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 恨不完,爱不断,避无可避(二更)(第1/1页)暖婚暖爱:阳先生,借个吻

    陆韩这句话像块巨石在她心里砸出一朵浪花出来,兜着战战兢兢的一颗心,苏柔竟鬼使神差地问道,“你以后会都在宿城吗?”

    陆韩神色一凝,随后看向苏柔,却被避开,“嗯,都在宿城,我爸妈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然后他看到她低得很低的头,露出一抹极浅的笑,陆韩拨撩着往前,“干嘛问我这个?”

    苏柔猛地抬头,眼神一片慌乱,掩耳盗铃似的,“就是、就是随口问的。”

    陆韩似乎很相信她这个辞,点点头又问,“那你呢?”

    汤勺在白瓷碗里被搅了两圈,手拿它的人开口道,“没出什么意外的话,应、应该会、留在宿城。”

    苏柔的声音来低,陆韩突然想起曾经养过的含羞草,一碰叶子就闭合起来,可爱得很。

    吃完那盘炒饭,苏柔没有逗留,她呆的时间太长了。现在是六七点钟,炒饭摊最忙碌的时候,陆韩走不开,只给她塞了钱。

    “我不要。”

    陆韩不容拒绝,“下一次过来再还我,拿着,听到了没有?”

    回到轮胎厂区,天已经擦了黑了,苏暖坐在床边,一看见人,马上站了起来,赔着笑,“姐,你回来啦,我做了饭,去吃吧。”

    苏暖的声音哑得跟公鸭似的,苏柔惊讶的视线在她脸上快速走过,声音冷清,“不用,我吃过了。”

    “哦,”苏暖的笑脸淡了下去,“那我先写作业了。”

    苏柔走到衣柜边拿衣服,“你不去吃吗?”

    “哦,我现在就去吃,现在就去。”

    苏暖低着头走的,等人走后,苏柔才卸了肩膀上的力气,想起临走前陆韩和她的话,“下午我打你妹妹电话,她你们两个吵架了?她很担心你,你早点回去。”

    她不是苏暖,没有爱上向阳,所以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出不可以和向阳在一起的话。

    但是她不是不能体会,比如刚才,陆韩和她他会一直留在宿城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无比欢喜的感觉贸然地喷涌而出。

    苏暖从就和她爸亲近,而她爸也更疼爱她。知道她爸的死讯后,苏暖比她还悲痛,甚至花更多的时候才走出这个悲痛。

    所以在爱与不能爱之间,苏暖绝对比她更痛苦。

    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爱与恨的权力,她可以恨她的,而苏暖也可以爱她的。

    不能无缘无故地把恨加在她的身上,让她去恨一个她深爱着也深爱着她的人,是谁都无法做到,她自己也不例外。

    洗完澡后,苏柔回到房间,苏暖还在厨房里吃饭。穿着棉拖,走路的声音不大,所以当她走进厨房时,看到满脸挂着泪,嘴里却塞满了白米饭的苏暖,措手不及。

    苏暖也是一样的惊愕,赶紧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泪水,拼命地往下干咽着米饭,塞得太多,竟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连呼吸都困难。

    “吐出来,吐出来!”苏柔慌得快走几步,重重拍着她的背。

    苏暖塞得满脸通红,用力地呕吐,在感觉快窒息的时候,“哇”的一声,终于将那口饭吐了出来。

    苏暖大口喘着气,苏柔也后怕地深呼吸着,“现在连吃饭都不会了吗?作死给谁看,啊?”

    “姐……”苏暖眼眶赤红,“现在连你也不能要我了是吗?”

    问完,苏暖立刻撇开头去,不敢听苏柔会怎么应她。

    血海深仇,怎么原谅?

