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不负(第2/2页)最后的女相

独不肯将自己托付于他?

    梵尘瑾,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子?你的心胸真的如此广阔,你的心里真的只有天下了?

    取天下还是得她。在司幻莲眼里从来不是取一舍一的选择。

    他要城池,他要兵权,他要威福一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珍视的人,要做真正的一家之主。

    不要再让父亲的无奈重演。

    自己当年被送走的时候父亲心中到底怀揣着多少的不忍,多少的无可奈何,他只有到今天才真正的明白。

    父亲苍城失守,是因为他无法率军直入西荒腹地夺回自己的妻子,那份撕裂人心的悲屈又是如何的难堪。

    要天下还是要她?司爷都要!

    ……

    阿巫手里端着梵尘瑾夜间需要入口的汤药,恭恭敬敬的站立在门口。

    她见着屋里的烛火亮着,梵尘瑾近日来一直睡不踏实,于是索性就不睡了,常常坐在案几前看书,看的迷迷糊糊的就趴下睡会儿。

    身边燃着暖炉也不至于着凉。只不过费神了一些。

    倒是白天的时候偶尔还能睡一阵子。

    正走上台阶的时候听见了里头传来话声,这时候能入梵尘瑾房里的大抵也只有爷了。

    便就一言不发的站在了门外等着。

    司幻莲砰的拉开门走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站在屋檐阴影中的阿巫。

    阿巫看着他,脸色铁青的,看来是聊的并不愉快。

    但爷与姑娘都不是泼辣的人,他们自带一股隐忍,习惯把所有的心思和愁苦的一面压在心底。

    他一踏出了房门还是体贴的迅速将房门合拢了,免得冷风灌了进去又惹她吹着了。

    阿巫清了清嗓子,这才让爷幡然醒来原来那里有个人站着。

    “是阿巫前辈?”

    “是的,爷。”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他也只是随口的一问。

    阿巫从廊下走出来,手里端着药。

    药汤灌在瓦罐里,包着严严实实的也不会凉了。

    “这是她晚上要喝的药?”

    “是。”阿巫语气里有一丝心疼,“她原好端端的身子,如今元气已经伤的不成样子……”

    阿巫的话里没有半丝埋怨的意思,可是听在司幻莲耳中却都是深深的责备。

    “你进去吧。”

    “是,爷。”

    司幻莲已经抬脚准备走了,却听得身后阿巫前辈隐隐的叹了口气。

    “前辈是于我司幻莲有大恩的人,您有什么话尽请直。”

    “爷,我不过是一个妇人,什么大道理懂得不多。可是有一件事却很清楚,人心这个西啊是隐藏不住的。有时候心里感受到的要比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更清透数万倍。”

    司幻莲愕了片刻。她是在指音么?

    无论她隐瞒过他些什么或者了些什么,她心里到底是向着他的。

    阿巫点了点头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梵尘瑾正站在屋子中间,阿巫与其眼眸对上时,彼此都是一声无言的叹息。

    “把药喝了吧。”

    “前辈您又作何与他那番话。”

    “你又何必拿话气他。他走的时候脸都青了。”

    梵尘瑾喝了一口药,苦到了骨子里。

    她抬头看向阿巫前辈,看出来前辈就是故意的,连一味甜意都不肯施舍予她。

    “前辈啊,太苦了!”

    “跟我没用。”

    “这还是那银尘树的孢子?”

    “是的。你给我继续喝着。”

    “我好的差不多了。”

    “银尘树孢子作的药引可以让你身体更快的吸收其他的药物。对你有好处。”

    “可是这药引不好得吧。”

    “你知道就好。”

    梵尘瑾知道自己在阿巫面前什么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阿巫是心底通透的人,通透的叫人害怕。她看什么都能一眼看到底。

    然而也是痛苦的,虽然能看透却参不透,她明明可以不顾墨月部落的族人,却始终狠不下那份心。

    “前辈是故意让我听到您与和大哥的交谈吧。”

    “我知道你主意多,你心中怀着整个天下,一草一木一城一池一河一山,没有什么是不在你胸中的。”

    梵尘瑾不住苦笑,也不是她心中非要装着天下的。而是从一出生开始梵彦笙就逼迫她苦读天下之智,习一山一河的治理。

    “可是没想到会因此让你与爷之间产生了隔阂。”

    “不碍事的。那隔阂来就在了。”

    若是他信她,她做什么都是对的。若是不信,她便是喝口凉水都怀揣异己之心。

    将那一整碗的苦汤汁喝下去后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

    “别忍着……你忍不住的。”

    “可、可以的……”

    她的声音在发抖。整个人也在发抖。

    阿巫赶紧将她扶到了床上,躺下。然后用一条条的棉被裹住她。

    那是寒疾复发的征兆。

    以前被沐隐娘用内功和与非门独门秘压下去的寒疾再次爆发出来。

    而由于她内力散尽,身体根抵挡不住来势汹涌的寒疾,每一次都像要死一次。

    “你为何从来不告诉他。”

    “告诉了……有何用……”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出,“不过是……让他跟着……难受而已。”

    “可你与他早已有夫妻之实,也有夫妻之名,你要如何避开他?”

