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常聿的往事（一）(第1/1页)月鸣渊
“你们应该或多或少听过圣医谷吧？”常聿问道。
殷灵玥点点头，“那是自然，圣医谷在江湖上可以是最神秘莫测的存在了，听过它的人很多，但了解的人却寥寥无几，但是我们知道，圣医谷是医术的巅峰，是医的极致，但凡是圣医谷走出来的人，都堪称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千金难求。”
“嗯，的确如此，但是这也仅仅只是片面的认识，真正的圣医谷，远比这要高深莫测，要复杂多变。”常聿顿了顿，接着道，“我曾经就是圣医谷的谷主，这个，你们应该也知晓了吧，当年……唉……我……”
常聿突然间变得吞吞吐吐的，一旁的赵毅看不下去，给了他一巴掌，“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你养了个白眼狼，作茧自缚，养虎为患，最后落到经脉寸断，武功尽失，虎落平阳被犬欺嘛！”
“你会不会话啊，有你这么兄弟的吗？”
“兄弟？你算哪门子的兄弟，当初发生那样的事，你第一个想起的人竟然不是我，你如今还好意思你是我兄弟？”
“这不是情势所迫嘛，谁都知道我常聿和你赵毅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逃走后最有可能去找的人就是你，我怎么还会去找你呢？那岂不是自投罗？”
“好啦好啦，就你借口最多。”赵毅赶紧制止常聿，按照他们这个法，什么时候才能把事情交代清楚，“但年的事，你是想要自己亲自，还是我帮你呢？”
常聿没有丝毫犹豫，“我自己亲自吧。”
当年的事的确是常聿这一生的痛，爱徒反目，亲信背叛，一夕之间众叛亲离，从至高无上的宝座上跌入卑微渺的尘埃。自己引以为傲的一身武艺尽数被废，身经脉寸断，终身不能习武，成了一个废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为了保护自己一个个的血溅当场，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拼命的逃，最后虽然死里逃生，但也不过是苟且偷生，为了活着，甚至不惜扮做乞丐在乞丐堆里混迹，什么骄傲、尊严，都不过是些虚无缥缈的西，比起活着，都不重要了。
如果可以，常聿这一辈子都不想回忆起那些灰暗的日子，年轻时的万众瞩目、意气风发，中年时的世人敬仰、尊贵无比，到了如今这般如过街老鼠、涸辙之鲋般狼狈不堪，反差有多大，他受到的打击就有多大。
可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自己跌倒了，如果自己不愿意爬起来，那么谁也没办法帮助他。
常聿是个骄傲的人，哪怕是如今这般落寞，他也决不允许自己活得窝囊颓废，已经是个几十岁的人了，有些事情，即便是再怎么想不开，也绝不至于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
不知何时，赵毅健壮的臂膀搭上了常聿的肩头，常聿抬头看了看好友，深吸一口气，再慢慢的呼出。
常聿认真的对自己，是啊，当年的事，也是时候该坦然面对了。
赵毅看着常聿浑浊但却坚定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像蚌壳一样的老朋友，总算是要被撬开了。
赵毅不禁想起了自己，他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得下呢？不是不想放下，而是……他连回想都觉得痛苦，忍不住想要逃跑，就像一个懦夫一样。
坦然面对对常聿来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对他来又何尝不是。
他们两个人，都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不同的是，背叛常聿的是他最信赖的弟子，而背叛他的，是他从疼着宠着的女儿，他们是这世界上血脉相承的存在，可是她却为了一个心术不正的男人，陷他于不义。
他对女儿有多疼爱，受到的打击就有多重，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为城子民所厌弃的时候，他的女儿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在民众们的拥护下，坐上了那个该属于他的位置。
他的震惊，他的心痛，他的悔不当初，都在她的冷漠中都所有人忽视，他就像是被人迎头痛击，晕在了当场，他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的只有这一件事：为什么背叛他的，会是她？
她成了新的城主，而他，只能一个人落寞惆怅的离开这座他爱了那么多年的一座城，如同丧家之犬一样。
“嗨！赵老头。”常聿拍了拍赵毅，不满的控诉道，“是你叫我的，结果我还没有开口话，你自己倒好，一个人神游去了，是在想自己待会该吃些什么吗？”
赵毅清楚常聿这是在安慰他，他在想些什么，常聿再清楚不过了，赵毅不出什么感谢的话，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奚落。
“你当我是你啊，成天就知道吃，除了吃，人生就没有什么追求了。”
莫渊是时候出言缓和气氛，温和道：“师父，如果你们饿了的话，待会我给你们做吃的。”
殷灵玥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渊的手艺可好了，赵爷爷不信的话，可以问我师父，师父他在清楚不过了。”
常聿心情瞬间大好，是啊，那些割舍不掉的悲伤回忆，不过是他给自己建造的一个囚笼，如果他做不到从中抽离，那就意味着是他把自己变成了囚徒。
“哈哈哈……乖徒儿，有你这句话，师父觉得心情大好，食欲也变得大好了，为师今天要是红烧鱼，清蒸的似乎也不错，不过红烧肉更好，额……再加一份宫保鸡丁怎么样？”
常聿一遍滔滔不绝的细数着，一边神采奕奕的看着莫渊。
殷灵玥环顾了四周，这荒山野岭穷乡僻壤的，上哪里去找什么鸡鸭鱼呀？更何况还要做这么多菜？殷灵玥再看看赵毅，也不知道赵前辈这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里，能不能找到像样的厨具。
“好啦好啦。”赵毅嚷嚷道，“废话少，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对对对，先谈正事。”殷灵玥兴奋极了，她最喜欢听故事了。
常聿深吸了一口气，便开始认真地讲述起来。
“那大约是在二十年前，有一次我外出采药，途经风迎溪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八岁的男孩，他当时身中剧毒，还发着高烧，身上的伤口更是纵横交错，我试了试他的鼻息，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想必是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