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情葬锁清城(四)(第1/1页)月鸣渊

    不久之后,沐阳公子与玉颜姐好事将近的传闻就在锁清城里传开了,没过多久,便几乎风靡了整个锁清城。

    沐阳和沈玉颜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戏子里的才子佳人,书人口中的金玉良缘,就连普通百姓的茶余饭后,都离不开这个话题。

    锁清城不会有比玉颜姐的婚事更重要的事了,锁清城所有的城民都知道,玉颜姐就是整个锁清城的未来。

    而城主府里的议论,只会更加火热。

    下人们明面上乖巧听话,安守分,私下里也是议论得热火朝天,沈玉清不管是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有人悄悄的对着她指指点点,低声细语着什么。

    沈玉清从来没有想到,她竟然也会被所有人用厌恶中带着同情这样的目光看着,就连她被父母亲丢到偏僻角落不闻不问时,也不曾被这样对待过。

    如果不是因为无意间听到了这段对话,沈玉清估计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们听了没?我们城主府里很快就要办大喜事了!”

    “喜鹊姐姐,什么喜事啊?”

    “沐阳公子和玉颜姐就要大婚了,这么重要的是你们竟然不知道?亏得你们还是在城主府里当差的。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在这个偏僻的院子里当差,不知道也很正常,城主府里最大的喜事,莫过于玉颜姐的亲事了!”

    “确定是沐阳公子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除了沐阳公子,还有谁能配得上我们玉颜姐。”

    “话回来你们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这很明显啊,沐阳公子腰间的玉环,就是玉颜姐亲手做的。我们锁清城的女子,一生只做一个玉环,给自己的心上人,男子接受了玉环,也意味着接受女子的心意,沐阳公子都随身佩戴了,还不明显吗?”

    “……”

    人多的地,是非就多,她们聊得投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沈玉清,沈玉清听完他们的话,有那么一瞬间是慌了神的。

    沐阳他……真的接受了沈玉颜的玉环了吗?

    话回来,沐阳已经有好几天没来找她了,一开始她也有不安,但在乳娘的安抚下,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想起来,让她觉得心惊,沐阳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来找她?难道他是为了躲着她?他真的……移情别恋了吗?

    不不,不可能的!

    沈玉清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她应该相信沐阳对她的感情,相信他们的海誓山盟,他不是那样见异思迁的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议论的声音并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愈演愈烈,到后来就连沈玉清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了。

    于是她决定去找沐阳问清楚,不是不信任他,她只是需要他给她多一点的勇气,多一点信任,她只是想问问他这些天怎么没来找她?想要安抚一下自己的心。

    还有就是,她有些想他了。

    她很快就到了沐阳的居所,却没有见到沐阳,迎接她的是他的书童。

    书童看着沈玉清,试探性的问:“你是……玉颜姐?”

    “我是沈玉清。”

    “是玉清姐啊,您是来找我家公子的吧?”

    沈玉清点点头。

    “很不巧,公子近几日都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那他去了哪里?”

    “公子那日拜见过城主之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好像是是要去什么林,寻药引。”

    “寻药引?”沈玉清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就是替玉颜姐寻药引,哦,我想来了,就是去雾林。”

    雾林!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沈玉清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停滞,就连自己是如何回到玉清苑的都不知道。

    那可是雾林啊,沐阳只身一人前往雾林,岂不是凶多吉少?

    常年雾笼,地势崎岖,野兽出没,毒物盛行,这就是雾林。

    锁清城的人都知道,宁可英雄气短,也不可擅闯雾林,因为进去了,基上就是死路一条。

    不是没有人进去过,但是进去的人,没几个人是能活着出来的。

    回到玉清苑的沈玉清,脸色很难看,整个人还恍恍惚惚的,吓坏了她的乳娘。

    沈玉清一面担心沐阳的安危,另一面,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沐阳去给沈玉颜寻药引,连知会她一声都没有,难道真如大家的那样,他真的,变心了吗?

    沈玉清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要不是他亲口的,她通通都不信。

    就这样自我煎熬了一晚上之后,次日凌晨,她收拾好了行囊,一意孤行的要去寻他。

    “清儿,使不得!使不得啊!”

    乳娘死死地拽着沈玉清的行囊,哭得泣不成声。

    “乳娘,我必须得去,不然的话,我会寝食难安,不管流言是真是假,也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得亲自去看一看。”

    “清儿,你不能去,那可是雾林啊!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去……”

    “乳娘,我心意已决,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而且,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乳娘是知道的,清儿习过武的。”

    “可那不过是些防身用的简单招式,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根就……”

    沈玉清啪的一下跪倒在乳娘面前,“乳娘,清儿求您,您就让我去吧。”

    “清儿……你这是做什么?”

    “乳娘,对不起,是清儿任性了,让乳娘伤心。”

    “……”

    乳娘早已哭得肝肠寸断,无法言语。

    沈玉清就是铁了心,任凭乳娘如何劝阻都无济于事,乳娘只能妥协退让。

    沈玉清永远记得那天乳娘送她离去的情景,年近半百的她因为常年操劳,头发已经半白了,洗得褪色的粗布衣裳,在冷风中显得那样的单薄,她身子瘦削柔弱,仿佛只要封再大一点,就可以将她吹走。

    她一边抹着泪,一边不厌其烦的叮嘱着沈玉清,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活着回来,她会一直等着她的清儿回来。

    沈玉清那时候还嘻笑乳娘来唠叨了,却不曾想到,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听到乳娘的唠叨了。

    后来的整整十年,沈玉清总会梦到这个场景,乳娘凹陷的双眸中的慈爱目光,不停挥舞着的枯槁的手,还有那件洗得发白的衣服。

    沈玉清不止一次的懊悔,为什么当初的自己走得那样的干净利索,走得那样的毫不怀恋,都没有好好的回头再看看乳娘。

    不定这一回头,她便会不忍离开,乳娘也就不会……

    可惜,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