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咱们以后两不相欠 (二更)(第1/1页)暖婚暖爱:阳先生,借个吻
苏暖记得很清楚,谢雨君来的那天刚好是星期一。一大早向阳就给她发微信,今天去芜山,要到晚上七八点才能到宿城。
她不知道向阳是几点走的,当她看到微信,下一秒就给他打过去电话时,才知道他已经坐在去芜山的车上。
她还没开口话,他的手机就被人“劫持”了,男嗓被夸张得捏起来,“姐姐,我是向阳的同事,咱们能加个微信吗?”
旁边一道声音拔高了插进来,“姐姐,你长得好漂亮,我们超级喜欢你,么么哒。”
然后手机又到了另一个人手上,“姐姐,我跟你讲,今天早上秦家大姐到我们律所堵向阳了,你可长点心吧。”
紧接着苏暖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还伴随着话进来,“你这个母胎单身狗,你以为这样就能拆散向帅逼和姐姐吗?秦家大姐堵向帅逼又不是今天才堵的,打从向帅逼第一天来律所就开始堵起了。”
另一个人吼道,“畜生!亏你还是律师,话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怎么可能是第一天就来堵向帅逼?明明是第三天,第三天!”
一阵兵荒马乱后,手机又回到它的主人手里,懒洋洋的声音,“喂。”
“秦家大姐是谁?”苏暖不怕他的同事还在一旁,当场兴师问罪道。
男生被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故意揭秘,却是难得笑出声,“等晚上回去我跪在搓衣板上和你一五一十地招来,行不行?”
向阳的声音不大,但几人都围成一团,足够听个乎,听完后几人皆成呆若木鸡状。
帅哥谈起恋爱来也是一点都不给人活路呀。
“天哪,姐姐,你怎么这么狠心,竟然舍得让向大帅逼搓衣板?”
被人围观的向阳一点也不避讳三八的耳朵,苏暖可是怕了他了,这话得,好像她多气一样,让他同事听了会怎么想她?
这话苏暖不知道该怎么接,又听到听筒里像是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这年头哪还有人跪搓衣板的?”
旁边有人疑惑,“那跪遥控器?还不能换台的那种?”
也有人提出质疑,“不都是跪的榴莲么?”
“跪榴莲?你还是人么?向律师跟你何怨何愁,你竟然这么歹毒地对他?”最后答案公布,“我跟你讲啊,姐姐,要跪就跪体重秤,而且要跪一个5的那种。”
话音落后,电话里传来豁然开朗的“哦”的声音。
这番惊为天人的操作太骚,苏暖简直闻所未闻,惊得后背差点要淌下一行冷汗来。
这群律师当真野蛮!
匆匆挂了电话,心里气苦,管他几点回来,跟她报备什么?还有那个秦家大姐,一听就是有钱人,还敢叫她跟何思恺保持距离,他呢?招惹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主儿。
哼!
电话刚刚撂下,很快又响起。
良心发现了?
苏暖正蒙在被子里,逼不得已又腾出手去,“喂,又怎么啦?”
“喂,暖,是我。”不是向阳,是苏柔,但是声音局促不安,“暖,妈要去你花店。”
苏暖的双眼倏地睁开,脑子顿时空白成一片,喉咙发紧,“妈……有没有要过来做什么?”
“没,只让我带她过去。”
“……”
和这边紧张的情绪不同,那边一群去芜山的无聊的人还在取笑着向帅逼的感情生活。
“帅哥,麻烦你晚上直播一个跪体重秤,那流量绝对噌噌噌啊。”
另一个人拍案叫绝,“这个可以有,但是千万别你是金德的啊,我还想着今年完成脱单这个艰巨的人生任务呢。”
“今年?我看你简直是异想天开、痴人梦!”
“不过话又回来,向帅逼,你对你女朋友可真宝贝啊。”这是车上唯一一名同行的女生。
女生的焦点大都放在男票怎么宠爱自己女朋友上,向阳的跪搓衣板,大家也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他哄自己女朋友的一个手段。可是肯这样放下身段,耐着心哄,那个姐姐想也是幸福的人。
她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刷到的一条短视频,那是律所里人尽皆知的秘密。
这群人一个个都是人,什么话能,什么玩笑能开,心里都清楚得很。这几天一个劲儿地就向阳抱走女朋友的事,炮轰得没完没了。但是之前的那条短视频没有一个人会当着向阳的面提起。
那条短视频里,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向阳巨大的悲伤,谁会这么不识趣,故意去揭别人的伤疤?
