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情总被无情恼(1)(第1/1页)天地生吾有意无
世上最甜的事,是动了真情,最苦的也是动了真情。
擎天虽早已成年,并婚娶了几千年,但过往的生活,他不是征战就是协理朝政之事,从没有过儿女情长、两情相悦的爱恋经历。
遇到舞,擎天才逐渐懂得,原来爱恋会是如此美妙、苦恼和令人牵肠挂肚。他眼中再无他人,也容不下他人。擎天在等舞长大,想要与她水乳交融、琴瑟和鸣。
擎天见过很多美人,都有着各种才技艺,但她们对他来,终究只是女人而已。
有一种女人,除了是女人,还可知己,更幸的是可知音。
舞对擎天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他自觉与舞早已心有灵犀,默契如手足、体贴如知己、相知如知音。茫茫乾坤,能遇到这样的女人,是万幸中的万幸。
这样的女人就在身边,但擎天却总觉得抓不住。
擎天知道,只要自己愿意,身边千姿百态的女人可任他挑选,而独独这个鹿舞,对他有意无意地感情表露,总是装呆卖傻、刻意躲闪,原来让他苦恼的原因,竟是她掐着时间准备离开。
“她要走!她要走!……”
擎天心里反反复复都是这几个字,身上感到一阵阵发冷,心也一抽一抽地痛。过去他从来没有想过,舞会有想要离开的想法。一个失忆又失了家人的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她曾经苦苦跪求玄元真君,让她留在希夷仙府,不惜做苦力的洒扫童子,也要求个安身立命的场所。
做他书童还不如做洒扫童子吗?自己对她不如希夷仙府好吗?
感觉自己的心意被蔑视和辜负,擎天是愤愤不平。没有丝毫睡意,感到很挫败、很受伤的擎天,坐靠在承华殿前的石柱边,挥袖变出两坛酒,对着寂寥的夜空独自愁饮。
敬章殿内,太子擎天娶的第一个侧妃---沩姒,刚起床准备梳妆,她坐在铜镜前,手摸着依旧秀美艳丽的容颜,正暗自神伤。
她还没有从擎天前日留宿芳菲殿的愤懑中走出来,神情恹恹而哀婉,一个仙娥正拿着梳子,梳理她如瀑般的秀发。
沩姒的贴身侍婢知薇一阵风似的,迈着碎步进来,对沩姒微微施了下礼,低声对仙娥了句,“你先下去”。
仙娥施礼退出后,知薇凑到沩姒身边,低声道:“娘娘,今一早有传话过来,……太子殿下昨夜……去了书童的房间,呆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
“什么?怎么可能?大半夜的……之后,太子又去了哪里?”,沩姒听罢,不可置信“呼”地站起身,起急,发现自己失态,忙止住话。
知薇瞟了一眼正恼怒的主子,伸手扶着沩姒重又坐下,轻声道:“之后,太子……就在承华殿门前……喝酒”。
“喝酒?”
沩姒峨眉紧蹙,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太爱喝酒的太子,怎么大半夜喝起酒来?
沩姒一直都不太相信,太子看上书童的传言。以她对太子的了解,沩姒认为传言不能当真。但大半夜进书童的房间,又独自喝闷酒,确实匪夷所思。
沩姒蹙眉,从铜镜中看着,一直跟着服侍自己的知薇,无打采地问:“知薇,你怎么看?”。
知薇拿起梳子,给沩姒梳理着头发,犹豫片刻,分析道:“奴婢认为,太子殿下与书童不会有事……一来嘛,太子殿下的品味不会那么差,太子什么美色没见过?书童凭什么能让殿下对她倾心?
