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五）(第1/1页)雄兔眼迷离

    齐清霏没有找到薛凌。薛凌哪儿还在府里呆的住，回屋收拾了些银钱，三两下的就翻出了府。呼吸了些新鲜空气，才记起那碗银耳羹的事。齐世言这狗西竟然想毒死自己，自己也没个防备，若不是不太喜甜，不知道今晚要出什么事。

    薛凌径直往陶弘之的铺子走，那卖的西齐，有暗器有毒药，自己也是老主顾了。

    既然有毒药，就该有解药罢。

    到了铺子门口，才发现已经打烊了。薛凌扣了两下门无人应，只得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大门，有点不死心，瞅了瞅四周无人，绕道后院处，扶着墙翻身就跳了进去。

    拍了拍手上灰尘，凭着那晚的记忆，往那晚与陶弘之喝酒的阁楼找。这店铺不甚大，街上还有人家挂着灯，余光照的此处也不算太黑。她很快就摸到了地，可惜里头好像也是空无一人，只能打算明天再来了。

    谁知她刚转身，后头门自动打开，什么西破风而来。薛凌急忙侧身，滑出袖箭平意，听声辨位，挡下来一堆七零八碎的玩意，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这狗日的居然是个黑店”薛凌暗恨自己平常没留神，赶紧找了几个落脚点，飞身到房梁上，想抽个暗器空档走，忙中不知道是踩了什么地，院里一瞬灯火通明。

    陶弘之从里屋走出来，双手背在背后，望着薛凌藏身的地道：“阁下是何神圣，不妨现身一见”。

    “我怕一现身就没命啦”。薛凌看陶弘之走出来，才知道这人原来在屋子里。大晚上的不点灯，也是奇怪的很。没有立马下来，只是不再隐藏身形，还顺着墙壁坐到了房梁上。夜风吹的身上裙摆飘荡，绽开如花朵，甚是好看。

    陶弘之这才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手心里的什么西也顺着胳膊滑到袖子里。道：“原来是薛姐，何以不走正门。”

    薛凌从房梁上跳下，一点也没有被人抓包的愧疚之感，信口道：“你家打烊了，偏我急着要，就进来看看你在不在。这可好，倒不如不来，差点丢了命。”着走到陶弘之身前，一指门里头：“难道不邀我进去坐坐？”

    陶弘之见过薛凌舞剑，知她身手不错。但见她此时安然无恙，心里还是有些别样情绪，只是没有显山露水，笑着对薛凌做了个请的手势。

    陶家几代以刀剑物事为营生，然铁器一物是朝廷的重点关注对象，故而民间这行，大多是给一些人提供随身武器，这里头又囊括了暗器毒药各种细物件。他吃这行饭，用在自己院里的，当然都是好西，没想到薛凌竟然毫发无伤。

    “此处简陋，招待不周。姑娘深夜前来所为何事？”两人坐定，陶弘之一边煮着壶里茶水，一边问。

    薛凌把怀里银票都掏出来，拍在桌子上道：“买药”。刚刚生死走了一遭，觉得陶弘之身上古怪不轻。但京中行当，也没几个不古怪，如那苏夫人，何止是古怪，都快成了。自己少管闲事，赶紧买完西走人，免得节外生枝。

    自家铺子里有什么药，陶弘之清楚的很，他听出薛凌语气跟以往不同，将银票抓到自己面前点了点，笑着道：“店里最好的药，也卖不了这个价，可是薛姐要的多？”

    “不多，我只想知道有什么药能解百毒。”

    陶弘之又把一堆银票推回薛凌面前，道：“那这银子是赚不着了，店没有此物。”

    薛凌顿了顿，抓起银票纠结着要不要换一家问问。

    陶弘之似是看穿了她心思，道：“薛姐不必费心，便是寻遍天下，也断然不可能有此物存在。茶水就好了，不妨用些再走。”

    陶弘之铺子里的西，在京中确实是顶尖。他要是没有，别的地儿还真不一定有。念及此，薛凌决定还是先哄哄，假笑了两声，道：“不走不走。京中最好的铺子也就你这了，你没有，那肯定是没有的。”

    然而她拍马屁的领实在拙劣，无半点讨好之态，反倒像极了少年顽劣。好在此举甚少会惹人厌恶，只觉得有趣的很。

    陶弘之对这句话未置可否，慢悠悠的烹他的茶，等水滚了，将一应用具洗过三遍，放入茶叶，又倒掉头泡，半点工序也不肯省。

    薛凌强压心中不耐，等茶水递到自己面前，端起来一饮而尽。不料茶水滚烫，一时脸颊通红。

    陶弘之啜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茶，道：“薛姐做什么事都这般着急吗？”

    薛凌尴尬不已，半天憋出一个字：“渴。”见陶弘之仍盯着自己不答话，又干笑道：“晚饭贪嘴了些，你这到底有没有这种药，我着实急需。”

    陶弘之没回答，替薛凌把空掉的茶碗续满，反而问起别的：“你家中有人中毒了？”

    “没有，是我，是我中毒了。”

    “何时，何地，何种症状”。陶弘之细细打量着薛凌，面色红润，口齿清晰，也没什么肢体僵硬，不像即将毒发身亡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没怎么紧张。

    “已经解了，就是后怕的很，想来你这找找，以后好做个防备”。

    “原来如此”。陶弘之放下自己手里茶碗，思索了一阵道：“确实没有能解百毒的药物，世间传闻，大多是假的。便是皇宫里的麒麟露，也并无这个功效。”

    “麒麟露”？薛凌重复了一下，这狗西不是当年江闳拿阿爹的命换给薛璃的玩意吗？如果没有奇效，薛璃怎么会好？

    “薛姐听过这个”？陶弘之不知薛凌所想，还以为是薛凌从书上看过传言，继续往下讲道：“人都是血脉之躯，一经损毁，非时日光阴不能复也，哪有什么西能活死人，肉白骨。药也是一样的，只有相生相克，断然没有能治百病一。”

    “你家卖麒麟露”？薛凌已经不关注什么解药了，她今晚到底没吃那碗银耳羹，刚刚只是诓一下陶弘之罢了。倒是这麒麟露，她起了极大兴趣。

    “没有，这种西，只有皇宫才有，家父”。陶弘之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家父与我曾在书上看过，心向往之，搜集了大量史籍，推断其效用是被夸大其词了。”

    薛凌摸了一下手腕。刚刚陶弘之分明是要他爹，话一半又改口，大抵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而且看其神色，似乎是亲身用过麒麟露。皇宫才有的西，就只有进到宫里才能接触。陶弘之，是什么原因和宫里有牵扯？

    薛凌不知此人是敌是友，不好再问别的，就只想再知道点和薛璃相关的西，道：“你的意思是麒麟露百无一用？”

    陶弘之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灵芝草这种西，就算是普通的一株，那也不会百无一用。但它无非是护人心脉，令五脏六腑不损。辅以麒麟之血，确实是天下瑰宝，将死之人服用，大抵可以续命三日。但要起死回生，那实在是无稽之谈。”

    续命三日……薛凌突然想起先帝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