    苏柔转身就离开了厨房,忘了她是过来找水喝的。她见不得苏暖用一双血红的泪眼哀求地看着她,她怕她保不住自己的立场。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苏暖拼命地用刘海遮住前面的额头,昨天是红肿,而且肿得跟块馒头一样。今天更夸张,大半个额头都是青黑的。

    “为什么你这张脸隔段时间都要受一次伤?苏暖,对你这张脸,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所谓?”向阳看到她的伤口,不可避免地又发了一次火。

    苏暖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的脸。

    “你姐打你的?”向阳问道。

    “不是,我自己不心撞到了。”苏暖谨慎地回答道。的也没错,是她自己撞在地上了。

    “过来我看看。”

    上午半天他都忍着没看,中午他把人叫到体育馆后面,扒开她的刘海仔细看。

    “就是不心撞了一下,没事,没事。”苏暖避开,手若无其事地拍拍额头,结果痛得龇牙咧嘴。

    向阳冷眼睨着她,端看她怎么做足套的戏。

    苏暖装不下去,满腹的委屈也都掩不住,心酸的口吻,“别凶我了,好疼的。”

    向阳瞬间软了心,轻轻搂住女孩的肩,“你跟你姐吵什么,吵成这样?”

    “这个跟我姐没关系,了嘛,是我自己不心撞到的。”

    “那你以后能不能心一点?”向阳再一次扒拉开她的额头看,“这个怎么撞的,你告诉我?一次性怎么撞成这样?苏暖,你几岁了还照顾不好自己?”

    向阳一边数落,心疼的表情也是让人一看就懂。

    苏暖的脸蹭在他温热的下颌处,就知道自己所做的都很值。

    向阳回到班级时,走楼梯口处碰到的陆韩,是偶遇,更像是有备而来。

    “有事?”

    陆韩单刀直入,“苏暖是怎么回事?”

    话是没错,但陆韩的语气多少引起向阳的不适,也是冷冰冰的语气回问,“什么怎么回事?”

    “叫她能不能少惹一点她姐?”

    半天了,向阳的怒气都无从发泄,陆韩歪打正着地撞了上来,“她看着很莽撞,但不是一个不懂事的人。”

    “她苏暖是个懂事的人,那她姐会是一个不懂事的?”陆韩也是语气不善,就是不知道两个人怎么会这么不对盘,明明是俩姐妹间的事。

    向阳微微眯了眯眼,察觉到一丝异样,“你很关心柔姐。”

    陆韩不应他这句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道,“向阳,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这句威胁成分浓厚的话向阳自然不放在心上,只是有些事真的是世事难料,等他醒悟过来,是几年以后的事了。

    苏柔约他碰面,陆韩按时到达约定的地点。

    等他们坐上出租车没多久后,陆韩似乎了悟苏柔要他陪着去什么地。

    不得不姐妹俩是亲的,连利用他也都是一模一样。

    上次来,是秋末,梅花陵园一片肃杀的景,现在却是阳春三月,多少给死气沉沉的墓园带来一片生命的气息。

    “不好意思,没跟你一声,我怕……”

    站在陵园的入口处,陆韩抬手遮眼,“怕我不来?”

    “我要去见我爸。”

    陆韩没他来过,被苏暖忽悠过来的。

    走在山路上,陆韩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和上次不一样。上次他就是一个旁人的身份,现在无法再置身事外。

    这是她的父亲。

    陆韩依旧站在远处等候,看着苏柔跪在墓前。

    苏柔没有让他等很长时间,回去时太阳还挂在半空中,暖风吹来草木和泥土的气味。

    若是没有分别心去看,这里的一花一叶,和其它处的又有何不同?

    树木在哪里都是长,向着阳光、向着雨露而生,是人类非得用平凡的肉眼、用执着心和分别心去看待。

    自以为不一样,其实不一样的只是自己。

    “怎么突然想来这里?”陆韩打破了沉默,眼望烟灰色的远山。

    “嗯,来看看我爸。”苏柔语气平静,没有显示出激动的情绪,“陆韩,如果,我是如果,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你会怎么做?”

    陆韩没有急着回答这个“怎么做”,他在猜这个“你”是谁。是她自己吗?爱上不该爱的人,谁啊?