二来嘛,太子殿下极爱惜名声颜面,从没惹过什么风流闲话,与低贱的书童,那断是不可能的”。
“那三呢?”,沩姒觉得分析的有理,瞟看了一眼正若有所思、不再讲话的知薇,主动问。
“三来?……奴婢不敢”
“吧,又没外人”
“是,奴婢认为……太子殿下……是个寡恩薄情的人,对娘娘都……”
知薇停顿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偷看镜中的沩姒,见主子正咬着红唇,没有要怪罪她罔论主子的意思,就又大着胆子:“太子殿下心中只有社稷苍生,从没把女人放在心中……若不是这般,娘娘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孤苦和不开心了”。
沩姒眼神变幻了几下,知道知薇心疼自己,但罔论主子终是不好,遂轻声提醒,“以后,休再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了”。
“是!娘娘”,知薇轻声应着,再没吱声,她知道娘娘没有生自己的气,也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娘娘的伤心事。
沩姒心中也认为,太子和那书童朝夕相处,一时兴起,幸了那桃花般的女孩,还是有可能的,但爱上是绝对不可能的。
沩姒是古老大族赫胥氏族的长公主,虽然赫胥氏族不如祖辈辉煌,但多年联姻不断,与各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地位足以号召影响许多族。天后也出自该族,按辈分,沩姒该唤天后为姑母。
沩姒虽然是庶出女儿,但心性很高,其父王见其天资不错,便自幼培养。使沩姒长大后,就成了人尽所知,不但长的花容月貌,而且还琴棋书画、韬武略样样通的才女。
天后为了巩固族内势力,早早就搓使天君,将长子擎天与沩姒定了婚,原谋算的是正妃之位,但天君有自己的考量,只同意给了侧妃位。
刚结婚时,擎天与沩姒也相亲相爱了许多年,才子佳人,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韬武略上都很谈得来,很是情投意合、百般恩爱。
沩姒是擎天的第一个女人,刚尝雨水欢爱,自是缱婘粘连在一起。
擎天什么都愿意和沩姒,她会常给他出许多叫绝的主意,擎天把后宫的事物,权交与她处理,沩姒俨然成了雍正宫名副其实的女主。
随着擎天身边被赏赐、被献上的美人增多,那份肌肤新鲜不在。擎天渐渐看到,沩姒美丽外表和才女光环下,为利益不择手段的狠辣,他来无法忍受,她贪恋权力、心机深重、谋害异己的行径,所以渐渐与她疏远。一千多年来,二人早已是貌离神合、有名无实。
沩姒从天上掉到地上,又被太子新娶进来的侧妃---武魅所烦恼。狐狸武魅魅惑太子的事实在是厉害,她费了很大的心力,才一步一步让太子厌烦了狐狸,结果她和武魅是两败俱伤,弄的太子很少来后宫,去也只是去几个美人处短暂停留,从没留宿过。
上千年来,沩姒连太子的影子都见不到,她是一个骄傲的女人,不会如狐狸武魅和美人们,找着各种借口刻意接近太子。但是,孤独寂寞如恶魔一样爬上她的身,啃噬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当她知道太子正留宿狐狸的芳菲殿时,沩姒心痛的如同万箭穿心!她可以忍受太子不理后宫,可以忍受他临幸那些美人,但不能忍受,他和与她平起平坐的夙敌同床共枕,这无疑是对她尊严的践踏。
那夜,沩姒独守着一对红烛,回忆着太子凝望她的多情眼光,带着滚烫温度的大手抚上脸颊的感觉,和他过的那些情话……
沩姒难以自抑,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喷涌了出来,她嚎啕恸哭、如疯如颠……
“君上,君上不能如此对待臣妾!……不能啊……你过,你爱臣妾!生命里不能没有臣妾!……君上,怎么可以食言呐?不可以食言的……不能这样待臣妾!不能……”。
再坚强聪明的女人也免不掉,会陷入感情的旋涡中不能自拔!
沩姒深爱太子擎天,她一直认为,她是唯一有资格站在帝王身侧的女人,她自信自己有能力,帮助身侧的帝王指点江山,正如她的姑母天后一样。
但是,这一切期盼,离她正来远,沩姒痛苦万分,但她不想善罢甘休……
毕竟年轻,舞的伤没两日就好了,她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日子如常过,陪打坐、陪练剑、晚上陪伴在累牍案中。
擎天心中气恼,觉得自己被舞辜负和轻视觑了……他对舞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二人基都没什么交流,一切都在默默和默契中进行着。
擎天,一个堂堂天族太子,一个久经考验的杀场枭雄,竟然和自己的书童赌气,闹起了别扭。他整日蹦着张黑脸,好像世界都欠了他似的,爱答不理的个没完没了。
舞能感觉到太子有心事,他比过去沉默寡言不少,看她的眼神也冰凉、怨怼和莫测,琴音里也多了忧怨哀婉。
作为一个书童,做好自己的事情是唯一的行动准则,自觉没有犯什么错,舞自然不会多想什么?
惹不起咱躲得起!
自从被罚跪以后,舞白日很少再去书房,她怕再碰到不请自来的麻烦。舞提前告诉炎,如果有事,可到落英殿旁的野池塘寻她。
炎知道舞被罚跪的事,也明白她在故意躲避,就满口答应了。在与舞的几十年的公交取中,炎欣赏姑娘的做事做人,舞也喜欢炎的雅儒灵活,两人也算有了不浅的交情。
舞白日几乎都会呆在野荷塘边,在那里发呆、看书、吹笛、练剑等,偶尔也会打打野兔,抓抓鱼。
一日,舞正在亭子内发呆,荷花仙子----菡萏来了。
自从希夷仙府相识后,这是舞和菡萏的第二次相见。第一次相见,是因为太子抱怨她不关心雍正宫,舞请求菡萏帮着寻了一棵大石榴树种在承华殿门前,为的是给太子练剑时遮阴。之所以选石榴树,那是因为自己喜欢吃石榴。
再次见面,舞和菡萏相谈甚欢,菡萏身上少了初相见时的清冷傲气。之后,菡萏常会来野荷塘与舞聊天,菡萏最爱打听太子擎天的一些事。
除了不能的政事,舞也算是言无不尽,毕竟自己也闷得慌,何况数落数落那个对她又横眉竖眼、阴晴不定的太子,嘴里心里也着实都痛快。
每次临走前,菡萏都会留下两只娇艳欲放的荷花,让舞带回去插花瓶用。
聪明的舞发现,菡萏竟是在暗恋太子,遂逗道:“哦,我明白了,原来菡萏姐姐向我打听太子的事,是因为……因为你……爱太子,哈哈,对不对?”。
“死丫头,竟疯话!”
