂过,庭院外树影摇曳,沙沙作响。

    “离,你是在怪我吗?”

    杨耀举起酒坛,一饮而尽,心中已有了决定。

    “跟我来!”

    罢,转身便走。杨可名一怔,忙紧随其后。

    二人抹角拐弯,来到城外叶离的墓地。十余年过去了,此地依旧青山绿水,景色如初。坟旁不见一丝杂草,坟头土色新鲜,碑上一尘不染,显然是常有人来打扫。

    “跪下!”杨耀指着叶离的坟墓沉声道:“这墓中之人,便是你娘!”

    “这便是……我娘?”

    杨可名木然下跪,心中多年的疑问此刻尘埃落定。他早已猜到自己的娘大抵已不在人世,但却始终抱有幻想。总是盼望着有朝一日,一名美丽和蔼的女子能够从天而降,擦干他眼里的泪,抚慰他心中的伤。直至今日,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了。

    “你娘芳华年岁,只因生你时难产力竭,不幸香消玉殒。你的名字便是你娘临死前为你所取,可名二字意为万般可为其名,只因无名可名,乃真大道名!你娘对你之期望,大过这世间一切。”

    “娘!”

    杨可名一头磕下,随即放声痛哭。泪水肆意流淌,倾诉着暗藏多年的委屈。

    杨耀见状,冰封已久的心也不禁动容,眼眶湿润道:“孩子,我错了,这些年来,你受苦了。”顿了顿,继续道:“明日放后之后,我亲自引你踏入修途。一年之内,杨家年轻一辈必将以你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