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风者·逐星者】余燕木:待风的树(一)(第1/1页)株雪

    也许我是待风的树,风一来,便要起飞了。——余燕木

    周六的下午,余燕木靠在诊所外的门边等待。

    “真是的,非要我来等。”他嘟囔着,时不时探进头瞄几眼,看看还有多少个病人。

    三个、三个、三个、两个……

    每隔五分钟,他就要数一遍。

    每逢这个时候,他就开始庆幸自家哥哥不是什么主任医师,否则来找他看病的病人没准会比现在多一倍。

    还有一个,最后一个了。

    他叹了口气,回头的时候愣住了。

    诊所远远地对着的,是一间心理咨询室。

    那个人好眼熟啊。

    余燕木有高度近视,但为了不让自己的帅脸被眼镜框压变形,他只在必要的时候戴眼镜。

    此时此刻,很有必要。余燕木马上打开书包找出眼镜,戴上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跑这么快。余燕木摘下眼镜。

    “走了,燕木。”余燕木的哥哥余燕溪走了出来,“下班了。”

    “你怎么每次都加班。”余燕木抱怨。

    “有病人来嘛,总不能‘我下班了,快走吧?”余燕溪笑嘻嘻地把自己的包挂到余燕木身上。

    “自己背自己背!”余燕木没好气道,却抬肩把包背好。

    “哥,我刚刚好像看到我一个同。”余燕木抬手枕在脑后。

    “在哪看见的?这条街也没什么可以逛的地啊。”

    “心理咨询室那边,好像进去了。”

    余燕溪沉默了几秒,回了一句“哦”。

    余燕木可以听出他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忽然有点后悔跟他提起这件事,余燕木下意识摇摇头。

    “怎么了?”

    “没。”

    周一,余燕木看他前桌的眼光就变了。

    现在余燕木一个人占两个人的位置,心情不好便靠窗坐,心情好便靠过道坐。管喻钦曾开玩笑道,有的人把情绪写在脸上,有的人把情绪埋在心里,而你,把情绪都表现在行动上。

    那么你呢?余燕木突然想这么问一句。可是那段玩笑已经过去很久,再问便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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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余燕溪一如既往地被安排上早班。

    早上来诊所的人其实也不少,只不过大多数匆匆忙忙,赶着在上班或者上迟到前来打一针。打针不归余燕溪管,他可以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发呆,有时候还能眯一会儿。

    “你每天起那么晚还要在上班时候偷懒!”余燕木常常恨铁不成钢。

    六点起其实不算晚,只是余燕木家离校很远,又要赶着七点上早读,每天大概五点就要起床,这么一来,在余燕木眼里余燕溪就算起得晚了。

    “医生,我儿子发烧了!”忽然诊所闯进来一个人,手上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

    “您好。”余燕溪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收银员,到现在在诊所工作快一年了,还是改不掉见人就问“您好”的习惯。

    这句“您好”一出,来者便愣住了。

    问婴儿的情况时,抱着婴儿的男人似乎总是出神,回答得前不接后,让余燕溪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孩子他爸。

    “这位先生,您还好吗?”余燕溪在心里接上了一句“是你儿子要来看病还是你要来看病啊”。

    “啊,没事。”男人笑笑,笑得很难看,“医生你的声音很耳熟。”

    “这样啊。”余燕溪笑笑,他知道自己的笑容肯定更难看,但奇怪的是,看见他,婴儿就不哭了。不仅不哭,还笑得很欢。

    “这孩挺有意思,胆子大。”一般来讲,孩看见他,如果不哭不闹那就是被吓坏了——余燕溪脸上有很大一块烧伤的痕迹,用“面目狰狞”一词都不好形容他现在的模样。

    不过,自己能重操旧业做起医生,也算是托了这被毁掉的一张脸的福。

    男人笑得很尴尬,似乎是一直在努力使自己不自觉要下弯的嘴角上扬起来。

    给那家伙开了些药,看着那男人离开的背影,余燕溪的表情瞬间黯淡下去。

    好险,差点就绷不住了。

    “对了医生,”男人忽然又闯进来,“这药怎么吃来着?

    “一天三次,一次一包。”余燕溪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自己的腔调与平常无异。

    “好的,谢谢医生。”

    “不客气。”下意识地,他又了一句“慢走”。

    好险,差点没收住要“欢迎下次光临”了。

    这算什么?冤家路窄吗?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夏远吗?

    余燕溪低头看了看病历单,那孩,还真姓夏。

    那这意思是,又遇见了?

    可别,我可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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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一路上走得很慢。

    恍恍惚惚地,他突然想起那个人。

    那个人的声音,是那种会让很多人心动的声音。

    很是好听。

    也许就是从他在校园广播里听到这个声音开始,他发生了变化。

    就像往活泼金属里加硫酸一样,反应剧烈。

    那医生叫什么来着?好像姓余?

    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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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燕木一上午都没有认真听课。

    周末的那一瞥时时刻刻缠绕着他的心,可放回家路上,他遇到了更糟心的。

    “燕木。”明天校做考场,今晚取消晚自习。余燕木心血来潮要走回家,槐殊便跟着了,余燕溪工作的诊所所在的街上,槐殊突然靠近余燕木,压低声音道,“你看那个人,诊所边上那个人像不像夏远?”

    “夏远?”余燕木一翻白眼,悄声对槐殊道,“夏远虽不是个好人,但是形象比这人好多了好吧?你几时见到夏远头发这么乱?还有,他这身材,要抵两个夏远了吧!”

    正着,那人转过头来。

    余燕木一愣。

    还真有点像。

    那人也是一愣,随即快步向他们走来。

    完了完了,不会真是吧?

    余燕木赶紧拉着槐殊开溜了。

    “你不等你哥哥吗?”槐殊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会再回来找他!”

    夏远和余燕溪曾经关系极好,但余燕木也不清楚中间怎么就出了乱子。

    反正夏远出现就没有好事情!

    话那个人,也就是早上带着儿子去看病的那个人,确实就是夏远。

    跑出去老远,二人才停下来,远远望回去,那个人还在诊所边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