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鹿生也惶惶(2)(第1/1页)天地生吾有意无
饿已经够悲催了,更惨的是,二师兄寂逐风已经冷脸,站在它面前催促,“该爬山了,走吧”。
白鹿无奈,蔫头耷拉脑地跟寂逐风身后向后山走去。走在山路上,只见青松巍峨、花开缤纷、蝶飞舞,白鹿奔向自由的心豁然开朗,一路扑鸟追碟,好不自在!
还未到半山腰就已气喘吁吁,白鹿累的瘫卧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不肯再向上攀登,又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那真是一个惨字了得!
冷面二师兄也坐在附近的一块石头上,望着它唉声叹气。
白鹿爬近一些,满脸堆着狗腿子般的笑,讨好地望着寂逐风,希望他能圆通一下。
寂逐风边逗弄着一株含羞草,边瞥看着,白鹿那副明显装出来的眉开眼笑,毫无通融地冰冷道:“省省力气吧,这招对我没用,鹿爷,今日就是爬……你也得爬上去”。
“靠!又一个……不解风情的犟驴!”
白鹿登时瘫软在草地上,突然觉得二师兄“鹿爷”的称呼很好、很霸气,觉得以后就怎么自称了。肚子里又一阵“咕咕”直叫,让白鹿回了神,望着蓝天上白云悠悠,但鹿的心情却悠哉不起来,可以是糟糕透顶!
“拧种!犟驴、蠢蛋、傻B……”
白鹿心里搜着各种脏话腹黑着,耍赖了老半天,最后拧不过,无奈地起身,灰溜溜地向上攀爬。
一路上,白鹿在心里,将二师兄寂逐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了个遍,骂的寂逐风“阿嚏!阿嚏!”喷嚏不断。
连滚带爬,花了近四个时辰才完成了上下山,白鹿泥猴一般带着满身划伤跌伤,回到秉德身边,在展喜的哀叹中,在翠儿的泪眼中,在寂逐风气红眼的怒瞪下,它趴在地上生无可恋的,吃了秉德给的一块果子。
“他娘的,二顿的量,哪是好的,五分饱的量噢?还有天理吗?但是,又能到哪里去理呢?”
虐待,明晃晃、**裸的虐待!
累死鹿爷了!连张牙舞爪的力量都没有了,可怜又悲催的白鹿,最后被翠儿抱走洗澡。
睡梦中,白鹿又被抱送到老头身边,它挣扎着酸疼的身子,瞪眼呲牙与老头对峙抗议,结果……它又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更悲催的是,第二日,对它最好的展喜、翠儿都突然消失不见了,白鹿找遍各处,都不见踪影。
大师兄秉德那令鹿爷生厌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了下来,“哎,别找了,我派他俩下山办事了,且需要些日子……才能回来呢”。
“你他娘的,纯粹是故意的!”
除了给邪恶阴损的秉德一个大大的白眼,白鹿确实也无可奈何。既然你们都虐待鹿,那鹿爷就离家出走。
“对!离家出走!”
打定主意后,白鹿头都不回地毅然向山门口走去。还没迈过仙府石门,它的头就撞上如墙一样的西上,顿时被打的翻滚回一丈远,白鹿狼狈地坐趴在地上,望着敞开的大门,是一脸的懵圈,它发现自己浑身生疼。
“他娘的!连个大门都在欺负鹿,鹿爷就不信了,今日,我过不去?!”
白鹿气的张牙舞爪,又试了两次,还是依旧被打回来,最终疼的“呦呦”直叫,已站立不稳。
“这有禁制,你是出不去的,别再自找不自在了”,大师兄秉德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白鹿突然感觉身心俱疲,颓然倒地。
秉德第一次很温柔地,将白鹿抱起,送回到师傅的地榻上。
师傅老头看着白鹿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是直摇头,然后给它传功疗伤。
之后的日子,果子依旧很少,爬山依旧没停,走又走不了,希夷仙府内,常会见到一只到处溜达,但却失魂落魄、心灰意冷、蔫头耷拉脸的颓废白鹿。
否极泰来,苦尽甘来!
雨中,白鹿在闷葫芦寂逐风,和“狐狸”不染的监督下,正灰溜溜地下着山。
“狐狸”是白鹿给不染起的新绰号,就像大家都喊四师兄是“胖子”一样,之所以给不染起这么绰号,那是因为,它怎么看不染的德行,都像只搔首弄姿的骚狐狸。
想什么就来什么,突然,白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展喜回来了!”
果然,白鹿看见四师兄展喜举着一把大油纸伞,迎着它,笑嘻嘻地快步跑上来。
像见到久别的亲人般,白鹿兴奋地扑到展喜的怀里,伸着红舌头,不停地舔着他的脸。
“哈哈哈,白鹿,我想死你了,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也想我了,哈哈哈”,展喜和扭着肉滚滚身子撒娇的白鹿笑亲成一团。
不染看不下去,这太过糟心不堪的画面了,钢炮似地咳了两声提醒,“咳咳!”。
看了眼二师兄和不染,展喜点头招呼道,“啊,我看下雨了,就来接接你们”,完,抱着白鹿就“噔噔噔”迈步下山。
“哎,伞呢?来接我们,伞在哪里?”,不染大声在展喜身后嚷嚷着。
展喜回头,楞了片刻,憨笑道:“啊?我忘带了”。
“你个死胖子,不带伞,还敢……来接我们?”
