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大爱无言(第1/1页)天地生吾有意无
到处搜寻舞下落的不但有翠儿、子箫，还有成烈派出去的暗卫，以及宸佑派出的死士。
另外还有一个魁梧强壮、孤单踟蹰的身影，他足迹已遍布四海八荒许多的角角落落，他只为找寻主人---鹿舞。这个孤独的流浪者，就是慕白临终时，派给舞的贴身影卫——孤鸣鹤。
孤鸣鹤曾暗中保护舞三千多年，白鹿族被屠当日，他与宸佑在圣女殿前石榴园对战，帮助翠儿和舞逃走，从那时起，他失去了舞和翠儿的行踪。
孤鸣鹤狂找几日，没发现舞和翠儿的任何蛛丝马迹，却意外发现在密室中头部受伤的鹿沣，他将鹿沣托付给，在冥灵城做铁匠的族人孤辛照料，自己就又开始了大海捞针般的找寻，一找就是近两百年。
回到九重天的子箫和翠儿，计划在天庭稍做停留，既然宸佑已发现了翠儿，那他们必定会顺着舞过去去过的地寻找，若不幸碰到，那可是大烦事，所以二人决定等风头过过再出发。
六十多年来，子箫都在各处寻找舞，自是无心艺，回到药师府，他感到羞愧难当，对师傅的体谅更是心存感激。
子箫端着一杯茶走进药师府正堂，双膝跪在闭目养神的师傅身前，面有愧色道：“师傅，请用茶！”。
药王睁开眼睛接过茶，静静凝望着一脸疲惫的子箫，：“好，跪着做什么？起来话”。
子箫伏地请罪，“师傅，徒儿不孝，没能近侍师前，还荒了业……徒儿惭愧，请师傅责罚”。
药王是九重天最好的医者，他不但能医身，也懂得医心，“罚……是为了让犯错者……知错改错，你都知道错了，那……还罚什么？”。
子箫感激涕零，哽咽着不知什么好，“师傅！……”。
对爱徒遇到的感情困扰，药王自是冷眼看的明白，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种事也只能由自己来解决。
“这里有几医籍，拿去吧，有空便读读，不可懈怠才好”
“是！徒弟谨遵师命”
药王放下茶盏，又深刻地看了眼子箫，像是引导，又像是宽慰道：“心不定……则万事难成，子箫，当你知道该坚守什么？该放下什么时？你才能获得真知……习嘛，也不必拘于一地一时，只要有求索之心，这大千世界……包涵着更多的博大深，你需用心感悟才是”。
“是！徒弟记住了”
药王在耐心等待，这个有天份的徒弟能解决心中困扰，真正带着一颗普世救人的初心回来。
擎天从落英殿铺着大红褥的榻上醒来，正迷糊昨夜怎么又睡在这里了？长叹口气，擎天兀自苦笑了一下，若让他人知道，堂堂天族太子经常在冷宫独睡，真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殿内到处都是舞的印记，一切都保持着她离开的样子，快七十年了，她死活不知、音信皆无。
都时间能让人淡化并忘掉过往，但这也未必尽然。
擎天对舞的记忆是历久弥新、难以磨灭。他贪恋曾搂着她睡过的榻，仿佛能依稀感觉到她残留的温度，梦中都是她灿烂青涩的脸，和银铃般张扬的笑声，也有月光里吹笛，如处子般的温雅静好。
落英殿的荒凉寂静，让擎天心里感到压抑难过，他穿高墙离开，抬眼看见了舞常去的野荷塘。
擎天缓慢踱步过去，站在树下，想起当年他就是站在这里，那个蒙眼的白衣少女张扬着凌空而下，直接撞入他怀中，肆无忌惮的笑声伴着得意，“哈哈，我看你，这回怎么逃出姑娘的手掌心？”。
擎天记得，当时他心内欢喜的很，脸上却假意气恼，当舞摘去蒙眼的绸带，那噙着心虚、羞涩、慌乱、害怕神情的大眼，忽闪忽闪的样子真是讨人喜爱，要不是有其他人，他真想吻她那双泉水般透亮、会话的美眸，他爱极了，她纯粹恣意的性子。但也是在这里，他用剑抽伤了她，气恼她不懂自己的心。
那个让他又爱又脑、又惊又喜的神秘姑娘，现在到底在哪了？擎天望着一池的残枝败叶，默默独自悲伤。
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擎天回头瞧见，子箫摸摸看看着从远处走来，身形孤单而落寞，脸上悲伤的表情，透漏了他浓浓的心事。
离的很近时，子箫才蓦然发现太子擎天，有些慌乱地忙不跌施礼，“子箫，见过太子哥哥”。