    梵尘瑾再也不出话了,她抱紧被褥抱紧自己。

    夫妻之实是她心甘情愿的,夫妻之名是父亲为了安抚住司幻莲,暂时麻痹他的。

    早晚有一日梵彦笙一定会攻打苍筑关,她最怕的是到时候会让阿篱与司幻莲正面交锋。

    那是她这辈子唯一不能接受的现实。

    所以在父亲蠢蠢欲动之前必须让爷足够的强大,让梵彦笙不敢动他分毫。

    但是她很难对他出这样的话,他不会信的。她是梵彦笙的亲女儿,是南陵国复国后光明正大的公主,任由谁都会觉得她一定是会向着自己的娘家人。

    “张嘴。咬着帕子,别咬着舌头。”

    “我不会……寻短见的……前辈您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我是怕你身子受不住!”

    她的身子是早就垮了,不堪一击。

    可是司幻莲不同,他是城主,他是正值当年的男子。他需要一个足以匹配的女子。

    不知道北央的朝廷选中的女子是何许人,但是既然由百里明月亲自提出,梵尘瑾相信明月公子的眼光。

    “你这毫不避讳的劝爷接受朝廷的婚书,是不是看准了我这个西荒第一的巫医保不住你的命了。”

    “前辈笑了……前辈救下的命……都抵得过一座城池了……”

    “又的什么胡话。”

    “若不然……和大哥怎么会肯……攻下三界道的旧址……”

    是啊。阿巫叹了口气,这一回是迫着让和曜也受了委屈了。

    ……

    三界道被西荒游散部落族人占据以后瞬间热闹了起来。

    连一些原在西荒住的好好的部落都忍不住过来看一看。

    但是不二日,和曜就在城楼上见到了大批奔回苍城来的西荒族人。

    “发生什么事了?”和曜在城楼上大喊。

    “和将军,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啊……”

    城楼底下有墨月部落的族人,他们认得和曜,和曜是给他们送来食物的大恩人。

    有几支部落平白无故劫掠了三界道。

    凡是部落兵马扫过之处,一片狼藉,哀声遍野。

    和曜废话不,带了几百人就要出城。

    一名北央将士拦住了他,“和将军这是要出哪儿?”

    “出城巡关!”

    “今月似乎不是和将军巡关吧?”

    “闪开!我去哪儿什么时候需要向你禀报了。”

    “和将军出城自然是不需要向我禀告,但是你手下的这些兵都是莲生军,莲生军出城都需要爷的手令!”

    和曜被制住了。爷的话历历在耳,剿匪有功,私自出兵有过,功过相抵就不与他计较了。

    但凡有下一次,撤销兵权,去覆霜城继续守着一亩三分地吧。

    和曜犹豫了起来。爷是会护着他的,但是爷同样不喜欢手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

    正在这时城里央军士兵一个个欢脱的跑过。

    “干什么呢!”那名北央的莲生军将领怒喝道。

    “谢将军来了!”

    谢真,北央皇城御用亲军。也是曾经百穿营将领谢思桐的侄子。

    由于谢思桐与爷的故交一直身后,谢真就也不顾央军与司爷的水火不容,反而走的很近。

    谢真就身后跟了个将大咧咧的走来了。

    “和大将军!”

    和曜很敷衍的招了招手。他对北央的将领始终不怎么亲近。

    一番寒暄后谢真听了三界道遭到西荒部落侵犯的事,怒然道,“既然那些族人已归顺苍城,就是我们苍城的百姓了。就算爷听了也一定会出兵相护的。既然爷在忙其他的事,这等事就让吾等将解决吧!”

    一听他的话,和曜立刻意识到,有戏!

    北央的将领是拦都拦不住。

    谢真是直接带着城中的央军就冲出去了。

    司幻莲正在书房中与几位幕僚商讨调粮一事,覆霜城粮食充沛,可是每次运来苍城都需要好几趟的兵马,所以最好能有个一劳永逸的法。

    建造水路是好几个幕僚力荐的法,只是劳民伤财,耗费巨大。

    “既然爷也了最好一劳永逸,修水道就眼前看来确实工程浩大,却是绝对能够造福后人的!”

    “报——!!!”

    “进来。”

    “谢将军入城,听了三界道遭到西荒部落侵扰,一怒之下带着城中央军打过去了!”

    “……”一干幕僚目瞪口呆。

    “这谢真,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是哪个部落去了三界道?”

    “惊雷部落……”

    司幻莲突的站了起来。

    “谢真带了多少人?”

    “谢将军带了和将军!”

    “啊?”

    ……

    谢真带去的都是央军,而没有莲生军的人。

    与西荒部落作战却是莲生军经验更丰富些。

    谢真虽然是好心却也是心高气傲,仗着人多势众直入三界道。

    军中的和曜是拦都拦不住。

    “和大将军,您可是苍城中继爷之后的战功显赫的象征,连皇城之中也都听过您的威名呢!”

    和曜心里叫苦,这位将领根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

    “那些部落杂兵,不足为惧!”

    “谢将,惊雷部落不同于其他部落……”

    “有什么不同的!”

    “惊雷的首领,是镜王弥荼。”

    “什么王?区区部落居然还敢封王了!”

    和曜长枪一挥,拦住了谢真的去路。

    可是他忘了身后跟着的早不是他的莲生军了,是央军。

    央军那是北央的主军,当然不会听他一个西荒将领的。

    谢真撤了撤嘴角,“和大将军,我们这前去搭救的可是西荒的族人,您怎么倒是先阻拦起来了。”

    和曜实在无奈只好心翼翼亦步亦趋。

    心想着可千万不能与惊雷对上了呀!这要是万一军覆没,自己头上的罪责可就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