不染不依不饶,边喊着,边追赶前面不要脸的一人一鹿。
白梓冷哼着,一脸蔑视不屑,漫步在雨中,从容下山。
展喜抱着白鹿在前奔跑,还不时给它嘴里放一块点心。
白鹿嚼着点心,一颗心又感到温暖幸福起来!
第二日,千盼万盼的太子来了,白鹿专门到白梓的院子里,选了唯一开的一朵兰花刁在嘴上。
兴高采烈地飞奔回师傅老头的院子,在外厅的门口,白鹿听见老头正对那太子话,“现在它内气充足,头脑聪明异常,可能……离觉醒……不远了”。
白鹿偷看见,那个太子顿时湿红了眼眶,激动的嘴唇直哆嗦,“真的太好了!终于……快等到……这一天了”。
“几个人给她传了……八十多年的功力,如她自己不懒惰,应该会更早些”
“哼!又在外人面前,数落鹿爷的不是,这老头……是来不讨鹿爷喜欢了”
白鹿太想知道,太子又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好吃的?它大摇大摆叼着花走进房间,带着一脸的谄媚,笑眯眯地把花献给太子擎天。
擎天顿时愣呆住了,半晌,才伸手接过花,脸上是百感交集、阴晴不定。
白鹿在师傅老头讥讽鄙夷的目光中,爬上擎天的腿,开始肆无忌惮地拱他的袍袖。
擎天温柔地抚摸着白鹿光滑如雪的皮毛,手上一顿,有些急切地问,“怎么瘦了?发生了什么事?”。
玄远瞟了一眼,正转头,对他矜鼻子瞪眼,满脸不忿的白鹿,若无其事地:“哦,最近,在给她节食,又加了爬山锻炼”。
“瞧瞧啊,的有多好听!节个屁食!锻炼个大头鬼呀!明摆着,就是虐待鹿爷,还大言不惭……冠冕堂皇的话”
白鹿满眼哀怨,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地仰脸望着擎天,嘴边一张一翕地,像是在控诉希夷仙府,对它的集体虐待。
“噢,原来是这样……嗯!摸着,确实结实不少,这样挺好的!”
听了这话,白鹿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它顿时怒目圆睁,瞪着背叛自己的太子,心里咆哮着,“他娘的!你傻呀,他们什么,你都信?……鹿爷刚给你献花,你就这话,你对得起……鹿爷的一片心吗?!”。
白鹿失望至极,指望太子救自己出水火,没想到,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个不分是非的蠢蛋!它翻着白眼,跳下擎天的腿抗议,但被擎天的声音吸引,又站住了脚,转头看向那一双很幽深的眸子。
“不过……今日……或许……你可以……放开了吃”。
“真的?!可以吗?……喂,果子呢?”
白鹿已暗淡的眸子,又飕地重新焕发光,它眼睛眨巴眨巴的,谄媚讨好地仰望着太子,还不忘,不时黑下脸瞟看两眼招气的老头,两种情绪随着叽里咕噜的大眼荡来荡去,一连串的动作,逗笑了两位大神。
“好了,不逗你了”
擎天着,挥动神奇的袖子,案上又出现了一堆,白鹿没见过的果子。
白鹿顿时兴奋的如见亲人,再次飞窜到擎天的怀中,眼睛却始终盯在果子上。
擎天憋着笑,拿起一个像娃娃的果子,直接递到白鹿嘴边,“快吃吧”。
白鹿心花怒放,“咔”就是一口,甜腻的汁水顿时喷溅了一脸。
“人参果?”,玄元有些讶异地问。
擎天帮白鹿擦着脸,慈爱地望着正大快朵颐的鹿,沉声道:“是人参果,也叫草还丹,是从镇元大仙处求来的”。
“这果子要一万年能长成,一次也只有三十个……据,吃一个,能多活五万年”。
玄元眼光停留在,擎天满是落寞的脸上,语气感伤道:“想必……求来的不易吧”,玄元又低眸看了眼正吃的不亦乐乎的白鹿,继续道:“真希望……她能体会到……太子殿下的一片苦心!”。
擎天抚摸着白鹿的头,沉默良久,愧疚道:“不需要……她知道什么?只盼她,早日回来,终究……是君欠她的”。
“真他娘的……太好吃了!”