谁知女生这句发自肺腑的感叹的话竟得到向阳的回应,“嗯,是要宝贝一点,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
一句话,七人座的商务车一时陷入鸦雀无声的气氛里。
向阳又云淡风轻地开腔道,“我们之前因为一些误会分开,最近才重新走在一起的。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条视频之后没几天。”
向阳的嘴里莫名其妙跳出“视频”两个字,其他人都充分发挥自己的演技,开始奥斯卡级别的装蒜。
“她现在开着一家花店,还会插花,有需要可以打个电话,给你们一个友情价。”
“插花?看来姐姐也是倔强的脾气,明明可以凭颜值,却偏偏要拼才华。”
母胎单身狗这一个极其老土的虹屁却意外地得到车人的一致的赞同,车内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一个个表情感动得像要泪流满面。
这群人做作的样子让向阳不禁愉悦地掀起唇角,眼睛往窗外看去。
突然想她,想她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想她这个时候有没有在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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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苏柔通过电话后,苏暖就起床梳洗,一直等着人来,连早饭都没心思吃。
苏柔临时请了假后又回去接了谢雨君,到达花店时已经是将近十点了。
在看到谢雨君的身影时,苏暖的心陡然被提到了嗓子眼。
谢雨君形销骨立的脸缓缓走近,单薄的身体比上一次见面似乎更加佝偻龙钟。
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神,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剜着她的心。
“妈。”哪怕带着几分莫名的恐惧,苏暖立在花店和花房中间的空廊处,挺直了后背。
喊这一声,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养育之恩,但除了这一声,她和她妈也没有更多的话要,一句都没有。
她妈好不好,她关心不上,她好不好,她妈也不关心。
一双就像死不瞑目的眼从她脸上转开,环顾着她的花店。
旁边的两个店员生疑又有一些惶恐的眼神同时望向苏暖,都在无声地询问着。
苏暖手挥一挥,“你们今天先回去吧。”
在两名店员一走三摆头的姿势中,苏暖将谢雨君迎到后面的花房里。
不知道是谢雨君过于苍老,还是她已经长大,到了足以反抗她妈的地步,还是她对她妈早已死心,不抱任何希望,不妄想着还能从她妈那里得到一点点的母爱,所有的一切综合起来,变成现在这样,她和生养她的人,冷漠地平起平坐着。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
谢雨君直截了当的话问出来,苏暖并不感觉有任何的突兀,反而觉得这才是她妈该有的样子。
“是。”苏暖也不拐弯抹角,回视着她妈冰冷的双眼,心头还是一软,“但是我也没有忘记你是我妈。”
“没忘记?呵呵……”谢雨君的笑声一点生机都没有,哑得更像是在大口喘气。
笑声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就戛然而止,然后苏暖看到她妈紫色的干裂的唇绷成了极其刻薄的一条线,又开始了用凌厉的眼神审视着她。
“你是不是天天在盼着我死?”
苏暖还没回答,苏柔看不下去,“妈,你的是什么话?你吃的住的用的,哪一个不是暖掏钱的?我是刚找到这个工资待遇还好一点的工作,以前,我养自己养丫丫都养不过来,都是花的暖的钱。”
“那就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要花她的钱!”谢雨君的声音嘶哑而且尖厉。
苏暖觉得受不了,但是这些年这种话,她早已听麻木了,“你今天来就是问我这个问题?那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没有恨你恨到这个地步,因为你活没活着,对我影响都不是特别大。”
“暖!”这头还没劝好,苏暖又是违心地往上添了一把柴火,苏柔的火气顿时就冒了出来。她知道这绝对是苏暖的一时气话。
“我活没活着对你影响不大,那苏国安的死呢?对你来是不是也是无所谓?”
苏暖心里隐隐的担忧就要呼之欲出时,谢雨君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担忧,“所以你又和向家的人搞在一起?”
这不是一句好话,对她来,她妈怎么她都可以,但是这个“向家的人”包括向阳。这个,她容忍不了。
“如果你不想叫他,可以不用叫他。五年前,我为了你,辜负了他,害他天南地北地找了我五年,现在我不会离开他。”
下一秒桌上的玻璃茶壶泼了过来,苏暖能地闭上了眼。茶水瞬间从她脸上倒进领口里。
这是她早上起来后泡的玫瑰茶,还好早已失温。
用手抹了一把脸,手边出现一团纸巾,是苏柔递给她的。
“苏暖,我就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一定要和向家的人搞在一起?”