擎天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温声道：“免礼，回来了？”，擎天不需再问，看到子箫无打采的样子，就知道找寻的结果了。
“昨日刚回，臣弟已找遍……所有可能的地，过几日……再接着去寻”。
兄弟俩一同伫立在野荷塘边，心情如眼前的景致一般，凄凄惨惨戚戚。不期而遇的邂逅，让兄弟俩都觉得有些尴尬，他俩心里都明白，来这里都是因为思念同一个姑娘。
沉默良久，擎天转头望向子箫，犹豫道：“君觉得……或许……该去魔族看看”。
“哦！”
擎天很诧异，子箫为何没有丝毫惊异之色，半晌，又开口慢声解释，“舞随身佩有一块玉玦，君……让人调查过，玉玦……可能出自魔宫”。
子箫依旧平静的样子，让擎天大感意外，他蹙了蹙眉，又继续道：“据，这块玉玦……是魔王二王子的随身之物”。
子箫终于有了反应，他吃惊地回望着擎天，擎天以为他被消息惊到了，而子箫吃惊的是，连贴身的挂件都能送给舞，他更确信舞和那二王子之间的关系是相当的亲密，甚至是超过恋人的关系，子箫脸上又染上嫉妒之色。
擎天没注意到子箫表情的变化，他目光忧郁地看向前，“君怀疑过，舞是否和魔族……跟大璟阳宫有些关系，她……或许去了那里”。
子箫无言以对，当然不会，他去过舞的家乡鹿鸣谷，也去大璟阳宫，也不会在魔族所知所看的事。子箫抬头望了一眼，被伤病、自责和思念折磨的很是孱弱的大哥擎天，心中生出些丝丝拉拉的心疼。
“是！等翠儿病再好些，臣弟就去看看……太子哥哥要放宽心，子箫一定把舞带回来，也请太子哥哥多保重圣体！”。
擎天侧头，冲子箫笑笑回应，目光上下打量起黑瘦不少的子箫，突然觉得他变化很大，身上少了稚嫩的书生气，多了许多的沉稳和刚毅，想必这六十多年过的定是艰辛。
日久见人心，擎天看到了子箫对舞的似海情深，他深叹了一口气，脸上不自觉也挂上了些许愧疚之色，“子箫，你也要保重自己……也别荒了功业……自己强大了，才能有能力……保护好……所爱的人”。
兄弟俩四目相对，都心领神会、心事了然。
子箫借口有事先行离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擎天坐在亭中石桌前，是百感交集。
擎天和子箫兄弟俩同时爱上一个女人，心里都有愧疚，但谁都不舍得先放手。而那个被弄丢的舞，对他俩的爱恋，却是若有若无的看不透，这是怎样的情劫啊？让兄弟俩都剪不断理还乱，身心倍受折磨却还欲罢不能。
一阵香雾过后，荷花仙子菡萏现身在池塘边，看见太子擎天，先是猛地一愣，之后婀娜如风吹扬柳，袅袅走上前跪地施礼，“菡萏拜见太子殿下，仙……私进雍正宫，请太子责罚”。
因菡萏是舞的玩伴，擎天也没有上心计较，沉声问：“起来吧，不知仙子来此，所为何事？”。
菡萏起身，低头不语，再抬头时，脸上已是梨花带雨，带着哭音道：“回太子殿下的话，仙，想……舞了，……六十多年未见……不知她现在怎样？……仙实在想的紧，才斗胆进来看看……她在不在？”。
“哦，是这样！”
菡萏突然又跪倒，一双噙满泪水的美眸仰望着擎天，恳求道：“太子殿下，纵使舞犯了天大的错，也请殿下念她还不懂事，又失了家人和记忆，看在她实在可怜的份上，就宽恕了她吧……如还不行，仙……愿替她受罚”。
擎天听出了菡萏的误解，无奈道：“仙子请起，你误会了，君没有处罚舞，和仙子一样……君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可怜的妹妹，舞……你在哪？姐姐好想你啊！”
菡萏手捂脸嘤嘤哭泣起来，抖动的身子如风中摇曳的花树，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擎天蹙了蹙眉，深叹了口气，起身将跪地抽泣的菡萏扶了起来，宽慰道：“仙子莫哭了，舞……会找到的”。
菡萏幽怨地望了一眼，擎天那双幽邃不见底的眸子，哽咽道：“菡萏……替舞谢太子殿下，今日……是舞的生日，仙……给她带来了……今年的新莲子，只是她……”，菡萏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君……替她尝吧，也算……为她庆生了”
