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知遇(第1/1页)盛夏半雨半晴
一个星期后，毕业典礼如约举行。
为遇拨穗的，是她的大导师王华，一个已年近七十的老教授，系里的人亲切地称呼她王奶奶。
四年前选择导师的时候，前辈们王华不论识威望均为最高，所以，尽管这位老人十分严格，选择她的人还是超过了半数。
但每位导师的力有限，只能带五个生，可想而知竞争会有多激烈。初入校园的生们，在选导师这件事情上，第一次展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领。
遇是个怕麻烦的人，她选择了系里一位比较冷门的老师。那位老师虽然温柔可亲，但研究的是古汉语，在众多科中最是枯燥难，生们并不喜欢，可以毫无竞争对手。
名字报上去，最终结果出来，遇却被分到了王华手里。
王华对她：“我看过你写的章，觉得你不错，就把你要过来了。不介意吧？”
人人都喜欢被夸赞，何况遇没费什么力就挤进了最热门的组里，哪敢有异议。
王华专攻写作，四年间，这位老人尽心教导遇，多少也生出了些师生情。
“遇，你还记得大一第一次上我的课时，我让你们写的章吗？”王华站在遇面前，语气些许感慨。
遇早就忘了，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王华笑了，：“也是，我估计你也是应付着随便写的，能记得才怪了。那时我给了你们一段材料，让你们自选主题写一篇章，可你交上来的西完没有主题，拉西扯天马行空，上一句在海边，下一句跳到沙漠……可把我给看晕了。”
王华在这边停步许久，旁边的同好奇看过来，遇脸红得要爆汁。
王华却像没看见，继续：“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后生中，看见像你这样写西的人了。你无拘无束，像流水那么自由，又像龙卷风那么有冲击力，看着毫无章法，可句句都是心，我看完你的章，竟然有种想流泪的情绪。所以，当时我就想，我一定不能放过你。”
遇像只呆愣的狗，瞪着眼张着嘴。她哪里想得到，自己随意写的西，在这位满头华发的老人眼里，竟如同稀世珍宝。她何德何能。
王华长满褶子的手按在她肩膀上，：“这么些年过去了，我能教你的，都教得差不多了。但是你要记得，业于勤，无止境，往后能走到哪一步，还得看你自己。”
遇揉了揉鼻子，“谢谢老师的教导。”
她笔功了得，却出口若拙，觉得好像有一肚子的话，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是必须的，索性就不了。
王华张了张口，最终只是一笑，：“那么，祝你高飞吧。”完抬手替她扶正帽子，拨了穗，转身走向下一个同。
遇捧着证书，黑色的穗子在眼前来回摇晃，像是在和周遭一切挥手作别。
毕业典礼当晚，系里组织了谢师宴。
王华身边敬酒的人络绎不绝，毕竟上了年纪，她坐了一个时就疲了，在生们的拥簇下离开。
遇这时才排开众人挤到前边，壮起胆子抓住王华的一片衣袖。
另一只涂抹着复古红指甲油的手，也在这时从旁边伸过来，挽住王华的胳膊。
“老师……”
“王奶奶……”
叫老师的是遇，叫王奶奶的，是她的同蒋碧清。
蒋碧清眼睛里流露出诧异，盯了遇片刻，大地松开王华，“你先吧。”
遇默了默，看向王华，吐出几个字：“老师再见。”
蒋碧清噗嗤笑出来。
遇看过去，蒋碧清捂住嘴，“对不起……你还是这么高冷。”
王华握住遇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轻轻拍了拍，也只了两个字：“再见。”
遇咧着嘴，心满意足地走了。
蒋碧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奶奶，这么快就毕业了，我好舍不得您啊……”
女子柔美的声线，随着温和的夜风吹送进心底，让人听了心旷神怡。遇回头张望，王华目光落在蒋碧清脸上，嘴角含笑。
遇回到包厢，又呆了近二十分钟，蒋碧清才哼着曲调姗姗归来。
谢师宴在晚上点时结束，生们都喝了点酒，送别老师后兴致不减，决定去K歌。
梅子脸上印着泪痕，她刚才与自己的导师话别，实在没有心情继续玩。遇陪着她，站在人群后面，提高声音：“我和梅子就不去啦，大家玩得开心。”
“别呀，一起去嘛。”
“咱们到了明天就各奔西，这可是大家最后一次相聚了，你们可不能缺席。”
前面的人纷纷转头劝，梅子侧过身去，拉拉遇的手。
遇正要话，蒋碧清的脸落入视线中，用那得天独厚的嗓音：“遇心情不好，大家就别勉强她了。”
同中立刻有人关心问道：“遇怎么了？”
蒋碧清眨眨眼睛，反问：“你们不知道吗？也是，要不是我在Sul门口碰到她，我也不知道她去面试了，而且那么巧，和我申请的是同一个职位。”
“遇也去应聘Sul的广告策划了？怎么样，过了吗？”
很显然，系里%的人都知道蒋碧清去应聘Sul的广告策划，而且成功了。遇想，自己恐怕就是那剩下的1%。
蒋碧清垂下长睫毛，遗憾地回答：“我向公司打听过了，和我一起拿到ffer的，是从另一家广告公司跳槽过来的前辈。”
“这样啊……”
“Sul来就不好进，遇你别太难过了，机会多得是。”
一直侧身低着头的梅子，突然抬起头，大喊：“够了！”
嘈杂的人群静了静。
梅子圆圆的眼睛里头，闪着冰冷，燃着怒火。这些就是她们的好同。
遇眉毛抖了抖，：“回去吧。”
梅子张口就想骂，遇眼疾手快，一掌拍在她嘴上，“啪”的一声响。
梅子：“……”这哥们儿是不是打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