“哦,不是呀……嗯,太子的事,牵扯机密,我以后可不敢再了……你的花?我也别带了,怪麻烦的……还想着,帮姐姐好话,也不用喽……我省劲,不用瞎操心了”。
“你呀!……人鬼大,服了你了”
菡萏羞答答地默认了,她可不想失去,能接近太子人的最直接帮助,她需要舞从中斡旋,好让太子明白自己的心意。
“哈哈,承认了吧!……嗯,追求所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姐姐帮过我,这事……我帮你!”
舞是个热心肠,自是竭心尽力帮忙撮合,虽然心里莫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但转念想,自己很快就能边寻家人边执剑天涯,去看尽世间繁华时,心情就又雀跃起来。
其实,舞也能明白太子擎天和子箫的心事,只是她不能接受,令人恐惧的后宫生活,她只能装傻卖呆,等待离开的一天。
离开,一切就都会结束了!舞想去寻找,属于她想要的生活。
舞之所以有,一心只爱一人的顽固想法,那是因为在白鹿族的世代基因中,都是男女一旦认定,就会一夫一妻相守至死,一早亡,另一也绝不会再婚嫁。所以舞对擎天、子箫天家之子的身份,有着能的排斥。
毕竟到了芳心萌动的花季,面对优秀男子的真情表露,难免有贪恋可依靠的肩膀等情愫,纵是一时控制不住,动了情,但终究保持住了理智,绝没敢让自己动了心。
舞常嬉笑逗弄菡萏,让她带好吃的新鲜莲子交换消息。舞喜欢菡萏,也当她是好朋友,也觉得菡萏和太子才应该是男才女貌的一对,她愿意帮助菡萏,让太子尽快明白她的心意,促成天造地设的良配。
每日,舞都会在案上花瓶中,插上亭亭玉立的荷花,并放在擎天能看到的最显眼处,怕引不起注意,一晚上还要挪动几次。另外,只要逮住机会,就会言必提荷花仙子是如何如何美?又是如何如何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舞是个行动派,办就办。
见擎天一晚上都是阴着脸,不搭理自己,舞抽太子闭目休息的空挡,提醒道:“太子殿下休息会,用些茶点吧”。
擎天一脸气闷地白了眼,乖巧并带着些讨好之色的姑娘,还是没搭理她。
见太子没搭理自己,舞伸手拿起莲子剥着,:“这莲子是荷花仙子新摘的,新鲜的很……仙子,给太子吃时,一定要现剥”。
舞没注意到,擎天的脸渐渐阴黑的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她依旧边剥边:“仙子还,要去掉莲子心,才更香甜……仙人不但人美,也温柔体贴的很,太子殿下你……”。
当舞把新剥的莲子递给擎天时,看见了太子要吃人的气愤和凛冽,顿时懵圈了。
擎天就像抓鸡般,把舞提拉到自己身边,一下就摁压在案上,整个人就欺身上来,牙咬切齿、恶狠狠道:“该死的西!你是在考验君的耐性吗?”。
舞直接吓傻了,近百年来,太子还从没这样对待过她,大眼睛瞪的溜圆,眨巴眨巴着,她想弄明白,太子为何突然如此暴怒?
擎天气红了眼睛,怒视着眼前他深爱的女人,但这个女人不但不爱他,还热心地往他怀里送别的女人。
太没心没肺了!太不识好歹了!太可恶了!
觉得自尊、骄傲被无情践踏,底线被一再挑战,擎天直气的,有一瞬真想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西。
怒视了良久,见姑娘噤若寒蝉、满脸委屈又莫名其妙的样子,擎天还是心软了,慢慢松开了舞。
擎天苦着脸,仰天一声长叹,这是什么样的孽缘?让这个该死的西,如此来祸害自己,扰的他不得安宁、烦恼非常。
吃一堑长一智。
之后,凡擎天不引话题,舞再也不敢主动多,菡萏的话题也再没敢提过。