    如果是他,肯定不会把他拉过来作陪。而她和丛飞刚离的婚,藕断丝连也很正常。

    “不该爱,那就别爱了。”陆韩想也没想就断然否决道。

    苏柔嘴角弯着笑,摇了摇头,“断不了。”

    陆韩重新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来,观察着旁边的人的表情。苏柔感受到目光,回过头来笑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陆韩风牛马不相及地来一句,“《道德经》第二章你读过吗?”

    像是知道她会不懂,陆韩径直念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苏柔皱了皱眉头,用警告的眼神看过去。

    陆韩露出笑来,接着解释道,“这是《道德经》最华的部分,白了就是唯物辩证法。美要有丑来对比,善相对恶来,长和短,高和矮。”

    苏柔用眼神询问他这些的意图,陆韩慢慢揭示,“这个世间的事,都是相对的,你想想看,没有丑,哪来的美?没有恶,善其实也不存在,对不对?”

    苏柔看回正前,却是对陆韩的话无异议。

    “反过来讲你的该和不该,也不是绝对的。也许在某个时刻,或者某件事上,是该,换一个时刻或事情,它又变成不该,也因人而异。你觉得该,但是肯定会有人觉得不该。”

    苏柔转过来的眼神里有触动,“那我要怎么判定,用什么标准来判定?”

    陆韩摇头,“你的是爱和不爱,那就用你的心来判定。”

    “心?”

    陆韩莫名感到胸闷无比,“如果你还爱着,就不算不该爱,如果你不爱,那就无所谓该不该爱。”

    “如果你还爱着,就不算不该爱。”苏柔鹦鹉舌般嚼着陆韩的话,“但是如果是不该爱的人呢?”

    刚才是胸闷,现在是隐隐的刺痛,“释迦牟尼过这样一句话。”

    苏柔突然就笑了,然后笑眼看着他,擎等着他下去。

    陆韩忽略她别有深意的笑,“无论你遇到谁,他都是你生命中该遇到的人,绝非偶然。”

    苏柔听完,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有时候就是天意,逃不了,也躲不过。”陆韩没注意到苏柔脸上已经变化的表情,将话得更直白了。

    可不是天意吗?茫茫人海中,他们两家人用一个恨,一个爱,绑在一起了。恨不完,爱不断,避无可避。

    “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竟然看得这么透。”苏柔仰头望着天,笑道。

    陆韩叹息着笑道,“这些……都是我爸给我听的,听得多了也就会几句了。”

    “我听暖你爸爸的身体不怎么好?”

    “嗯,”陆韩没有隐瞒,“娶了我妈一个侏儒症患者,所以他对这些佛法啊,生命无常啊这些都信得很。”

    和陆韩认识以来,却没有听他流露出像现在这样带着消极的表情,在她印象中,陆韩不多积极,但对人和事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其实消极大多因为曾热爱过,就好像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那一刻,苏柔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真正了解过这个大男孩。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背后,其实是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吧。

    不然也不会教她要往前看、往前走。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陆韩重新开口,“是你前夫吗?”

    “嗯?”苏柔转过脸来,捋着被吹乱的头发。

    “我是那个不该爱的人是你的前夫吗?”

    陆韩也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过来,眼里的认真让苏柔突然不敢直视,脸赶紧撇开,接着往前走去,“什么呀,怎么可能是我前夫,我得到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么?”

    “柔!”陆韩叫了她一声,用男性特有的粗厚的声线,穿过风,到了她的耳朵里。

    苏柔站定,却不敢回身。有些事在她还能控制得住的时候就该快刀斩乱麻地部斩去,以绝后患。

    幸好她等了一会儿等来的是陆韩平淡的一句话,“走吧,回去吧。”

    苏柔松了一口气,也松了那根紧绷的神经。

    ------题外话------

    “无论你遇到谁,他都是你生命中该遇到的人,绝非偶然。”

    这句话到底是不是释迦摩尼佛的,没有确切的考究,但这句话很有智慧,也是夏木超级喜欢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