擎天想起，舞咋呼着用莲子打自己，然后一头扎进怀里的情景，以及手剥莲子讨好自己的样子时，心中顿时感觉很痛，今日是姑娘的生日，自己都还不知道她多少岁？
擎天知道舞爱吃石榴，承华殿前老石榴树结的石榴，大半都被她吃掉，舞吃石榴是一把一把的吃，还从不吐籽，为此，他还嘲谑过她。
“谢太子殿下！”
菡萏眸中光闪烁，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致的绣袋，倒出一些碧绿圆润的莲子，装在一个雅致的碟中，摆放在石桌上，又上了茶和几盘致的点。
擎天看了眼清雅温婉，举手投足都美不胜收的菡萏，温声道：“仙子有心了！”。
擎天坐在石凳上，拿起一颗莲子剥开放到嘴中，一股略带苦味的清香，顿时溢满口腔，“嗯，真的很爽口！”。
菡萏倒了杯热茶，双手递放到擎天面前，“太子殿下，再尝尝……这去掉莲心的”。
擎天将一粒菡萏亲剥的莲子，放入口中嚼着，评价道：“去心的莲子，更是清香脆甜，但……君更喜欢带莲心的……苦后的香甜，才饶有风味”。
菡萏给擎天添着新茶，抒发道：“是啊！苦尽甘来，知人生味……万事，莫不如是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么伶俐聪明的西，能结交的人，果然也不是俗物，擎天对眼前清雅的荷花仙子是刮目相看，不由赞道：“仙子真是剔透玲珑，你是一语……道破人生啊！”。
伟岸如山的擎天和温婉如水菡萏，因思念同一人再度相遇在野荷塘，他俩所谈的，都是一个叫鹿舞的女孩。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五日后，也就是人间的五年后，子箫和翠儿又踏上寻找舞的旅程。
二人首先去了舞在人间骑马的贝尔沁草原，翠儿力图去找曾去过的地，天上已过近万年，人间更是无数的沧海桑田巨变，哪里还能找到半点过去的影子？
错开人间的五年，子箫和翠儿没有招来任何的跟踪。但事实上，确实有成烈派出暗卫和宸佑派出的死士，之前也都来过这里。
在舞曾去过的古九州国的帝都上京，现在的庆国京都的大街上，翠儿和子箫没有再那么幸运，他们被一个人发现并秘密跟踪，那人就是舞的影卫孤鸣鹤。
孤鸣鹤在庆国停留已近半年，他知道贪玩的舞主，只要是自由的，有机会定会来人间玩，而她和二王子一起曾经来过的地，应该是她最可能再来的地。
或许是诚意感动了上苍，孤鸣鹤果然有了发现。
那日，孤鸣鹤身披一件黑色斗篷，木然走在繁华的京都街头，身边的热闹好似与他无关，身影落寞而孤单，唯一灵动的眼睛在不停地搜巡。
蓦然，孤鸣鹤发现街边首饰摊边，一个熟悉的背影正举着一枚石榴花钗失神，孤鸣鹤认出了，那背影是带舞主逃走翠儿。
孤鸣鹤木呆的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见翠儿身后跟着个白净的公子，他四下查看，希望能见到舞主的身影，但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孤鸣鹤满脸狐疑，跟踪一路也听了一路，尤其是在一个酒楼，他坐在一帘之隔的座位上，听翠儿对那个白净的叫子箫的公子，讲舞过去在醉花楼里做的糗事。
从二人的谈话中，孤鸣鹤知道翠儿也在找舞主，她俩没在一起，那主去了哪里？离开翠儿的主，岂不是更危险？
正当孤鸣鹤忧心时，子箫被舞的糗事给逗乐了，“哈哈哈，真够调皮的，是她的性子，我在雍正宫也见识过了……唉！也就只有她，才会做出这等荒唐的事了”。
雍正宫？那不是天族太子的宫殿吗？舞主在那里呆过？
看来翠儿和舞主一起逃到了天庭，在那里还有了朋友，一看子箫便是个非富既贵的主，想必主的日子，过的应该不会太辛苦。
虽然心有遗憾，但想到舞主是不久前才失踪的，孤鸣鹤惶惶的心安定了不少。孤鸣鹤知道了主还活着，比过去的不知是死是活，大海捞针般漫无目的地寻找要有针对不少。
跟着翠儿的行踪，或许就会很快找到舞主，他再不能把主弄丢了，孤鸣鹤在心中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