白鹿不知人参果的珍贵,但它知道,这果子实在是太好吃,狼吞虎咽地吃完一整个人参果,白鹿抬头,笑眯眯地用粘腻的红舌头,舔着擎天的脸。
萌萌的模样和酥麻的感觉,让擎天不由打了个哆嗦,他用手拖着白鹿的下颚望向自己,满眼柔情,情不自禁吻了吻它的额头,轻声细语道:“舞,今日不能再吃了,你吃的,已经够多了”。
玄元看着眼前的一幕,若有所思道:“这一个人参果下去,想必……她觉醒的时间……该是更近了”。
“真希望如此”
一个大果子下肚,的确是很饱了,做鹿也不能太贪心才是,白鹿又舔了舔擎天的脸,算是回报,又翻眼睨了一眼师傅老头,见他一直都和颜悦色的,也就放下心来。
一上午,白鹿至始至终都尾随在擎天的身侧,一刻都没有离开。有太子在,白鹿意外发现,自己竟躲过了例行爬山的时辰,太不可思议!它心中是心花怒放!
师傅老头留太子一起用了午膳,之后,又一起下棋。
白鹿趴在太子腿上呼呼大睡。太子边下棋边抚摸着它,让白鹿感觉惬意非常。心想,“要是太子一直都在,该有多好啊!它不但可以吃饱,还可以吃好,也没人逼着去爬山,让减肥见鬼去吧!”。
鹿生若如此,夫复又何求?
几盘棋后,太子还是要走了,白鹿的依依不舍都挂在沮丧的脸上,它送呀送,一直送到那个能打人的石门口。
擎天知道,仙府石门上了禁制,他蹲下拦着白鹿,劝道:“舞,不可再向前了”,看着白鹿失魂落魄、难舍难分的伤心样,擎天有些动容,“舞……你,不想我走?”。
白鹿沉着眉眼,点了点头。
擎天满眼深情,抚摸着白鹿的头,轻声又问:“你喜欢我?”。
白鹿不但又点了点头,还舔了舔擎天的脸。
擎天眼泪突然就涌出眼眶,一把揽过白鹿搂在怀里,吻了又吻,颤声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舞,我怕,你恢复后,就不再理君了”。
白鹿被抱的喘不动气,挣扎着摆脱出擎天的怀抱,它见那太子苦笑了一下。
擎天擦了一把脸上的泪,低沉道:“舞,回去吧……不要跟过来,门口的禁制,会打疼你的”。
擎天完,含泪起身离开,白鹿瞪着溜圆的大眼,觉得太子的背影很落寞。
白鹿自然不敢再靠近那能打人的石门,它可是有记性的鹿。愣了会神,它无打采地要去翠儿的房间睡会,刚一转身,那个长者漂亮脸孔的‘狐狸不染,正档在自己身前。
“孽畜!该去爬山了”
不染居高临下,阴阳怪气催促道,手里还得意洋洋地晃着一个布包。
一次,不染在给师傅玄元针灸腿伤时,竟意外发现,白鹿极其恐惧银针。那之后,不染就用装着银针的布包,逼迫白鹿做不情愿的事,居然百试不爽、屡屡得手。
拿着布包能让白鹿爬山下山的速度大大加快,这让每次都要多费一个时辰,监控白鹿爬山的二师兄寂逐风,很是纳罕不解。
被白鹿深恶痛绝的不染,驱赶着又去爬山,它边爬边心里自怨自艾,“太子呀!你要是不走,该有多好呀!你在……就没人敢欺负鹿爷,可是,你怎么忍心……就走了呢?……呦呦”。
太子擎天刚离开,白鹿就开始想他了,那是发自白鹿内心的、虔诚无比的想念。
春去春又来,石榴花败了又开。
白鹿在希夷仙府生活了八十八个年头,生活一如既往,集体不给吃的,还被逼着每日爬山。
被欺负不爽,但欺负别人却很爽!
白鹿很能自我开解,更能苦中作乐,它喜欢早起,每日一大早,都会一跳一蹦地跑到练武场旁边的花园里,追逐早起的鸟。
白鹿把自己的悲愤,转化成更多鸟的悲愤,它欺负鸟的举动,弄着各色鸟等不得安生,一通“叽叽、喳喳、嘎嘎”的乱叫,齐声共同抗议着讨厌的入侵者,惹得还在休息的蜂蝶、兽、蚊虫等也都蜂拥而出,希夷仙府的上空,顿时热闹非常。
白鹿在快乐的追逐中,开始了它崭新的一天,而窝在被子中睡觉的师兄弟们,日日会被鼎沸的、乱哄哄的叫声闹醒,个个恨得,牙咬的嘎嘣直响。
最苦逼的日子,算是过去了。
白鹿靠自己的能耐,也有了自我觅食救赎的法,比如食花、食种子、比如用力撞果树、比如到膳房偷、比如向送酒的大叔卖萌,讨要更多的果仁存着,等等……总之,照之前,是大大缓解了饥饿。
凭着有限的智商,白鹿还得出一个结论:靠谁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
爬山也不再是苦不堪言无法忍受的折磨了,几年下来,白鹿已经成了一只体态匀称、肌满身强的健美鹿了。
邻水一照,漂亮的倒影让自己都要孤芳自赏半晌,白鹿对自己的形象,是来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