她妈估计是用最后的理智和耐心跟她的这句话,但是她似乎不是很想珍惜这个机会,连虚与委蛇的欺骗都不想骗。苏暖掀起潮湿的眼皮,笑道,“是。”
“啊啊啊……”
很快花房里响起歇斯底里的喊叫声还有各种西砸碎在地的声音。
谢雨君这种疯狂,五年里,苏暖和苏柔没有少见。所以一个见什么摔什么,另外两个习以为常地站着看。
终于苏柔于心不忍,刚想走过去,可是刚靠近谢雨君一点,又堪堪停住脚步。这个时候谢雨君是一口台风眼也不为过,靠近,只有受伤的份儿。
要想让她停下来,只有等到她摔累了,没有力气再摔了才会停下来。
幸好谢雨君的体力不是很好,摔了不过七八个连花带盆的水植盆栽后,呈现一点疲态,暂时歇住了手。
花房里满地的玻璃碎渣,苏柔怕割了碰了,伸过手,用哄孩子的语气,“好了,好了,妈,没事了,没事了。”
往常,就这样让她发泄一下,谢雨君就会收了失控的情绪,然后陷入痴呆的状态。脚随意地晃动了一步,碰撞到了玻璃碎片,谢雨君垂头,姐妹俩都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妈,我们回家了好不好?走,我们回家。”谢雨君安静下来,苏柔缓缓走过去,试着唤她。
就在那一瞬间,苏暖猛得站了起来。
果然,下一秒,谢雨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还没等苏柔反应过来,她已经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玻璃碎渣。
“妈,妈!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很危险的,放下,好不好?放下来,求你了。”苏柔双手举在耳边,声音尽量放柔放平,“妈,暖答应你了,她以后不会再和向阳来往了。她会像五年前一样,听你的话,离开向阳。”
神科医生有过,当病人出现失去理智的情况时,最好顺着她的意思,不要再多过刺激她。
果然,苏柔的话完,谢雨君准备割腕的动作迟疑在半空中,双眼无神又木讷地看着苏柔。
“不,”苏柔的眼神忽地颤抖着惧怕的光,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苏暖用柔软却无比坚定的声音道,“我不会离开向阳,这辈子都不会,除非我死,不然我要和他在一起,无论如何。”
苏暖眨了两下眼,眼眶不由自主发热,耳边似乎又想起他对她的话,“暖,不要再不辞而别了,我已经找不动了,如果你再走,我怕我真的会弄丢你。”
“啊啊啊……”
她的话又换来谢雨君声嘶力竭般的尖叫声。
“妈,妈……”
苏柔叫不醒她妈,只能转过身来苏暖,“你现在能不能先别刺激妈?非得在这种情况下跟她较真吗?”
苏柔的责骂,苏暖置若罔闻,悄无声息地抓起桌上的花剪,绕过木桌,向着谢雨君走了过去。
“暖,暖,你要做什么?”苏柔开始惊慌失措,但没拦住苏暖。
“妈,别装了,别装了行吗?”苏暖用高过谢雨君尖叫声的音量疾呼道。
这些年,苏柔关心则乱,而她看得真真切切。她妈几分真,几分假,又有几分是借着生病的缘由控制着她,苏暖清清楚楚。
以前是因为她和向阳分开,心如死灰,不想戳破她妈的这一层伪装。
但是现在她忍不了,陆韩都可以光明正大向外宣称他和苏柔在一起。她也要给他一个名分,他没有错,他爱了她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年的伤,依然接纳她,不计前嫌地爱她。
现在他应该是到芜山了吧。
早上什么来着?晚上回来跪搓衣板,对吧。不对,他的同事替她出了一个馊主意,跪什么体重秤,还要跪5。
花店好像没有体重秤,怎么办?看来什么时候要去买一块体重秤才行,不然每次都随口,万一上瘾了怎么办?她的威信还何在?
向阳,你知道吗?我爱你,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你。
“啊……”
这一声不再是谢雨君失控的喊叫声,而是苏柔的。
“暖!你这是做什么,啊?做什么啊?”
她感觉得到温热的血浸润了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珠串,再沿着她的手臂蜿蜒而下,却不感觉得到痛楚,一点也不觉得痛。
苏暖一张破碎的笑脸,“妈,我爱向阳,你别再用死来威胁我,五年前有用,你觉得五年后还会有用么?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今天我要是死了,我就当作把命还你了,你拿去。可是这一刀,我要是死不成,我也当做把命还给你,咱们以后两不相欠。”
苏柔已经顾不上别的,一把扯下手串,再暴力地撕扯下一条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衫,快速缠绕在血迹斑斑的手腕上。
“走,上医院!”
眼泪在苏柔脸上疯狂地流。
------题外话------
夏木不知道该用什么法来解决暖和她妈之间的这种无法调和的矛盾,就只能用这种激进的式来解决了。
就像暖的那样,死了就当作把命还给生她的谢雨君,要是死不成,也当作把命还了,以后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